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永瑢闻言倒也觉得他的话是合理的,当初之所以只是怀疑,而没有断定也是因为这点。
“他哥哥明瑞朝廷与回部之间的战场,他们兄弟自小感情深厚,这奎林又是极其重情重义的人,以奴才对他的了解,猜想他是为了替兄报仇。”和珅沉思片刻,略显迟疑的说,只是神色之间有些疑虑与不确定。
永瑢也是皱着眉,对于他的话虽不反对,却也不是那么赞成的,两人对视一眼,都不说话,显然他们都觉得这个理由有些过于表面化,对于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而言,紧紧为了报仇,便处心积虑的在边疆培养势力,且勾结回部贵族,这个理由分量是不够的。
“看来,要解决此人,还得潜入回部,从那边入手。”想了想,永瑢沉声道,看了和珅,见他点头认同,便又接着道:“此事我会安排,你这边不要和奎林闹僵,稳住他令他放松警惕。”
和珅点点头,笑道:“奴才明白,这两****之所以如此颓废,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让奎林放松警惕。”脸上闪过一抹沉痛与苦涩,和珅才又道:“奎林府里定然也有不少罪证,借着去他府上玩乐的机会,我也好暗中查询。”
“如此甚好。”永瑢笑了笑,起身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我先回去了,恐怕今日府上会来客。”
和珅也忙起身相送,又忽然想起什么似得,低声问道:“绵諾最近怎样?”
“自然是很伤心的。”永瑢长叹一声,脸上表情也渐渐的不那么淡然从容,想起那个人的离开,便觉得心如刀割,“才从离开雾影的痛苦中走出来,又再次失去额娘,之前雪吟走,她就难过了好些日子,不过有雾影时常陪着,还好些,这段时间要么就是一个人坐着不说话,要么就忽然大哭。”
和珅自然也是听的很心疼,忍不住低声提议:“要不奴才派两个可靠人送她回京吧?”
永瑢闻言顿了顿,忽然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声道:“不必了,只怕很快她就好了。”和珅疑惑不解的看着他,永瑢却不愿再多说,快步出去,骑马离开。
回到住宅,永瑢一刻也不耽误,直奔绵諾的屋子,冢渡在暗处守着,看见他来便打了个暗号,永瑢走过去低声问:“怎样?”
“主子所料不错,顾彦歌今日果然悄悄的来看小格格,这会子进去不久。”冢渡低声汇报完,才满腹疑惑的问:“主子为何会知道他要来,这顾彦歌并不认识小格格,来找她做什么?”
永瑢闻言,脸上竟露出一种似喜似悲的神情来,冢渡看着他的主子,竟不知他是很开心还是很悲伤。
“此事不必多问,也不得对任何人提起,你去吧。”永瑢沉默了一会儿,却只淡淡道,冢渡虽然疑惑不解,但是主子不让问的事情,他是一个字也不会多说的,行了礼便转身走了。
永瑢又独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举步悄无声息的进去,到房门外,只听里面顾彦歌正以诱哄的语气问:“要不要跟我走?”
“我又跟你不熟,凭什么要相信你?”绵諾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带着戒备与质疑,可是,却能从中听到一丝期盼与希望。
“你这个孩子,跟你那个白痴额娘一样,心眼儿多还爱猜东猜西。”顾彦歌似是有些无奈,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还想再说什么,永瑢便隔着门淡淡道:“难道她什么都不说跟着你就走,就算是聪明孩子?”
里面静了一下,顾彦歌已过来开了门,看见他笑道:“想不到你这么早就回来。”
永瑢淡淡一笑,道:“贵客登门,我自然是要赶回来待客的。”
“你知道我会来?”顾彦歌意外的挑挑眉毛,永瑢一笑,不置可否,顾彦歌低头沉思片刻,便道:“我为何而来,想必你也是猜到了,你怎么说?”
永瑢目光中中似有万千情绪一闪而过,然而,半晌,他只是带着怜惜与决绝道:“没什么可说的,她想要的,我自然会给。”说罢,低头爱怜的看着绵諾道:“跟他去吧,他不会骗你。”
绵諾似是还有很多迟疑,低着头不说话。“放心,她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允诺,待你长大成人时,就可以回到雾影身边,至于我,也有机会见到的。”永瑢淡淡的,温和的安慰她。绵諾咬着唇半晌,很是不舍的点点头,抬头看着顾彦歌道:“好,我跟你走。”
两人一笑,永瑢忽又看着顾彦歌道:“告诉她,不要再回来了,这天下事自有我来担当,让她在关外开开心心的,过她一直想要的生活。”
“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她?”顾彦歌见他满脸悲痛,心有不忍,便低声问。
“不见了,见了她就得回来。”永瑢低叹一声,满脸决绝的摇头,“别再对任何人提起,她已经死在大漠。”
顾彦歌也懂得他的意思,内心感慨万千,只抱拳道:“保重。”说罢,俯身抱起绵諾道:“我们走吧。”
“保重,代我照顾好她,她喜欢简简单单无忧无虑的日子,喜欢喝雨前龙井,喜欢看日落,喜欢白色,独坐发呆的时候,心里其实会希望有个人陪她静静坐着,简单的聊聊心事……”永瑢絮絮叨叨的嘱咐,可是,却发觉她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他心里的,根本没办法交代完,索性打住不再说,只道:“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只要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很快就能睡着,就这样吧,以你的能力,不管精神还是物质,都不是问题。”
顾彦歌抱着绵諾,神色复杂的望着他,良久才低声问:“你怎么就舍得放她走?”这样深爱,几乎是爱到骨子里了,却愿意一再承受生离死别的痛苦。
“原本她就不属于任何人,也不该被任何人困住。”低头想了想,永瑢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一咬牙狠狠道:“告诉她,我跟和珅已经受够她来来去去带来的痛苦,请她这一次彻底走远,不准再回来,否则我宁愿亲手毁了她,结束这种心惊胆战的日子。”
顾彦歌一愣,震惊至极的看着他,片刻后,沉声道:“我不会再让你们见到她,后会无期。”说罢,不再停留,抱着绵諾出去,利索的翻墙而去,很快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