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可以改变许多事。
比如,让不可一世的霸主,变成有女万事足的慈父。
比如,往昔名震红河的将军,变成家庭主妇兼贤良大夫。
比如,某无敌可爱的奶娃娃,变成了……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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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王城——蛟龙岗,理应是法治最强,盗匪不藏的大城。可这两年头出的这小恶霸,可以说闹得人仰马翻、鸡犬不宁,根本无人能治。
明的警告不行,暗地告状不行,打不行,骂不行,连多说个两句都不行。
为什么?
这人后头自有滔天强硬的靠山。
谁告了状,小恶霸来到他靠山前,眉目一转变成可怜兮兮的小娃娃,告状者自然变成欺压小娃娃的大恶人——谁倒霉?
某人大手牵小手这么往外一站,站在哪一边局势够明显吧?
谁敢找渣?
当然,这个某人也不是万能的。
小娃娃也有他的无敌大弱点。
当他母后拎着三尺藤条追过来,往他这边站的某人也自动退到后边去,这会儿再可怜兮兮也吃不开了,于是,他就变成倔强、宁死不屈的小石头娃娃了。
任打任骂他就不低头,饿个三天两夜变成扁娃娃,他就不低头。这时,退到他后边的某人也自动朝前站了,强硬宣布到此为止。
娃娃教育做不好,失败原点看出来了?
观念不同的父母。
比如,打了人——
他母后:为什么动手打人?
小石头娃娃打死不吭声,一个不满意还绝食抗议,他父王赶来眼一眯:打了谁?
一脸父王来解决的模样。
他母后:我教孩子你别理。
他父王:你打别人我不理,打我儿子就不行!
听听,这什么话。
侬汶常常好气又好笑。
从没想有一天她放下了剑,竟会拿着藤条满屋子追她家孩子,她家屋子还不是普通的屋子,内城全范围有多少公里知道吗?这算另类运动?
最奇特的是,沿路问人,一问三不知,名气响当当的小恶霸就像从空气蒸发了似的,不用说,她知道谁在搞鬼。
只要那人一声令下,谁敢暴露他儿子行踪?不但如此,她敢说,这些人全都被威胁了,要帮小恶霸通风报信。
别家孩子被打死了他不理,他家孩子一天不吃饭就不行。谁敢让他家孩子不吃饭?除了她,全等着陪葬吧。
侬汶也很无奈,她也不是不心疼,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可那小王八一天更坏过一天,脖子一挺就是软硬也不吃——他就要作怪!不许管他!——还有个宠他上天的父王,她怎能不管?
她有时觉得奇怪,这个性说像她也不是,说像他爸也不是,说像他叔也不是,反正她就是生出这个脾气怪怪的儿子来。后来,她怎么觉得有点像起自己父亲来了。
父亲也是这个软硬不吃的怪脾气,可是他疼她。说起来,这小恶霸,坚持作恶是够可恶,可转个头,他就一副好娃娃样对她嘘寒问暖,缠着她讲故事、讲阵法、问东问西、磨着她上红河摆当年的水阵。
不过,一旦她一提到他所作所为,他立刻脖子一硬,一声不吭了。
这小娃娃也有弱点,有时她气不过,就对着他弱点踩下去说:母后以后不疼你了,母后只疼妹妹。
这一说,他就乖乖在殿门前跪到她气消。说气消也不对,顶多跪到她心软,气是消不了了,因为他明天照样作恶,照样使坏。
内城东西都走了,侬汶追不到人,提着藤条到炎龙殿往后座一坐,原来正在议事的朝中权臣几人对视一眼,都识趣的相续告退,只是王座上的某人光埋头在奏折里,贯彻——不理不睬。
不理她?
侬汶藤条一挥,啪的一声打在桌上,整叠奏折在桌上跳了一跳,旁边侍女见惯不怪,而王座上的某人终于似笑非笑转头看她:“你管儿子管到我的地方来了?”
侬汶又气又好笑:“少给我装无辜!他藏哪去了?”
“不是说他归你管吗?管不见人了,就问我要人来?”
她笑骂:“你会是好人?你敢说没做手脚?反正你给我交出人来。”
他又不睬她,一本本翻着奏折。
“克萨!”
他懒懒看她一眼,“不就是孩子打架,你也省口气,歇一歇罢。”
“那还叫孩子打架?”她瞪他,“几个人打一个人,还是按到地上狠打!我不想跟你争论,反正你给我交出人来。”
“待会晚膳吃什么?”他答非所问。
“交人!”
“都入秋了,就火锅吧。”
“交人!!”
她叫骂口气突然软了下来。
他知道她逢冷天就喜欢吃热汤水,多少年了,他不腻的给她烫肉烫菜。
大手伸过来握着她的,没一会,她就坐在他腿上,还差点忘了来的目的。她一想起,马上用藤条猛拍桌子,“克萨,錬竺到底……”
“玥宁呢?”
“在午睡。”提到宝贝女儿,侬汶又软了下来。虽然明摆是这人诡计,执意护着他儿子。若不是錬竺身份显赫,她也很想宝贝在手心,但他是梵天大陆唯一继承者,未来的龙番王呀!让他继续恶霸像话吗?
所以,孩子她是教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