那张深邃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冷淡地一扫桌面狼藉,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冷森森的说:“知道什么时候了么?”
我皱了皱眉,看了看边上的酒坛,回过头去,软飘飘地问:“苏流觞,我莫不是醉了,不仅眼前出现了幻像,还有些幻听。”
苏流觞仔细看我,面色微异。突地笑出了声,“你看到了什么?”
“他呀,上官若风。”我再回头看了一眼,捂着头,竭力不去想起那个名字,却怎么也挥不去眼前白衣皎洁的身影。
苏流觞嘴角扬得更上,眼里眸光闪动,“你要不要试一下那幻像真不真实?”
我疑惑看他,一脸茫然,“试一下?”
男子笑容璀璨,“对,试一下,能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我狐疑的再次回过头去,烛影跳动,将他的侧影映在壁上,忽明忽暗。
我揉了揉眼,面前的“上官若风”面色沉着,见我看他,看我的目色更厉,眼底寒芒,凛冽如锋。
我看得一慌,急忙扯了苏流觞的袖子,指着前面的人,“他……他瞪我,好可怕。”
苏流觞顺着我的目光看去,面露疑惑,“你在指什么,前面没有人。”
“没有人?”
苏流觞定定看我,面上神色严肃认真,“阿汐,你醉了。”
“醉了?”我蹙着眉,头倒是有些晕。
他煞有介事的拍了拍我的肩,“阿汐,你真的醉了。要是不信,你过去打他一下试试。”
“打他?”我再次回头看了看眼前那个冰冰冷冷的人。双手撑着桌子从椅子上起身,咧了嘴笑,“那我试试啊。”
头昏昏沉沉的,脚有些发软,我才迈出一步,便整个人踉跄一下,一步踏歪,往前面那个白影身上倒去--撞上的,是一片温热,脸上贴着的是极其舒适的衣料的熨帖感。
是……真的!
身子撞上的瞬间,那人动势就要将我推开。
我下意识的将整个身子都贴上去,张开手环住他的身子。
抱得紧紧的,紧紧地。
头好痛,我仰着头,眼里一片朦胧着,看不清他的面容。心里搅着股酸意,很不舒服,我紧紧贴着他,贪念着他怀里的温度。
他作势要挣开我。
手甫一动间,似有铺天盖地的黑暗涌来,空空的,漆黑漆黑的,让人莫名的心慌意乱。
我抱得更紧,死贴着他的身子,似要抓住黑暗里的唯一一点光。
“不要推开我,我怕,我怕……”
我整个人贴在他身上,静静的靠在他胸前,感受着他一下又一下的平稳的心跳,他没再要把我推开。
阴鸷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些恼怒,“你给她灌了多少酒?”
苏流觞的话里仍旧带着笑,“她喝得不多,就那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法,最多才喝完三四杯--”
“胡说!我数了的,有五杯!”我皱着眉打断他的话,抬起头,咧着笑,“我没有多喝,真的,我就喝了五杯。”
上官若风瞥了我一眼,面色沉着,“你闭嘴。”
我抿了抿唇,委屈着将头低了些。
苏流觞在那儿扑哧的笑出了声,“子綦,她喝醉酒都这样?”
森冷冷的声音,“她身子不行,不能喝酒,你别让她碰。”
我撅着嘴嘀咕,“我能喝的……”
“没准你说话!”上官若风瞪我一眼,倏地,皱了眉,睨眼看我,“怎么一身的血腥味?”
血腥味?
头好沉,我敲着脑袋想了想,突地豁然,兴高采烈地往身后一指,“我咬了他!”
苏流觞一个踉跄,大腿砸在了桌子角上,“阿汐,酒可以乱喝,东西可以乱抢,话可不能乱说啊!”
上官若风的脸色沉了沉。
我慌张扯了他的袖子,“我没乱说!我咬在他胳膊上了!现在那里肯定有牙印!”
上官若风眼底的阴霾浓浓涌起,阴测测的声音:“你为什么咬他?”
“他抱我!”
“咯噔--”一声,苏流觞撞倒了桌上的酒壶。
慌忙解释着:“冤枉!她醉了她醉了!我怎么可能会抱--”
“就有!你就抱我了!”我大怒。撇着嘴,踮着脚双手勾在上官若风脖子上,贴近他,“他骗人,他明明就抱我了,他还说,他还说……”
“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他要娶我。”我勾着他,贴他更紧些,侧脸滑过他的下巴,温温的,暖暖的,我舒服得伸出舌头在那里舔了一口。
“冤枉!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苏流觞大力解释着。
我皱着眉听着苏流觞一番瞎话,突然,又想到些什么,沮丧着将头埋在上官若风肩上,“他还说,你要休了我……”
上官若风的身子微微一僵。
“苏、流、觞”恶狠狠的声音,从他牙缝里蹦出来。
“子綦!冤枉!真心冤枉!她醉了她醉了!把你家这位姑奶奶带回去吧!带回去吧!别让她出来祸害人了!”
“不要!不要了!”我扯着嗓子喊着,浑身的狼狈。
又一桶冷水自上而下直泼下来,我浑身湿透,挣扎着要起身,一只手抓着我的头发,把我再次摁了回去。
接着,又是一桶冰凉而下。
“不要了!”我紧闭着眼,不让水进到眼里。我蜷缩着身子,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起来,浑身冷得发颤。
从苏府回到客栈,我直接就被上官若风扔进一个装满凉水的澡桶里,水一桶一桶的往头上泼,酒后的醉意醒了大半。
终于,房里最后一桶水被他泼完,木桶被他掷到地上,发出极大一声响。
房内只点了一盏灯,微弱的光火,昏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侧颜的轮阔似沉在了一片阴翳里,阴阴冷冷的似被打上来了秋日夜晚里的一层寒霜。
我瑟缩在桶里发着抖。
下一刻,整个人被他从桶里拧起来,往地上一扔。
我重重摔在地上。
浑身湿透,衣裳紧贴着身子,长发早已散开,沾着水,缭乱一片。
上官若风居高临下冷冷看我,唇角紧抿如薄刃,“清醒了?”
我咳嗽一声,抚开脸上紧黏着的发,斜眼看他,讥讽一句:“疯子。”
下巴骤然一紧。
他蹲至我身旁,紧捏着我下巴,迫着我与他直视。
我被迫的仰面朝上,对上的,是一张阴冷的面容,他嘴角寒着,那目光死死盯着我,带着薄薄的怒意,深邃的双瞳寒如深潭,“真想封了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