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和珅也在,三个人对峙,不知会是怎样?想来,会是另一番场景吧,和珅若不被与永瑢的身份所限,甩开胆子与之较量,只怕也不输他们二人的。容韵神思恍恍惚惚竟又飞到那人身上,连永瑢回头望着他也未察觉到。
永瑢不可察觉的苦笑了一下,他为她迫不得已在青 楼这种地方抛头露面,甚至险些大打出手,她竟然还站在这里发呆。无奈的摇摇头,永瑢上前故作亲昵的拥住容韵,笑道:“今夜只怕要辛苦姑娘了。”
容韵却抖了抖肩膀,毫不领情的甩开他的手,冷然道:“王爷身份尊贵,小女子只怕侍候不起,还请回吧。”
台下再次惊到一大片,这个女人未免太过张狂,竟敢拒绝质郡王爷,她有几个脑袋?然而,愈是这样的女子,那些高 官富贾们,愈是喜欢,听见她拒绝,不少人眼中都有亮光闪过。
永瑢知她是为自己好,便笑道:“难道,连杯酒水也不给喝,听说这里晚上有烟花晚宴,金陵凡体面的人皆在此,本王竟没有资格么?”
容韵听他如此说,心里只觉得想笑,忍不住斜睨他一眼,却是不动声色道:“难得王爷有此雅兴,肯赏脸,就请上楼喝杯酒,欣赏稍后的烟花。”说罢,便前面先走。引着永瑢上楼,又回头吩咐道:“芙蕖上酒,芷兰去吩咐厨房做几个拿手好菜,不可怠慢了王爷。”
芙蕖忙领命去了,芷兰早已吩咐人处理凌若魅的伤口,来了前面在招呼人收拾大厅,听容韵如此说,便转身去了厨房。
到楼上雅间坐了,关好门,永瑢才微微松口气,不悦的望着容韵道:“你今日未免太过胆大,竟真敢与他顾彦歌动手。”
容韵淡淡一笑,认真的注视着永瑢道:“我已答应不会让她落入他人之手,岂能失信,你我都是一样的人,性命重不过承诺。”
“性命重不过承诺。”永瑢低低的反复念叨一边她的话,便也淡淡的笑了,“也是,好在雾影在,即便我不来,至少他不会让人伤了你。”
说到这里,想起什么似得,永瑢起身到临街窗子边站定,低声道:“进来。”随即后退两步,一个黑影便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一闪而过,进入房中,根本无人能察觉他的出现。
雾影单膝跪在地上,恭敬道:“主子有何吩咐。”
永瑢略作思考,淡然吩咐道:“我一到金陵,十五阿哥必然也会紧跟过来,派人给我盯紧了,一则严密监视他的动向,二则……不可让人伤了他性命。”
“是。”雾影立即领命,永瑢摆摆手,他快速消失在窗外。
“你担心顾彦歌会对十五阿哥不利?”容韵到他身边并肩而立,低声问。
永瑢看着外面灯火辉煌,七彩炫目的秦淮河,一艘艘画舫上,彩灯悬挂,将秦淮河打扮的似是仙境一般。想了想,他缓缓摇头,淡淡道:“顾彦歌应当不会向十五弟动手,只怕他手下那些人会擅作主张。”
容韵点点头,表示赞成他的意思,想起那颙琰乃未来帝王,不禁叹道:“他不能死,否则历史便要乱套了。”永瑢疑惑不解的回头望着她,容韵自知失言,忙闭了嘴,不再言语。
恰在此时,外面一声巨响,紧接着夜空中便绽放出绚丽多彩的光芒,容韵忙借故快步上前,期待的望着窗外。永瑢淡淡的看她一眼,也没说什么,站在她身侧,漫天已经满是五颜六色的烟花绽放。
耀眼的光芒在空中一闪而逝,容韵望着那多彩的夜空,神色恍惚而复杂。永瑢扭头看着她,空中闪烁的亮光影在她沉静苍白的脸上,竟有一种极致到不真实的美。
“这世上究竟有多少东西像烟花,最美的时候,总在凋零的霎那。”容韵回头也望向白衣的永瑢,声音幽冷道:“人生苦短,匆匆几十年,在岁月面前,又何尝不似烟花?”
永瑢才要说什么,忽然窗外树上一声细微的响动,永瑢眸色一沉,冷冷呵斥道:“什么人,出来!”容韵也微微蹙眉望着发出响声的地方,近来怎么总有人在这树上监视她?
片刻后,一袭黑衣的雾影,搀着一人进来。容韵一见那人,登时愣住,脸色苍白站在原地。
“不过是去一趟杭州,怎么会受伤?”永瑢也微微蹙了蹙眉,上前查看那人伤势,正是和珅。
“一点小伤。”和珅淡淡一笑,眉却是紧紧锁在一起,手也捂着胸前。
“躺下,我看看。”永瑢剑他坐着,伤的又是胸前,不方便查看伤口,便沉声命令,雾影已扶着和珅去床上躺着了。容韵张了张口要说什么,却终是闭了嘴,只站在一边看着。
永瑢拉开和珅的衣服看了看,也不由得动容,诧异的问和珅道:“你好歹曾是一等御前侍卫,随皇上去杭州也不是一次了,怎么会有人敢将你伤到如此地步?”
容韵本是远远的站着,听永瑢如此说,心里一惊,也顾不得什么,快步上前,低头一看和珅胸前的伤口,浑身一个激灵,眼眶瞬间便湿了。紧紧咬着唇,她将头偏向一边,不再看他。
在他胸前纵横交叉的,竟有是十多条刀伤剑伤,甚至还有两个极深的圆形口子,看上去似是被弓箭射中。整个胸前都是血肉模糊的,她简直无法想象,他是怎样带着这样的伤,从杭州一路赶来的。
“我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和珅望着容韵,艰难的低声说,想要再安慰两句,她却执意不看他,也只好悻悻的闭了嘴。
“受这么重的伤,你还待在外面树上做什么?”永瑢叹息一声,不等他吩咐,雾影便去找芷兰要了药箱过来。永瑢当下不再耽搁,给和珅处理伤口,又吩咐雾影道:“我念你写,快些去给他抓药。”
“我来写。”容韵隐忍的吐出一句,便坐在桌子前,拿起笔看着永瑢,然而,她的手却是微微颤抖的,雾影见状也不禁无声叹息,走过拿过纸笔,低声道:“还是手下来吧。”
容韵也不坚持,起身过去坐在床侧,永瑢看看她,又看看床上目光一瞬不瞬望着容韵的和珅,淡淡道:“扶他坐起来。”容韵一言不发的过去扶起和珅,动作小心翼翼的,让他靠在她肩膀上。
“我没事,你不需要担心的。”和珅微微仰头,牵扯到伤口,疼得倒抽气,却还是吃力的望着容韵温和的安慰。手找到她紧紧搂着他腰的手,缓缓握住。
容韵轻轻挣了挣,和珅立即倒抽气,却加重手上的力度,不肯放手,容韵一惊,害怕再动到他的伤口,便不敢再挣扎,任由他握着她。长长如扇子一般的睫毛垂下,遮住她风华万千的眸子,和珅,低低的满足的喟叹一声,连永瑢在为他清理伤口带来的深深的疼痛,也无心去顾忌了。
伤口处理完包扎起来,雾影也已将药方交给芷兰,命人出去抓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