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我有些恍惚,迷失在他的眼里。
四面八方慢慢涌来的寒意把我包围,一下下钻进皮肤,渗到血里,寒到骨。
“我冷。”
我看着他额间慢慢涔出汗珠,看到他脉间青筋隐露,那是一直以来强冲穴脉,被点的穴道即将冲破时的反应。
我看在眼里,苦涩笑了笑,“我永远都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什么事情都不叫我知道,好不容易服药解读恢复的那么丁点内力竟然用来冲脉。有苦有痛只是自己默默受着,完全不顾别人在旁边看着的感受,你怎么就这么自私……”
双手相连处感受到他手一颤,穴道被冲开,他第一反应是腾起身解开缠着我们两手的绳子。
单手解绳哪有那么容易,再加上他方才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冲脉上面,此时此刻,解个绳子竟然满头大汗。我看着他因愈来愈急着解开绳子而胀得通红的脸,不想提醒他我的腰间缠着软剑,用剑一划,绳子自然就开了。
“越解越乱,别解了。”我好笑的看着他,“血早就不留了,你解开绳子也没有用。”
上官若风动作一顿。
我期期看他,“抱着我好不好?好冷。”
他的手指微颤,伸手要来揽我,到半空滞住,“你背上有伤。”
“你小心些,别碰着我的伤口就是。”
话落,身子一轻,天旋地转,整个身子翻了过来,直接扑在他身上,背上疼痛一缓,于此同时,穴道被他解开。
能活动的身子也没有多少力气,勉力用手勾上他的脖子,“抱紧我些。”
他依言揽紧了我。
“我和苏流觞真的没什么。”
他将我再抱紧了些,下巴抵在我额头上,“我知道。”
“昨晚真的只是下了一晚上的棋。”
他的话语沉沉闷闷,“我知道。”
泪水慢慢洗过双眸,茵氲水雾中,不知不觉喃喃说道:“我知道我性子不好,脾气也不好,总是讨不了你欢心,可是,我真的什么都能改,你别不要我……”
“我没有不要你。”他揽得我太紧,有些痛,深沉微哑的嗓音中,带着深深愧然,“抱在怀里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不要你。”
“休书?”
他不说话了,只是低目看着我,那眼神热热灼灼,真真挚挚,如隽如刻,似有些许凄楚,似有些惘然,更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愫,深深藏抑其中。
所有的期待在此刻一齐漫溢心头,一直强撑着的不在乎,在一直沉默中,慢慢崩溃,慢慢瓦解。
什么都不说就是无话可说。无话可说就是什么也不愿多说了。
我感觉我的世界灰了。
心痛楚愈盛,一块块绞碎碎了般的疼。我愣了好久,想对他笑,可眼泪却断了线似的滚落不止,倘然的话到了嘴边转然变成了三个字,“你混蛋!”
他默了许久,回了我这四个字,“是,我混蛋。”
胸前猛然似撕裂般大痛,我听到了自胸膛传来的那愈来愈弱的心跳声,浑身冰凉颤得发抖。
他意识到我愈发不对劲,面色陡变。
意识慢慢散去,眼前慢慢看不清面前景象。他急促、大声的唤着我的名字,一声长,一声短,一声接一声,一声盖过一声,听入我耳里,一声声不舍,一声声难忘。
他将我抱紧,再抱紧,直抱得我胸闷气短,呼吸难受。
我听得我出口的声音细弱无力,“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我从未见到过他面上有这样的恐惧害怕神情,就连抱着我的双手都在剧烈发着抖。他在我耳边喃喃,喃喃的话里带着哽咽,可惜,我脑海混沌,一个字也没听清。
柔软而又温暖的唇吻在我耳畔,亲在我额头,胡乱在我眼睛、鼻头、脸颊处乱蹭。一点一印,吻在我脸,烙在我心里。说不清楚的复杂难受。
“你既然真的不要我了,又为什么还对我这样?”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还抱着我,吻着我,还一点也不松开我。
一滴滴冰凉落在我额头,流下眉头,顺着眉弓鼻梁而下,流到我嘴边,舌头舔了舔,咸的。
当剧烈的痛楚骤然流遍周身、深入骨骸、侵袭上大脑时,耳旁听得剧烈一声大响。
慢慢模糊的眼,勉强见得是房门被由外踢开,烟尘滚滚中,一抹紅影踩过倒地的门板快速过来,半空之中红袖一扬,眼前只见光亮一闪,被绳子紧缚住的手突然一松。接着全身一轻,落入了一个更加舒服温暖的怀抱。
我被紅影打横抱起,大步向外走去。
脑海混混沌沌,我此刻看不清紅影的面容,但却清楚知道,我的二哥,脸上一定阴沉得十分厉害。
我想回头去看上官若风,可是身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没有力气,眼前看到的除了红色还是红色。
意识一丝一丝迷恍时,我握了握无力的手,怎么握都攥不起一个拳头,“二哥,妹妹又不听话了。”
他哼了声,足下脚步愈来愈快。
空气里,药味夹着血腥味。
“什么?”南宫汲花面色一变,震惊过后陡然大怒,长长的袍袖凌空朝旁一甩,“混账!”
愠怒之下,房中红木精雕圆桌应声裂开,断体而落,“这怎由得他胡来!”
他言罢转身要往外走,我浑身一凛,着急开口,“你别去找他!”
他身形一顿,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