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槊让人选定的地方,是一个在郊外的大院,是个不小的家族用的,但是由于家道中落,不得不卖掉祖宅。
不过,由于在城外,虽然宅院地方很大,建设的也不错,但是价格却不是很高。这也是刘槊让人选择在城外买的原因,洛阳城里面就那么大点地方,谁都住城里,可以想象到时候房价会涨到什么程度,恐怕比后世的时候那疯狂的房价都差不了多少。也不知该庆幸呢还是悲哀,这个时代有钱人不多,大多是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普通人,所以刘槊投机的机会还是比较大的。
周康在前面带路,刘槊骑在马上,太阳的热量渐渐让大地温暖,刘槊在马上也不是很冷了,所以速度加快了不少。
听人报告,地方在洛阳城外四十多里地,地方很不错,有山有水,周围还有一片空地,按照刘槊的想象那里甚至可以打造成一个军事堡垒,当然,前提是你得有钱。
刘槊、袁绍、曹操三人并排骑马跟在周康后头。三人的马匹都不错,所以晃晃悠悠的也就跟着周康走了。大半个时辰过去了,目标好像还遥不可及。
刘槊走在两人中间,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眼神有些怪异,时而看向曹操,时而看向袁绍,两人都被刘槊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最后,刘槊将目光放在曹洪身上,目光十分诡异,曹洪有些发毛,想说点什么,可是想到昨天晚上两位兄长对自己的“嘱咐”,曹洪又生生的压住冲动的念头:冲动是魔鬼。
刘槊心里却在不断的算计,怎么样让两位主动地出钱出力,自己现在可是个穷光蛋了,想要翻身,没个半年一年的是别想了,所以钱的事情,就只能靠着两位了。
三人并排而行,刘槊在最中间,旁边两人却想不到刘槊已经在算计他们两人了。曹操甚至还在想,小师弟出地方,出人,到时候自己能干点什么。
袁绍也是想着自己能做点什么。自然,他们的想法是为了让自己不被架空,可是这想法也着实太厚道了些,至少刘槊近乎于“空手套白狼”的做法和想法,大大的不厚道。
……
太阳缓慢的从云海爬出,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开始一天的劳动,将温暖撒播全世界。
刘槊眯着眼睛,抬头看看。旁边曹操袁绍也是看着朝阳,心中豪气丛生。不是没有见过朝阳,只是在这开拓的环境,开拓的视野,在这样的行为和伙伴的情况下,这种气氛下,看日出顿时就给人一种十分美好,十分励志的感觉,让你心中的豪情再也不能掩盖,欲与天公试比高。
数头大马,三个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带着几十豪杰,迎着朝阳,冲向前方,冲向未来,这一切,如此的和谐与美好,如此的让人感动和亢奋,如果,没有前方刘槊看到的一幕,这一切就完美了。哪怕是将来和曹操袁绍敌对,这一幕都是极其温馨的,永生难以忘记的。可是前方的一幕,让刘槊的心情都是变得一团糟。
七个难民,衣不蔽体,神情憔悴,面黄肌瘦,正在摇摇晃晃的蹒跚的着脚步,背着朝阳,好像,他们的生活,没有希望,没有阳光,满前的仅是阴影。
若是仅仅是难民,刘槊也不会心情如此糟糕,乞丐他不是没见过,可是,他还真没有见过奴役乞丐、奴役病重甚至将死的乞丐的人,一瞬间,刘槊的目光变得冰寒。
七个乞丐中,一个明显年事已高的老妪,苍苍白发,褶皱的皮肤书写着岁月的痕迹。一个孩子,看上去比刘槊瘦小,明显发育不良,冻得瑟瑟发抖,依偎在一个中年妇女的怀里,手上提着个东西,看上去很沉重的样子。中年妇女神色疲惫,十分邋遢,而且面部表情很呆滞,麻木。其余是四个男子,年龄看上去都在三十多四十,只是身体比正常人差多了,皮包骨头。
而他们后面,两个衣着光鲜,骑着马的男子,一个神情冷漠,一个则有些阴冷的盯着前面七个人,像是盯着猎物一般。
他们正迎面走来,七个走在前面的,蹒跚着脚步不是很快,身上还背着一些重物,而后面那个阴冷的家伙,时不时一鞭子落下,却没有收到想听到的惨叫声,顿时下一次打得更狠。
至于对刘槊等人,他们好像视而不见。七个难民如此,可以理解成他们被欺压的麻木,绝望。可是那两个人一个倒是看了一眼,另一个像是要在刘槊等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威风,一鞭子更加用力更狠。刘槊心中发寒,这人,简直是丧尽天良。刘槊可以肯定,这七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因为他们的眼神中根本没有神采。
蓦地,刘槊神色一动,他看到那个大概是智力有些缺陷的女人怀里的孩子,看了他一眼。那种眼神,那种眼神……刘槊心中震撼,竟然有种想要泪流满面的感觉。
长呼了一口气,刘槊寒声道:“元福,他们两个,拿鞭子的,先打成残废,双手双脚都废掉,再押过来。周康,你们把那七个人就下来,那个孩子带到我这里来,不,我自己过去。”刘槊转身给后面的周仓说了声,又朝着前面带路的周康喊了一声,又觉得不妥,自己策马上前。
至于那两个人听到与否,做什么样的反应,都不在刘槊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那两个人已经被刘槊划到死人的名单里面了。
周仓闻言,反应极快,策马过去,直接就冲了过去,然后一跳,从马上下来直接撞到了拿鞭子的人的马上,马匹一阵嘶鸣,竟然止不住退了几步。那人骇然,一时竟然忘了反应。
周仓神色狰狞,怒吼一声,双拳如锤,径直的朝着那人砸去。他身材魁梧,竟然拳头直接砸在那人胸口,那人脸色涨红,甚至来不及反抗,就被砸下马。
旁边神情冷漠的那人脸色微微一变,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上前救援,不过,他也没有离去,而是下马朝着刘槊走来,脸上没有表情。
……
刘槊走上前,细细看着那个小孩的眼睛,纯净,他的影子倒映在里面,十分清楚。刘槊还察觉到了一丝渴望,悲哀,还有明了。竟然没有愤怒。
这是怎样的眼神,没有害怕,有的仿佛是历经沧桑看破红尘的从容,还有令人心神颤动的纯粹,纯净。瘦小的身子,苍白中带着病态红色的脸颊,脏乱的头发,身子紧靠在母亲怀里,仿佛受到惊吓,但是刘槊从没看到一丝恐惧,他只是下意识的寻找个依靠,终究是个孩子,或许比自己还小呢。
“你叫什么名字?”刘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表情变得和蔼,可是那颤动的声音依旧掩盖不了他心中的浪涛涌动。
曹操和袁绍也下马,随着刘槊走到几人跟前,这时,那两人一人已经变成残废,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是疼的,还害怕的,或者是冻得,但是不管什么原因,都不会有人去同情他。
一人则是站在旁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神色漠然,仿佛不管自己什么事,不过刘槊也没心情管,他现在的目光全部在那个小男孩的眼睛上。
这是自己看到过的最美的、最睿智的、最纯粹的眼神,简直是上苍的杰作。刘槊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我叫赵雨。”小男孩瑟瑟发抖,旋即很“大方”的一笑,只是依旧抖动。刘槊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递给他。
赵雨愣神,一动不动,刘槊将他从母亲怀里拉出来,将披风披在他身上。这时,他旁边的女人像是反应过来,突然猛地将赵雨拉回她的怀里,双手不断的在赵雨身上摸索。
“娘,我没事。”赵雨在女人耳旁轻轻说道。女人个子不高,几乎和一个正常的十来岁的孩子差不多。真难想象她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赵雨说完,她好像是恢复了一丝神采,这才抬头,看了看刘槊,有些好奇,有些不解,旋即她突然跪下来,不断磕头道:“求求你,救救小雨,求求你……”
她吐字不是很清楚,甚至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刘槊听得不大明白,但还是懂了她的意思,刘槊鼻子有些发酸。
赵雨在旁边,拉着母亲不让她跪下,可是由于身体瘦小,没多少劲,连他自己也被牵连着一个趔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