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女子衣裳被撕破的声音。
同一时间,苏流觞疾步俯身蹲至两位老人身旁,背对着屏风,望着二老,面露惊慌,“爷爷、奶奶,你们这是怎么了?”
两位老人的四肢抖得更厉害,连带着轮椅,都发出“咯咯--”的声音,隐有,受到刺激马上站起来的冲动。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声音越发的大了,而外头似没有人察觉到这里的异动。
他耳力极好,即使面前噪声愈发的大,但,仍是能听的外头又传来衣服被撕破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间或的听到女子几声叫唤。
尖锐、大声、带着几分沙哑,若凤凰泣血般哀怨愤怒。
啧啧,这声音,叫得真凄惨。
他脑海不禁想象,这个女人在和她那不待见她的夫君于床上云雨时,是否叫唤得也是这么动听?
他忍不住偏头去看厅外的境况。
啧啧,禽兽呀!
白色的青纱,一块一块的被扯开,飘落,满地都是那刺眼的白。
他那“禽兽”的二叔,仍在扯着她的衣服。她被他二叔的身子遮挡着,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身影。
倏地,他眼前一亮。
只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于那微微散开的发间拔出一根银簪。
一头秀丽的青丝,没了束缚,如瀑布般洒下。
女子皓腕洁白如雪,银簪猛地在半空划过一道白光--耳旁轮椅晃动得愈加快了,更快了--“哧--”
银簪插入脖颈。
快、狠、准、连力道也控制的恰当好处。
苏流觞的眼睛了眯,这女人,真歹毒。一口气也不肯给他那“禽兽”的二叔多留。
尸体倒地的瞬间,轮椅向后晃了,还来不及他反应,他那“病重”的爷爷奶奶已经推开他,冲出来屏风。
他的唇角逸出笑来,再看了看身侧已经不再冒烟的香炉。整了整衣服,也做出一脸惊慌的模样跑出去。
一地的衣服碎片,刺眼的一地的白。带着同样刺眼的红,他的二叔倒在血泊里。脖子上,一根银簪,穿透咽喉,簪尖透出了整个脖颈。
脖颈之处,鲜血如注。
他的二叔死状极其凄惨,连着眼睛嘴巴都是张得大大的,似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他家那两个老人已经抢先围上那具尸体,目里透着惨痛。
而那个女子呢--发丝缭乱,几近遮住一半的面容,满手的鲜血,跌坐在地上,一面掩着身上破碎的衣服,一面惊慌的往后退。
脸色惨白,眼里满是怒意。
声音凄厉的喊着:“你们苏家,欺人太甚!”
凌乱的衣、凌乱的发,单薄的身子,那番模样,生生的惹人悲怆凄凉。
不知为何,他心中慌了慌。
“阿汐!阿汐!”苏流觞惊慌着,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到她面前,抱住受到刺激“发狂”的她。
身子贴上的瞬间,他有种奇异的感觉,说不出为什么,紊乱的发丝撩过他的眼,鼻尖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就好想,一直这么抱住,不放手。
她目中并无任何神采,空洞着的,面上却是一片愤怒。
她挣扎着,用力着要推开他,他用力抱紧,好几次,险些就被她挣脱。
血沾上她的衣,也染上了他的。
她的声音里,透着狠戾:“不过是知道了他弑兄弑弟!他竟然做出这种--”
苏流觞微微一怔,手中力道微松。苏家二老也直起身子惊讶看过来。
她奋力挣脱出他,朝二老遥遥一指:“你们苏家,满府的人面兽心!”
凄厉的声音空空回荡在这厅堂内,森寂,悄怆。
苏流觞再次将她抱住,不知不觉的柔声安抚,唤着她:“阿汐,阿汐……”
“放开我!放开我!”
女子仍旧奋力挣扎着,一面用手捶打着他。
身上钝痛,他抱得更紧,双手抓住了她的双腕。
女子挣脱不开,索性侧身张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手上痛楚传来,女子顺势手上用力,挣开他。朝着那两个老人,目光如锋如芒,“养出这样的畜生!你们两个,活该儿子死绝!”
二老身形一震,骤的浑身抽搐,突地晕厥倒地。
女子这才唇角扬起笑来,玲珑般剔透的眸子,透着晶亮的光,她转身看他,“喂,你爷爷奶奶晕过去了,还不过去扶?”
女子脸上被发丝遮挡,看不清容颜神情,灯火幽幽散射,为她镀上一层淡金轮廓,她柔软的发丝浅浅地亮着,像细弱的火苗,悄悄的,将他的心勾了过去。
他亦勾起笑来,“晕都晕了,扶起来也没用,何况我一人怎么扶得起两人?”眼睛里似有些东西,淡淡的,如静水突然流转。他扬了眉,“不然,阿汐给我搭把手?”
女子鼻子一哼,露出以往的高傲神情,“太脏,不碰。”
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苏家二老也被下人抬回房间,空气里却仍旧留着极重的血腥味。
苏流觞捂着手臂皱着眉看我,“阿汐你是属狗的吗!”
我瞪了他一眼,“谁叫你占我便宜来着,活该找罪受。”
“我以为你真疯了。”
一脚狠狠踢到他小腿上,“你才疯了!”
苏流觞一边揉着手臂,一边单跳着脚,“阿汐,就你这泼辣性子,子綦怎么忍得了你--”
“叫你管!”随手抓了身边的花瓶就砸过去。
苏流觞侧身一避,将花瓶稳稳接住。
我将手上沾着的血往身上抹了抹,白色的衣上马上又是几道触目惊心。
“苏流觞,借我身衣服。要上好的流水细云锦,质地最轻柔的那种,一般料子的衣服我不要,不舒服。”
苏流觞放下花瓶,“阿汐,你是来我这杀人打劫的?”
我斜眼看过去,“你说呢?”
面前男子,上下看我一眼,突地一笑,“你说,若你这番模样回去,子綦会是一番什么样的表情?”
我亦挑了眉看他,语声幽幽:“别给我耍花招,我若真这么回去,定会第一时间冲到他房里,说你苏流觞欲对我用强。”
“咳、咳……”苏流觞一口气没提上来,呛到了喉咙里,“咳、你这女人,够毒的!”我寻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看了他一眼,“彼此,彼此。”
苏流觞展了折扇,带上他那一贯的笑,“府上女眷甚少,若要找到适合阿汐的……嗯,舍妹未出阁前还有几身衣--”
“别和我提你那妹妹!你知道,我不喜欢她。”我打断他的话,眼角微抬,“你妹妹那亲姐姐,苏大夫人衣服应该挺多的吧。”
我看到男子眸中微讶,随即,又是一抹柔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