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跟六阿哥做了什么交换?你和珅不是随便为人做事的人。”容韵沉思一下,冷然开口,带着穿透人心的犀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和珅竟在她嘴角看到一丝诡异的笑意。
和珅避开她这个问题,掩着唇轻轻咳了几声,才低声问道:“要不要跟我回去?住在别人这里,总归是不方便的。”
“回去?”容韵挑着嘴角冷笑一声,居然用了回这个字眼,她站起来走到水边的阶梯上坐下来,看着水里面自己苍白清晰的倒影,跟着柳枝的倒影在水中飘荡浮沉。“容家早在几个月前已经毁了,我如今是无家之人,在哪儿都好。”她回头狠毒的望着他,却用温柔的声音道:“更何况六阿哥对我很好,跟着他我也很好。”
和珅目光一震,不可置信的望着她,这个向来以少年老成,为人办事成熟沉稳的男人,竟被这意外的状况惊得有些慌乱无措。当初被皇上逼得走投无路,而她又满心仇恨,他只好送她离开,费尽心思谋划,送到最强大的六阿哥这里,不惜达成那样可怕又久远的协议,以求为她寻的一个最好的所在,却终是未想到,她竟这样为那个男人动了心。
容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和珅,目光犀利而尖锐,她试图从他眼睛里看到什么激愤或者痛苦的东西表露出来,然而,他呆呆的看着她,长久的沉默之后,却极力的压抑了所有的痛楚,只是担忧的望着她,正色道:“他的确很强大,但是,你要知道,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跟着他,你会被拉入地狱。”
容韵抬眸愤恨的望着和珅,冷笑着嘲讽道:“自我父母双亡那日起,我便已经堕入地狱,和珅,你活着,便是对我最大的折磨!”
和珅听了她的话,浑身僵硬,内心苦涩,却说不出半个辩解的字,他想要告诉她,一切并非她想的样子,只是,如今她这样偏执又孤僻的性子,如何听得进他的解释?若是个寻常也罢了,从此不见,一切便相安无事。可是,偏偏,他这样深的爱上她。
内心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让原本就身体不适的和珅,在湖上冷风的吹袭下,忍不住手掌捂着胸口咳起来。容韵回头淡淡看他一眼,低道:“如你这般病怏怏,此生也休想我为你动心。”
和珅看着她双眸里闪烁不定的光芒,面上冷厉冰寒的表情,有些苦笑不得,一番复杂心事竟辨不清是喜是悲。原来,她竟是从未对他动过心么?那么,这别扭隐忍的关心,又是为何?
容韵起身离开,一路自水榭上缓缓走过,却未回头看一眼。和珅呆呆的目送她走远,苦涩一笑,只好起身回府。
小院中梧桐树下,永瑢命人安放了一个乌竹的躺椅,容韵回去的时候,他正躺在上面闭目养神,手下恭敬的站在一边,仔细汇报此次南去西江千户的准备事宜。此事永瑢似是已策划一年多,对于西江千户志在必得,是以准备工作也是相当重要完备的。
容韵进来也不出声,懒洋洋的坐在旁边石凳上,一壶竹叶青仍是必不可少的放在那儿。心情烦躁不安,容韵一杯接一杯的大口喝个不停,行色之间,尽是气恼与痛苦。
“下去吧,小心准备。”永瑢睁开眼看看已经数杯酒下肚的容韵,不禁微微蹙眉,抬手打断手下的汇报,淡淡吩咐,手下深看了容韵一眼,便转身离开。
“若是定要如此任性,无法改变,就把孩子打掉。”永瑢冷然说,坐起身,斥责的盯着容韵,随即走过去夺过她手里的杯子放下,淡淡问:“你没有告诉他?”
容韵低着头盯着酒杯沉默了半晌,忽然很认真严肃道:“我会告诉他,但是需要你为我证明,胎儿只有一个月。”她低头,痛苦纠结的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道:“哪怕你说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也好,但是绝不能让他知道这是他的孩子。”
永瑢略显吃惊,看她片刻,才淡淡叹息,道:“如此一来,你没有任何身份地位,没有名分,非但你很委屈,遭人唾弃,连同孩子也无法抬头。”
容韵一挑眉,质疑的望着永瑢问道:“想不到你会在意这些问题?”她懒懒的看向远处,漠然道:“那些对我都不是问题。”
“这些自然不会成为你的问题,但是,一个合格的母亲,首现要考虑的是孩子。”永瑢见她满脸倦容,似是很疲惫的样子,不由得低叹一声,淡淡道:“过去躺下,从一开始,你就不合格,连自己有两个月的身孕都不知道。”
容韵算算日子,两个月,正常情况6周就该出现早孕反应了,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反应,最近一段时间,经常觉得乏力,容易犯困,常常睡一觉就会睡很久。她只以为是身心疲倦的缘故,想来,这些日子,她心里的仇恨实在太过浓郁,以至于失策至此。
懒洋洋的靠在竹椅上,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愈发的累,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背光而立的永瑢,仍是那副从容沉稳,冷静强势的样子,然而,他微蹙的眉却显示了他内心的些许纠结。容韵好奇的望着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男人,也会为了什么去纠结。
片刻之后,永瑢坚定果断的目光忽然落在容韵脸上,正色道:“等从苗疆归来,我去请求皇阿玛赐婚。”他无视她骤然的惊慌与戒备,淡淡问道:“你可愿意做我的侧福晋?”
“什么?侧福晋?”容韵再次被震惊到,她以为他是要皇上赐婚她和和珅,却未料到,他为了尊重她的意思,竟愿意背下这么大黑锅。这件事,只怕皇上和十五阿哥,包括和珅,很多方面的压力,都会很大,他为什么会愿意这样做?
她困惑不解的望着他,却没有开口询问,问了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