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容韵陪着永瑢仔细计划一番,将一路上以及到回疆之后的事情都安排好,才躺下睡了。
次日一早,容韵将王府的事情安排了一下,交给永瑢的两个侧福晋管理,永瑢自去万花楼召来重要下属,京中事物包括中原地区的大小事情,都交给雾影全权负责,紫陌从旁协助,只是仍旧要以最快速度汇报给他的,但不必问他的意见。冢渡则带领一部分得力手下,随他一起出关。
安排完这些事情,永瑢回到王府便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大约是要长时间离开,永瑢特意命雾影也一起坐了,绵庆与绵諾自然是也在的。饭桌上,先是嘱咐绵庆要听话,好好读书,跟着雾影好好练武,又叫雾影多指点督促绵庆。
说完这些,永瑢看一眼容韵,容韵会意,看着绵諾道:“此次离开,绵諾随我一起走。”闻言,绵庆绵諾轻轻抬头望着容韵,而雾影只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意外,随即便淡然自若的继续吃饭。
“我不要走!”绵諾想也不想立刻出声反对,却被容韵冷冷拒绝,“此事已定下,由不得你。”
“我不走就是不走,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事情!”绵諾恼怒的吵嚷,又哀求的看着永瑢道:“阿玛,我不想离开,我要待在这里。”
永瑢对于她的无礼已是有些不悦,听她如此说,便冷冷道:“你额娘的话就是我的话,不必多说。”
绵諾眼见要硬生生被逼着离开雾影,心里不由得又急又怒,一把摔了碗筷,站起来红着双眼瞪着永瑢和容韵,怒吼道:“你们都是自私鬼!我讨厌你们!”说罢,也不等他们说什么,便转身快速跑了。
雾影神色复杂的扭头看着绵諾跑远,想了想放下筷子道:“我去看看。”永瑢点点头,由他去了。雾影在绵諾房间外面,他自己常待的一棵树上找到绵諾,她正坐在树下拼命擦眼泪。
心里一阵疼痛,低低的叹息一声,雾影过去抱起绵諾,跃身上树,在牢固的树杈间坐好,才低头瞅着怀里抽噎的孩子,柔声问:“为什么不想走?”绵諾气狠狠的抬头瞪他一眼,不答话,雾影自嘲苦涩的一笑,继续道:“你好小,很多事情很多人,慢慢长大就会忘记,感情也会慢慢改变,现在太固执了,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绵諾,要听话,他们带你走,是为你好。”
他抬起她满是泪的小脸,温柔的替他擦了擦眼泪,才道:“不管你现在心里有多少不舍多少不服气,都暂时压下去,就算听我一句劝,出去走走看看,好不好?”他疲惫的揉揉额头,神情颇为无奈:“也让我休息休息。”
绵諾看着他满脸的倦容,满口反驳的话,却忽然无从出口,如何忍心逼迫他?反正反抗也是无用的,她只好点点头,低着头气恼的摆弄自己的手指头,不肯去看他。
雾影也不再说话,抱紧怀里的孩子,歪在树上闭目养神。不得不承认,在猛然得知她要离开的消息,他心里是非常不舍的,这个孩子,这些年,给了他太多的意外,快乐的,烦恼的,惊喜的,无奈的,她就像上苍赐予他的精灵,是他这枯燥黑暗人生唯一的调剂。
调剂终究只是调剂,再多的意外,她也只能是他像女儿一样疼爱的人,而她要的过多,他根本无法承担。所以,再多不舍,都得让她走,越远越好。
晚上,容韵到绵諾房间的时候,是空无一人的,到外面四处看了看,便找到树上一大一小两个人,低低的叹口气,站在树下扬声道:“下来。”只片刻的功夫,雾影便抱着迷蒙初醒的绵諾落地。
绵諾对于白天的事情很是介怀,戒备而敌对的看着容韵,拒绝她的靠近。“绵諾,要听话。”雾影无奈,只得将绵諾往前推了两步,无奈的低声规劝。绵諾倒是还听他的,不再抗拒,只是仍旧很生气,偏头不去看容韵。
容韵无奈的笑了笑,俯身抱起绵諾便纵身跃上房顶,到王府最高的那座楼的房顶,才抱着她在屋脊上坐下,抬头看着漫天星辰。良久才低头问绵諾:“我猜,你和雾影经常来这里,对不对?”
绵諾不情愿的点点头,容韵一笑,继续道:“看到没,这个王府就这么大,你已经在这里花费了十年的时间,赢得了他所有的疼爱,可是,若再固守下去,你就永远不可能迈出下一步路,你们之间的路,想走的更远,就得离开他。”
果然一说到这个,绵諾立刻抬头,亮晶晶的眼睛,不解的望着她。容韵抬手爱怜的抚摸她小小的精致的脸颊,柔声道:“这十年,你从来不在我身边,所以,我第一眼看见你,便将你当作小大人来看,很多事情,都尊重你的意思,这一点连你阿玛都不是很赞成,更不必说别人,自是无法理解,不是因为他们思想落后,而是,他们都是一点点看着你长大的,你孩童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的印在他们心里,他们根本没法摒除多年来的印象,而如我一样将你当作小大人。”
说到这里,绵諾似是已经有点理解她的意思了,眉毛也郁闷的蹙起,一副很担忧的神色。果然是她的孩子,这些对于一个十岁孩子而言,太过高深难懂的话,这孩子却一听便明白,不需要她费太多口舌。“我带你离开,就是为了将你在他心里这个孩子的形象,利用时间和距离来消除掉,等过几年,你长大之后再出现在他面前,他自然会重新审视你,那么,再让他爱上你,就简单多了,是不是?”
容韵说完,便低头瞧着绵諾,不再说话,给她时间思考权衡。等了一会儿,绵諾果然抬起头坚决的看着容韵道:“虽然我还不能原谅你,但是,这件事你说得对,我听你的。”
果然啊,当年她对离开这孩子,还是她的心结,还是不能原谅。苦涩的笑笑,容韵拍拍她的小脑袋,没说什么。但愿,她能用她的方式,在今后的人生中,指引教导这个孩子,让她少走一些弯路,帮她得到她想要的且该要的。这是个聪明的孩子,很懂得为人曲张有度的道理,这些是许多大人都做不到的,看到永瑢将她的女儿教的这般好,容韵觉得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