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永瑢便起身,带着手下赶赴苗疆,而无念也骑马自行回峨眉去了。
这些日子,容韵一来心情不顺常,二来旅途颠簸,再者各种早孕反应的折磨,又被蛊毒这么折腾,故而很多天,吃不好也睡不好,早已是疲惫不堪。此次与和珅暂且化解了仇恨,有他时刻的守护,一次性把之前的都补回来,一觉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接近午时。
和珅为了不打扰她随叫休息,便一直那样半坐着,抱着她睡觉。手脚身体,早已麻木,却仍是舍不得动一动,愣是强忍着撑下来。等容韵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和珅还是起初的姿态,便迷迷糊糊的问道:“什么时候了,肚子好饿,有没有早饭吃?”
她在他面前一向是冷漠愤恨的样子,即使对别人也是清冷孤傲,几时见过她这样子,和珅万万想不到,初醒迷蒙的她,竟是这般的温柔可爱。不禁勾着唇笑了,轻轻弹了弹她额头,笑道:“已经午时了。”
“啊?午时了?”容韵大吃一惊,暗暗惭愧,竟睡了这么久,触及和珅冰冷的手脚,心里一乱,忙坐起来,紧张的看着他道:“你怎么了,手脚为何这么凉?”
“没什么,只是有些麻,坐一下就好。”和珅风轻云淡的一笑,便将此事轻描淡写的略过去了。容韵也知他是为着自己,才会如此,便不好意思再多问。
和珅休息了一下,感觉手脚血脉逐渐通常,便忙下床去楼下吩咐小二做饭。这掌柜小二都得到永瑢的吩咐,自然是对和珅容韵二人非常恭敬,和珅这边话一说,便忙去厨房吩咐准备饭菜,多数是滋补养身,适宜孕妇吃的。
容韵许多天未吃东西,饭菜上来之时,骤然看到一桌子菜,食欲大增,拿起筷子便开始吃。然而,还没吃几口,便又觉得胃里翻腾,捂着嘴巴强忍了一会儿,到底是没忍住,起身跑到房间一个盆子旁边,一阵剧烈的干呕。
和珅眸色一暗,起身拿了杯水过去,给她漱了口,其实倒是没吐出什么东西,只是干呕而已。扶她回来坐下,和珅便浑身不自在,尴尬的吃着饭,一时之间,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局促。
容韵垂着眸,也静静的吃东西,一言不发,她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可是,她也决不打算告诉他,这个孩子是他的。
别别扭扭的在这里住了几天,永瑢那边没有半点消息。这一日两人一同在亭子里闲坐,忽见小二掌柜都急匆匆的过来,满脸焦虑。
容韵拿着书的手微微一抖,一些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她合上书望着掌柜。
待走进亭子里,掌柜向两人行了一礼,才急切的说:“我家主子在雷山遭到苗人伏击,失去联络了。”
容韵手中的书一个没拿稳,掉落在地上,愣愣的望着店掌柜,无法相信那个神邸一样强势而完美的人,竟然会栽在这苗疆。
这一刻,她满心都是永瑢,再也无暇顾忌自己身上的蛊毒,无暇想和珅。只是片刻而已,容韵便捂着胸口,疼得额上直冒冷汗,脸色也变了。而和珅受她连累,心脏也开始疼起来。
看见她痛苦失措的样子,和珅走到她身边,缓缓握住她的手,冷静而温和的声音说:“别怕,他不会出事,这么多年,他从未败过,你必须相信他。”他轻轻将她拉回怀里,强忍着心底传来的剧烈疼痛,柔声道:“此时,你首现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出任何差错,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否则,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都是给他添乱,明白吗?”
容韵微微颤抖的身体,在他怀里,逐渐安稳下来,她并不是会肆意放纵自己的人,过了最初的意外与无措,明白各种利害,其实不必他劝,她也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和珅满心苦涩,却只得强行压抑下去,他看着她逐渐冷静下来,开始充满智慧光芒的一双黑眸,不由得想,或者她心里更在乎的,是那远在苗疆,不知生死的人。
“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容韵在亭子里重新坐下来,目光犀利而质疑的望着店掌柜问。余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他身后,低着头不说话的小二身上。
“回姑娘,是我们派出去的线人飞鸽传书回来。”掌柜沉声回答,显然,对于她这种态度,很是不服气,却无法说出来。
“哦。”容韵淡淡应了一声,想了想,低声笑道:“这事,我也帮不上忙。”忽然她话锋一转,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些天的饭菜很可口,不知是谁安排的?”
掌柜见她丝毫不关心主子的样子,张了张口,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耐烦的回道:“主子走时吩咐的,由掌柜全权打理姑娘的饮食起居。”
容韵点点头,笑道:“怪不得,原来竟劳驾二掌柜亲自出马,惭愧。”她似是疲倦的样子,挥挥手道:“你去忙吧,我要回房休息了。”掌柜与小二都抬头望向容韵,容韵尖锐的目光,骤然落在那小二身上,小二受惊似得忙低头,目光微微一闪,容韵一笑,便敛了眸。
掌柜的领着小二转身走人,才走两步,只听容韵在身后迟疑又略显害羞的说:“可不可以叫你们二掌柜来一下,这几日总吃这几样饭菜,虽说好,但到底是有些腻了。我还有几样新鲜菜,想告诉给他。”
掌柜不屑的低哼一声,应了声是,便领着小二走了。
和珅知她心里定是有什么打算的,便不多说话去打扰她,只是静静守在一边。过不多久,果然见二掌柜匆匆忙忙跑来,容韵抬头淡淡的打量四周,又低头思索片刻。便拿起笔低头写东西,待二掌柜走近,她也只管缓缓写着字,也不抬头,只淡淡问道:“永瑢离开前交代你全权负责我的饮食起居?”
二掌柜恭敬的弯腰行礼,回道:“是,主子特别交代,要照顾好姑娘。”
“嗯,你在这里做多久了?”容韵话是说给二掌柜听,却又回头笑嘻嘻的望着和珅,得意的问:“待会儿做首诗给你瞧瞧。”和珅宠溺的一笑道:“你做的诗,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
“十五年了。”二掌柜微微蹙眉望一眼容韵,老实回答。
容韵撇撇嘴,低头继续便沉思边写,竟是将二掌柜扔在一边不管了。又写了点什么,才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看向二掌柜道:“你根本未完成你主子交代的任务,做来做去不过那么几样菜,我这两日又吃不下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