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瞪他一记,“你这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他冷冷偏头看我,眼中似有锋芒掠过,“知道我在医馆听那大夫说话时最想干什么么?”
我被他看过来的目光慑住,不由得往他边上移开一点,一面摇头一面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总感觉没什么好事。
他最看不惯我在他面前这般畏缩,扯了我的手臂又把我拉到他面前来,敲了我一记额头,“真想把你这颗蠢脑袋敲开来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你--”
我想回嘴,却倏地眼前天旋地转,继而双臂一紧,他只手箍得我不能动弹。
然后,腹间一暖,低眸一看,他得空的那只手轻轻放在上头,轻而无力的话语,“傻丫头,出了事怎么都不同我说?”
我一怔,刹那间失了神。
他抚着我的小腹,目里满是怜惜,“你这傻丫头,性子倔得厉害,受了委屈从来不说,可你不告诉我,我又怎么会知道?”他的话语轻飘如絮,轻轻荡荡飘过我心头,心底一点点绵软,透出隐约的酸涩,慢慢向周围蔓延开去。
我低下头去,勉强勾起一抹笑,“我最初醒来的那三日是想同你说的,可是……都见不着你人。”
“当时我还奇怪你为什么打我那一巴掌,原来……”他下巴抵在我肩上,语声沉闷喟然,“那一巴掌给得太轻,你该再打重些。”
我深吸一口气,“后来,我又想,告诉你能有什么用?没了就是没了,告诉了你,没了的又不会回来。再者,你还能因这事同你娘和华景疏闹上一顿?”
“傻丫头,你怎么就是个傻丫头?”他轻轻吻在我的鬓角,语声音轻飘绵绵似风,“傻丫头受了委屈,我心疼。”
我的男人一般情况不煽情,煽情起来不是人。
我几乎是捂着脸下的马车,回到房里对镜一看,眼眶一片通红。
上官若风没跟着我回房,刚到府邸就对门口吩咐,正门、后门加偏门,将每个门口守死,待尤临回来,直接绑了给他送过去。
而尤临,就是伙同那丫鬟将马车赶到小镇医馆门口的那个人。
内院的事,上官若风平时不管,可若有事撞到了眼皮子底下,自然是要过问过问。而那遗留在医馆忘记拿走的药方子,却也稀罕得很,白纸黑字,字迹娟秀明晰,出于府中冷氏之手,那是一幅,落子药。
孤男寡女一同出门买这种药,莫不是那尤临小子做了糊涂事,将冷氏院里那个得力的大丫鬟给整出了个娃?
这事若让他爹尤昆知道,还不气得要打断他的腿?一想到那个场面,我就心中大快,好不容易见眼睛不红了,哼了小调提了食篮找儿子玩去。
上官若风对两个孩子严得简直不像话,今早出门前就交代了下去,两个孩子不能将昨日学的长篇默下来就不准吃饭,而那所谓的长篇,我粗略数了数,有近三四千字。可怜了两个孩子,平白无故摊上这么个爹。
眼下是晌午,府中请的西席先生回去用饭了,两个孩子规规矩矩坐在房内,沉沉闷闷看着书。见着我提着食篮子过来,两人眼前豁然一亮。
我将篮子搁在西席的桌案上,见两个孩子仍坐在原位,只两双眼睛光亮光亮的盯着食篮子看,不由一笑,挑眉,“傻愣着干什么,你们两个不过来,还想让我把吃的一个个端到你们手里边去?”
见我发了话,两个人立即奔了过来,一旁的侍从见了,皱着眉头拦不住,“夫人,堡主吩咐过,两位少爷不默完就不准吃饭,您看这……”
我将菜一碟碟从食篮子里拿出来,然后端出两碗面,眼一斜,“你见到我食篮子里有饭了?”
侍从话一噎,“夫人,堡主的意思是……”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
“可是夫人……”
“趁热吃,再不吃面就糊了。”我招呼着两个孩子,一面给他们布菜一面笑着,“不过面糊了也不打紧,吃少点最好,留着点肚子,我还带了鱼汤。”
“还有鱼汤?”一提起鱼汤,上官浔的眼睛晶晶一亮。
两个孩子在吃食上随了他们父亲,不大喜欢吃鱼肉,但是却喜欢喝鱼汤。这样的怪癖,从前被我拿着笑话了许久。
“你这孩子,是多久没吃东西了?兴奋成这样?”我将盛了汤的盅子端到他面前,“小心烫。”
上官浔端着盅子喝了一大口,吧唧吧唧嘴,“还真别说,我都不记得上回喝鱼汤是什么时候了。”
“哦?”我看着小男孩一脸认真的模样,禁不住揶揄,“怎么,你又在哪惹了什么祸让你娘不高兴了,连鱼汤都不给你吃?”
上官浔眸光一黯。
“咦?还真让我说中了?”
“才不是呢!”上官浔努努嘴,再喝了一口汤,神色依旧黯然,筷子在面碗里搅来搅去,“最近我娘身子不舒服,胃口也不好,什么都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鱼汤什么的连味道都不能闻……”
我讶异,“找大夫看过了吗?”
上官浔摇摇头,“我娘说这是小毛病,用不着看大夫,可是,哪有小毛病能折腾成这样的,五六天了也不见好,反而好像更严重了些。”
我闻言皱眉,“你告诉你爹了吗?”
“爹爹上次去娘房里都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爹爹不理我娘,娘也不要我同爹爹说。”上官浔耸拉着小脑袋,怏怏不乐。
两个月前?身子不舒服……即便再糊涂也清醒过来了,我沉着脸放下手里头的汤勺,起身出门,好呀死木头,敢背着老娘睡女人?肚子都搞大了!
不待我冷着面目去寻他,另一个人因为他哭成跟泪人似的来寻我了。
“嫂嫂,我哥他……”
我倒是很少见到上官若雨哭,上一次见到她哭还是她父亲去世的时候,如今乍一看到她这幅模样,我心里冷不防咯噔一下,“你哥怎么了?”
上官若雨一面抹泪一面急说着,“我也不知道我哥怎么了,今天怒气冲冲的到我那去,什么话也不说,直接逮着景疏打了一顿,连脚带踢的,怎么拦都拦不住。”
“什么?华景疏被你哥打了?”眼皮跳了跳,“你们家华景疏不是轻功极好吗?你哥打他他就不会躲?”
上官若雨紧拧着眉头,“躲了,躲不过。我还想挡在他们中间来着,我哥差点就没抢了我的鞭子去抽他。”
“那现在怎么样了?你就这样跑了出来,华景疏还不被你哥打死?”
“我哥打了他一阵就消停了,可是两人不知又单独在房里说了些什么,景疏沉摔了门,着脸就出了府。”
“你不去追你男人,怎么反倒来找我?”
上官若雨好不容易止住泪,“我哥提前吩咐了门口侍卫,不让我出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