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克萨喃喃出神,好一会后,他忽而厉声道:“金环!鸠摩给了你什么好处?!”
金环错愕的看着他,怔了好一会,才知道反应:“不……不!”她扑通跪倒,声音中,既干又哑,“王,冤枉呀……金环,金环从来不敢有二心。……请王明鉴。”
克萨面无表情:“明鉴?有人看到你换了断子茶,你还想抵赖?”
“王……”金环尖声起来,既恐又惧,“这是哪来的指控!?金环从未做过呀!冤枉!……王,明鉴呀!”
克萨看着她半晌,冷道:“不认?左晟,拖出去,给我重重的打。”
“王,冤枉呀…冤枉……”金环被拖至门处,情绪失控,大哭了起来,“我没有……没有……”她满脸涕泪,恐惧、慌张交集,连侍卫放开手她也不觉,就跪在门边地上哭泣。
克萨脸色和缓,好一会才道:“你过来。”
金环依言爬过去,仍在抽泣,克萨道:“你是亲自送到废园,亲眼见她喝下?”
“是……是呀。”
“药是谁抓的?谁煎的?”
“库中尚有存货,金环没让他们上药房抓,煎药……是水埖,断子茶向来都由她负责抓药、熬药。她家三代忠良,王,她不会勾结鸠摩。”
克萨静默无语,金环等了半晌,情绪也平静了,愤然道:“王,断子茶出不了问题,全是有心人中伤馪莲殿,王请明鉴……”
她说到一半,愕然停住……但见身边一阵风,王座上的人,已远在殿外,一阵马蹄声,待她回头,殿外仅剩飘扬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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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冬风狂作,冰寒彻骨。
夹紧马腹,一鞭下去,风更狂、更大……身后,马蹄声,渐渐远离……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烟雾层叠,用力一勒马,马提起前蹄,狂啸一声,险险停在悬崖边……
只要再多一步……即刻,粉身碎骨……
……
多久没有恣意策马了?
年少时候,几乎****在马上度过……父王给他建了马棚,养了许多的马……鑫夲也喜欢马,霸占了不少,后来父王又添了更多……
许多的往事,在这时,不适当的,全涌上脑中……心底深处,没有愉悦,有的是一股烦闷之气,挥之不去……
烦……他需要一些什么,转移此刻的烦闷,然而,回忆也不能驱散这股闷气……很烦……
回忆混乱,加上她……孩子……鑫夲……
男孩就男孩,你也可怜可怜她吧……你要怎么处置侬汶都可以,侬汶只求你留下孩子……侬汶为你做牛做马,都在所不惜……做牛做马?你不过是龙番的一条狗……阿克部还以为他们****……我的孩子,再怎样也轮不到你生!!
心,猛地一跳,突然想起,那天,对她撂下的狠话。
他的孩子,轮不到她生……现在想起来,简直像在嘲笑他一样,她腹中的,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冬天的风中,冷汗,盈满了整个背部。
骂她是狗,骂她没资格,浓烈的恨意……当时对她的积怨,已经达到一种嗜血的残忍,她越想要什么,他越不想让她得到,夹着狂烈的报复,为她的背叛,她求他,他偏偏不如她愿……这是他的恨。
然而,心底深处,却又为这种报复,闷疼。……漠视,一切,他选择漠视。一如此刻,心中的闷气,他一样漠视。对于他即将执行的事,更不用说。
孩子,不能留,已经是势在必行。
不正的血统,会是战乱的祸端,种下祸端,他无法对龙番帝国交代。他再狂妄,也不会赌上帝国的命运。或许,他就是这么一个冷酷的人,无视任何人的同时,也漠视了自己心中,某些他认为不必要的感觉……
干燥的冬,莫名的,鼻息、眉眼间,起了淡淡的湿意。
曾经执意打掉孩子,他想到的是汤药落子,而今,无法用汤药落子,意味着,必须用最残酷的方式……最残酷方式……
站了许久,狂风忽作,鼻息一阵冰冷,他一个寒战,突然觉得自己可笑……可笑他堂堂龙番王,竟然在寒月站在山崖边,为一个咎由自取的女人吸寒气。
何苦?
事实如此,他愁心也无用……也只能去做了。莫名的,舒了一口气,然而,却觉心中升上一种疲惫,腐蚀他的骨……累……
……
许久,山崖边的人静静凝视远方云海不动,身后,杂乱马蹄声靠近,停歇,恢复平静。安宁的山气,冰冷扑鼻。
许久、许久,直到浓雾中,日出云彩,不动的人,忽而扯缆,往回策马,越过整齐马队,直奔炎龙殿。马队整齐一致跟在其后,静寂的冬,除了风,仅剩马蹄声……平静、安宁,却又带着莫名的悲凉……
今年的冬,是个悲凉的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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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血泊中,倒下。
“够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