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抱着她又亲又疼,不断叫她再说详细一点。
当时两岁半的娃娃玥宁有些纳闷:“玥宁说完了呀!”
“叫我父王。”
娃娃脸红红低了下去。
“玥宁,叫母后。”侬汶也急。
娃娃头更低更红。
这是怎样?叫父王母后都会害臊吗?那刚刚她跳出来指证怎不害臊?
总之,除了那回,她还是当她的沉默娃娃。奶娘岑琇因祸得福,被克萨赏了许多财物,勒令多促动玥宁说话,不过,要她开小金口比登天还难,但后来克萨还是蒙对了法子。
一回,克萨试探她:“玥宁,奶娘没有给玥宁洗澡对不对?父王要打她了哦……”
她看看岑琇,看看她头顶上的父王,“玥宁洗了呀!”
克萨那个激动劲,女儿被他逗说话了。
“不对!玥宁臭臭,玥宁没有洗澡!”
玥宁在小手上嗅来嗅去,小脸委屈的皱了起来:“玥宁明明就洗了。”
“洗了吗?”克萨眯眼,“父王不信,父王还是要打你奶娘,除非……”他慢条斯理说出目的,“你叫我父王。”
这是欺负小孩!
侬汶好气又好笑,却不得不体谅他——打从叛党口中得知当年真相,她被诬陷,孩子确实是他的,他一直后悔狠心打掉自己女儿。生下錬竺等了这些年,好不容易等到她第二胎,从孩子没出生,他就望着是个女儿,快快学会说话,叫他一声父王。
没想孩子三岁了,说话有条有理,却不肯叫他一声。
他心里那个急啊,耍诈情有可原。
然而,捧在手心的娃娃可不是好惹的。
玥宁明白被耍了,出乎意料一声不吭的跑掉了,这以后,三天内她都板着小脸不睬克萨更不让抱,气得克萨牙痒痒,对侬汶道:“看看,这就是你的女儿。”
让抱就是‘他’的女儿,不让抱就是‘她’的女儿。
最后,还是克萨低声下气去求和:“玥宁,父王知错了,父王不打你奶娘了。”小娃娃才又变回‘他’的女儿,这事也不了了之,沉默娃娃还是沉默娃娃,没有人敢去逗。
这会儿某人一副有女万事足,一会儿贿赂娃娃一串糖葫芦,一会儿塞她一块甜蜜瓜,哪里还记得这插曲?
“好了,玥宁,不许一直吃甜甜,先吃饭。”白脸都让他抢去当,注定侬汶扮演黑脸。
璀璨的小脸登时沉了下去,一旁,马上有人心疼的跳出来讨情:“再一块,吃完这块就吃饭。对不对玥宁?”
侬汶好气又好笑,“吃了这个哪里还装得下饭?”刚塞进玥宁手中,是一块比大人手掌还大的麦芽酥。她拿去麦芽酥,擦去小脸上的蜜瓜汁,将她抱过来。“玥宁,不理父王了,母后喂你吃饭。”
玥宁乖乖点头。
汤烧开了,肉汤的香气荡漾在殿里,工作也分开了。
克萨的工作:烫肉烫菜。
侬汶的工作:监督孩子吃饭。
某慈父惯常行径,只烫孩子爱吃的菜。比如,鸡胸脯肉,他慈爱夹到儿子碗里:“来,錬竺,这给你。”比如,红萝卜,他贿赂夹到侬汶手中的小碗里,一副慈父的笑:“来,红萝卜,玥宁最喜欢,父王知道。”
记性好得不得了,从来不弄错,两张小脸都亮了。
然后,侬汶惯常行径来了——打断某人的慈父爱:“什么都烫!谁叫你只烫鸡肉和红萝卜?”
慈父懒懒看她一眼:“就一天光让他们吃爱吃的不行?”
“你天天都这么说。”
“你还不是餐餐都逼。老逼孩子吃不爱吃的,孩子哪会喜欢用膳?”
“你只会教坏孩子。”
“我是为了不让他们厌食。”
慈父原则,绝对为孩子据理力争到底。
严母废话不多说,眼神往旁一瞄:“婷埖,烫菜,什么都要。”慈父被淘汰了。
克萨习以为常,哪一次他赢过了?
他端起酒碗就口,撑着手肘笑吟吟看她喂孩子。
錬竺夹什么吃什么,玥宁也喂什么吃什么,侬汶深深觉得,只要他别插进来,喂孩子的工作多轻松。
片刻,也许慈父觉得寂寞了,他摇摇酒碗,笑问儿子:“錬竺,喝不喝酒?”
听听,这什么父亲?
不过,他赢得很热烈响应,錬竺眼睛都亮了。
“不许——教、坏、孩、子!”
“有什么关系,赶过了秋,他也九岁了,我六岁就喝了呀。”
这就说起他的往事来,聊着聊着,孩子也吃完饭下桌去跑去跳了,他拾起起筷子,开始叫她吃这吃那……到她身上,他就知道不挑食了?
他说:“你不一样,你身子不好,得顾着点。”
“谁说我身子不好了?”这些年下来,她倒没病过几次。
他斜睨她一眼,“身体真的好,就不会老犯头昏。”
她没话说了。
晚膳后,软榻他占据一边处理朝事。近来鍩蛣三角洲的海贼有日益猖狂迹象,朝里正计划出兵,他忙碌是免不了。
忙碌,却显得心不在焉,耳拉得长长,听着他孩子和孩子母后细语,偶尔抽空笑吟吟往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