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雨亦尽管此时累得快要趴下了,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又以最快的速度往后跑了起来。由于身材瘦小,她穿过另一块长得更高的油菜苗时,根本不用再去费力的拔开树干,只需稍稍猫下腰去,便可以轻松自如的穿行。
身后快步追来的杜天霸,由于他身高体硕,倒在追捕过程中成为绊脚石,他一边追一边又要去拔开一棵棵恼人的油菜苗,速度上明显减缓,一气之下,杜天霸反过头去,一把扯过苏小眸的头发,将她往前推出去老远,吼道:“你和她长得差不多高,你去追!我打电话叫那几个家伙过来!”
苏小眸的眼中燃起一抹怒色,只可惜被无边的黑暗掩盖,杜天霸未能察觉。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没用的东西!”杜天霸气喘吁吁地骂完,立刻掏出手机,通知了他的那三名手下。苏小眸不敢耽误,立即转身撒开腿朝着枝干密集的油菜林追去。
雨亦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在她发现身后已经没人追来之后,这才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半弯着腰,双手放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夹杂着油菜花粉香味的空气,她的头发已经全部湿透,脸上也是湿漉漉一片,分不清究竟是汗水还是泪水。
拔开一棵油菜苗,雨亦伸出一颗小脑袋,昂望着天空那隐约可见的点点星空,不知道这个漫长的黑夜何时才是尽头。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能活着走出这里?
夜越来越深,空气中冷风阵阵,雨亦依偎在一颗比较粗壮的油茶苗旁边,双手抱着胳膊,冻得瑟瑟发抖,她抬起手,无意中抚了抚头发,却摸到了满头的露水……又让她不经意地打了一个冷颤。
苏小眸其实就在不远处,只是夜晚太黑,油菜苗太高,她们俩虽是近在咫尺,但彼此的心是相隔万里。转来转去,苏小眸一时也迷失了方向,天黑露重,她不敢再冒然前行,也不甘心就此放弃,索性学起了先前的‘守株待兔’。
凌晨两点的乡村公路,满眼望去,没有一盏可以照明的路灯,如一片无边无际黑色巨型幕布,遮盖了一切地美与丑。一辆丰田小车在这条根本看不了多远满是泥泞的乡间小路上奔跑着。
冷傲天一直紧闭着唇,剑眉从听到雨亦被带走的那一刻,就一直紧皱着,特别是那双喷射着火苗的眼眸,仿佛可以穿透这一片不见万物的黑夜,燃烧一切似的。
谢逸飞与小琴安静地坐在车后座,心却是一样被揪着。
若不是阮小琴这几天与雨亦朝夕相处,不忍视她如姐妹的雨亦被杜天霸强暴,她才撇开了一切,向冷傲天吐露了实情。只是,当冷傲天听闻的那一刻,那一双如火瞳一样耀眼夺目的眼眸,着实让她害怕得倒退了几步。如果,有一天,也有那么一个男人,能像傲天哥哥对雨亦的感情那样执着的话,她死也甘愿。
阮小琴当时被震撼了数秒,才吞吞吐吐将苏小眸最有可能带雨亦去的地方说完整。男人二话不说,径直冲出门的那一刻,那一道高大伟岸的背影,再一次生生震慑住了小琴那一颗情犊初开少女的芳扉。若不是后来追过来的谢逸飞扯了她一把,还或许就那样陷了下去无法自拔。
一路长途跋涉将近四个小时,终于到了达目的地,可是等着他们三人的是,一座空楼,里面黑灯瞎火没有半个人影。这一次连阮小琴都震住了,据她所知,这是杜天霸最喜欢的住所之一,他那么喜欢雨亦姐姐,一定会要求苏小眸将她带来这里,那么,又如何解释人都去了哪里?
冷傲天一言不发地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凭着感觉,他径直来到了二楼的某个房间……正是杜天霸企图对雨亦施暴的地方。他从走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心就有些莫名的疼痛着,甚至在空气中还能闻到属于她的栀子花清香。
按开房间的灯光,凌乱的床单告诉他,这里曾经有人来过,还在床上打斗过。男人闭上眼睛,努力地让自己的心静下来,然后深呼几口气,他便明显见到眼前闪过一个镜头,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正慌乱地从窗子跳下去的一幕。“亦儿……”男人一惊,在身后的阮小琴与谢逸飞不明就理的情况下,一个急骤地转身,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楼。
然后一头扎进小车,并快速打转方向盘,将车子调头,谢逸飞已经身手敏捷地从半开着车窗一个扎猛跃了进来,滚在车后座。剩下一脸紧张地阮小琴看着他们,不知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天哥,她怎么办?”谢逸飞斜瞥了她一眼,转头问道。
车子刚飞出去没多远,又折了回来,冷傲天沉声吼了一声,“快点,上来!”接着也不管阮小琴有没有坐稳,车子便狂飚出去。
下半夜,开始起风。朵朵油菜苗的叶子迎风翩翩起舞,雨亦实在太累了,她坐在潮湿的地面,衣裤已经浸湿了一大片,可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是浑身酸痛地抱着膝盖,将下巴托在膝盖上,打起盹来。
就在她半睡半醒之时,忽然感觉有一团毛茸茸地东西爬上了她的脸。她一下子惊醒,并本能地发出了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远方‘守株待兔’的苏小眸听得真切。
苏小眸一下子来了精神,她半支撑着站了起来,然后猫着腰,凭着刚才敏锐的听觉,一步一步朝雨亦发出声音的地方靠近。
与此同时,雨亦已经发现了缓缓向自己靠近的那团黑影。一霎间,无声的恐惧如潮水一般袭了过来,雨亦大气不敢出,担心一动反而暴露目标,只是保持着双手抱膝的姿势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