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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吃晚饭的时候,许妙声瞟了几眼那些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问:“你和他们以前是同事?”

林诺喝着饮料摇头:“他们是建筑公司,不在一起上班,只能算是半个同事。”事实上,那满满两桌,没有一张熟面孔。

不过这样最好。正因为彼此不认识,不知道根底,所以才避免了某些尴尬。她这样想着,已经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来,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一男一女。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坦然,可是直到心口不可遏止地微微痛了一下,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确确实实是在嫉妒。

原来在分手之后,看见他的身边站着其他的女人,竟会是这种滋味。

林诺突然觉得双眼干涩。以往就算盯住电脑数小时一动不动,也决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好像所有水份都在瞬间流失蒸发掉,眼睛疼痛异常。

可是仍旧不愿移开目光!

明明觉得刺目,明明这么痛,却还是不愿意将视线移开。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又或者是在考验什么,反正只是直直地盯着前方。

就在她轻轻咬住牙根,在桌子下面交握了双手的同时,江允正终于望了过来。

这时候的林诺却反倒像是突然泄了气,失去了所有对视的勇气,匆匆转过头去,尽管表面装得若无其事,可心里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她看见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讶,同时却也看见王婧如花的笑靥。

是呀,谁能想得到,竟在这个地方以这种情形相遇。

中午许妙声的话言犹在耳,原来这个世上确实没有矢志不渝。至少,她没碰上。

虽然不在同一张桌上吃饭,可这并不能使她好过一点。林诺看着满桌的生猛海鲜,早已失去了胃口,可又不想这就样半途退席,反倒像是理亏怕了他。

明明不是她的错,她想,虽然那天晚上对他说的那番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过份嚣张。

……回到我身边吧。

高高的星空之下,他的声音那样低,仿佛还带着微醺的酒香,醇厚诱人。当时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拒绝他?明明那样辛苦费力,曾经以为那就是极致的疼痛。

然而此刻才知道,原来那时还不够痛,只因为那时还没有失去。

因为人多,餐厅里十分热闹,可她却觉得静,寂静得仿佛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一下一下,逐渐缓慢。像是有一根坚韧的丝线,一圈圈地缠绕上来,迫得她无法呼吸。

许妙声也是头一次亲眼见到江允正,只觉得这是一个传说中的人,不禁远远地多看了两眼。

进了餐厅之后,王婧倒是和台里其他的同事一起坐,与江允正隔了一张桌子,可单只刚才出场的短短几分钟,就足以让在场众人看得心知肚明。

原来是他一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她心下微微恻然,又去看林诺,可是后者一径垂着视线,明显心不在焉。

与许思思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觉得这种时候最好保持沉默,于是各怀心事地默默低头吃菜。

太阳下山之后,海 边的温度明显降下来,毕竟已经入秋,咸湿的风里甚至带着些许凉意。

此次融江建筑公司前来渡假的多是年轻人,其中又以男性居多,就连林诺唯一熟悉的赵佳都没出现。而电视台里美女多,两拨年轻人凑在一起,倒真有联谊的意味。

林诺不禁想起大学的时候,男女生也是这样,只是比现在多了一些青涩和尴尬。

其实这样的活动也挺有意思,远离城市的喧嚣,席地而坐,身下的细沙洁白,带着白天残留的余温。

仰头便是黑夜和星光,海面深蓝没有尽头,有人特意带了吉他来献唱,是质朴的民谣曲风,嗓音竟真和许巍有几分相似。

林诺盯着火光发呆,那簇橙黄温暖的火焰噼呖啪啦地跳跃着,似乎所有人的面孔都变得晃动而模糊。

包括江允正。

其实她是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参加这种晚会。

原以为好不容易能够不再见他,可以喘口气,谁知他又如影随形地出现了――与王婧一道,简直像在刻意报复。可是林诺却心里明白,这不是报复。江允正是从来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

大家围了一个圈,此刻他就坐在她对面,隔得远,中间又有篝火,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她也不想去看,只是捞起地上的听装啤酒仰头灌了几大口。

微涩的液体滑入喉中,带着轻微的灼热和刺痛。林诺想,她一定是风吹多了所以感冒了,否则又怎会这样难受?

后来有人提议玩游戏,是真心话大冒险。多么老套的游戏,一群成年人却玩得不亦乐乎。

所有人都是愉快的,她也只好跟着笑。

一个接一个地击鼓传花,有好几次都轮到她。其实她一向都很玩得开,从不扭捏作态,兴致来了总能迅速与人打成一片,所以从前在学校里与男女同学的关系都非常好。

可是现在,她却只觉得尴尬,旁人提出的要求稍有过份,便一概不想理会和顺从。

有人说:“挑在场任何一位男士与他合唱情歌一首吧!”

众人热烈鼓掌,还有吉他伴奏,可她还是拒绝。当着江允正的面,她难堪万分。明明他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可她还是觉得他目光灼灼,身体都要被烧出两个洞来。

最后实在拗不过,林诺说:“我是音盲,各位高抬贵手,用喝酒作为弥补怎么样?”不等其他人反应,已经咕咚咕咚灌下去。末了将空易拉罐翻转过来晃了晃,讨巧而又无辜地笑。

后来几乎次次轮到她,便都用这个方法,许思思在一旁看不过,拉住她:“别喝了!”

“没事,你放心。”

她自忖平时酒量不差,此时更像是豁出去一般,毫无顾忌地喝,却没想到很快便头晕目眩。她心里觉得奇怪,难道这就叫酒入愁肠?想想又觉得太过文艺腔,连自己都快受不了,于是摇摇头。

只是这一摇,头越发地晕,几乎就要吐出来,可仍强自撑着,眼中尽是迷离的光。

似乎是火光,又像是因为强忍着不适而涌出的泪光,模模糊糊交织成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一切都在扭曲。

那边王婧还在说:“……许妙声的那个朋友酒量很好啊,而且人也挺有意思的。”隔着一定的距离,林诺的脸在火光之外忽明忽暗,看得不是很清晰,可她总觉得眼熟,费力想了半天,却又记不起之前曾在哪里见过。

江允正听了,只是低低地“哼”了一声,目光飘过去,脸色却越发阴沉。

王婧没太在意,过了一会儿晚会就散了,众人纷纷回去休息,她也说:“走吧。”

海浪一层一层悄无声息地卷上岸来,已经是深夜,潮湿的海风将皮肤吹得发凉。江允正往斜后方的不远处看了一眼,这才转身朝酒店走去。

林诺在原地站了一下,摇摇头说:“我没事。”只是有点晕,脚下又是柔软的细沙,踩上去虚虚实实的。

许家两姐妹仍不放心,一左一右紧紧地挽着,看样子是想将她搀回去。

她无奈地笑起来,抽出手臂抚住额头,说:“你们先回去,我想在这里吹吹风。”

许思思首先说:“不行!喝了这么多,还不赶快回床上躺着!”

许妙声接道:“会着凉的。看看你的手,冷成什么样了!”

林诺叹口气,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毛孔都舒张开来,身体确实觉得冷,但就这样站在海 边,酒气反而散了许多。于是不想回到室内,况且也睡不着,最终没法子,迫不得已在原地甩了甩胳膊又转了两圈以示自己无碍,好歹才终于将那两人送走。

“有事情就打电话。”走出很远,许思思回过头比了个手势。

她笑着挥手:“知道了。”声音并不太大,因为实在觉得累,旁人一离开仿佛就连微笑都变得吃力。

直到她们的身影绕过一排低矮的灌木,确定已经走远之后,林诺才慢慢地蹲了下来。

对面的渡假酒店灯火通明,她眯起眼睛仰面看过去,那一扇扇陆续亮起灯光的窗户,其中哪一扇是属于他的?

抑或是,属于他们俩的?

她忽然不愿再想,那种细密的痛觉又回来了,缠绕在胸口――原来酒精并不能麻醉一切。

天空黑沉沉的,只有零散的星光,背后就是沉深的海,夜里看去实在有点恐怖,似乎与天相接,无穷无尽没有边界,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她将脸埋进双臂之间,忽然觉得天宽海阔,却偏偏没有自己可以依归的地方。

也不知就这样蹲了多久,反正站起来的时候腿已经麻了,她一时没有防备,顺势跪了下去。幸好是沙滩,膝盖随之微微往下陷,并不觉得痛。

身后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你也没去休息?”

林诺回过头,见到同样陌生的一张脸,那人手上还拎着一只袋子,看样子挺沉。

“是不是刚才喝多了?”那人笑起来,右颊边现出一个深深的酒窝,顿时显得可亲了不少。他显然记得她,所以才会这样问。

林诺抿着嘴角点点头,干脆转身坐下来,问:“你是哪一边的?电视台?还是融江?”又去看那只塑料袋,“这里面装的是酒?”

“融江建筑。”那人扬了扬手,挑眉:“怎么,你还能喝?”

其实不能,可她今夜只想放肆一回,于是拍拍身边的位子说:“我请你坐,你请我喝酒,怎么样?”

他被逗笑了,挨着坐下来,递了一听啤酒过去,说:“给。”

两个陌生人,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就这样并排坐在海滩上,谁也不说话,前方几乎是一片静谧的沉黑。

这个男人面貌并不十分英俊,但喝酒的姿态却是难得的漂亮,有一种随性的洒脱。林诺微微侧过头看他,想不到在这个深夜里还有人与自己为伴。

“你是因为开心还是难过?”他突然问,眼睛望着远方。

她一怔,头晕得更加厉害,有些口齿不清:“难过。你呢?”

谁知他笑了一下,转过脸来半真半假的语气:“我是酒鬼。”说着便伸手过来要抢她的酒。

“干嘛?”她连忙侧身避开,却发现动作变得迟缓。

“你这样对身体不好。”

她皱起眉,而后又突然“哧哧”笑起来:“你不单是酒鬼,而且还是小气鬼!”样子倒真像正在表达不满的小女孩。

“你醉了。”他似乎哭笑不得,可终究还是收回手去。

林诺也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眼前的一切都晃动得厉害,哗哗的海浪声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模糊不清。

耳边尽是嗡嗡的声响,铺天盖地,思维也已经迟钝,可她竟然还记得一件事,伸手指了指地上那几只空的易拉罐,低低地说:“等下你收拾……”她是已经没有力气了,只想立刻倒下去。

沙滩细软,她困倦得想睡,所以还没等旁边的人反应过来,她便真的向后面重重靠倒。

几乎是同时,隐约有什么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似乎有人在说话,低低的,更像是自言自语,好像还有些凶狠。

林诺用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被人从后面稳稳地抱祝她觉得晕眩,睁开眼睛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那个怀抱坚实而又温暖。

有某种渴切的想念从心底模糊地升起来,双手不自觉地就攀上去,她不去看对方的脸,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无比安心地沉浸在熟悉的气息里。

她喝了酒,身体本来就有些失温,又吹了这么久的风,双臂的皮肤冰凉。江允正的手才碰上去,就不禁皱起眉,几乎有咬牙切齿的冲动,“胡闹。”他说,却发现她的神志显然已经不怎么清醒,便转头去看在场的另一个人。

韩剑见到这个情形,也着实愣了一下,然后才叫道:“江总。”

江允正看了看他,又向沙地上七凌八乱散落着的空酒罐扫了一眼,二话不说便将林诺打横抱了起来。

“江总。”韩剑也跟着站起身,犹豫了一下,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江允正没回头,直接朝前方光亮处走去。

韩剑站在原地,只觉得江允正的动作异常小心温柔,而林诺的双手亦轻轻揪住他身上的衣襟,似乎是安心的依赖,于是心中顿时明了。

等到二人走远,他独自喝掉剩下的酒,又收拾了一番才离开。

仿佛过了很久,林诺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在轻轻地震动,简直没完没了震得她头疼,终于忍不住低低低吟了一下,极不情愿地醒过来。

灯光明亮,她微微眯起眼睛,没好气地问:“你在干嘛!”

“上楼梯。”回应她的是没有起伏的声音。

她“哼”了一声,心里更加气,隐约想到电梯这个词,可是又懒得再说话。把身体再度往里缩了缩,正打算再睡一觉,突然大脑便像被闪电击中,电光石火之间,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跳了出来。

――虽然所有感官都慢了好几拍,但此刻她终究还是想起来了!

猛地睁开迷蒙的眼睛,林诺仰起头去看,那人的脸就在她的头顶上方,面无表情,只是好看的下巴上有紧绷的线条。

“是你……”她像是这才恍然大悟,很迷惑地微微皱着眉,有些无辜的样子,声音里带着莫名的惊诧。

却引得江允正更加不悦:“否则你以为是谁?”

他突然停住脚步,左手一松,林诺整个人便往下坠。

因为毫无预兆,她腿部发软几乎就要摔倒,只好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其实江允正的右手仍旧搂着她,两个人就这样维持着奇怪姿势。

即使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人是他,林诺却还是没有清醒过来,酒精几乎让她的大脑完全停止运作。如今半趴在他的身上,鼻端飘过的尽是熟悉的气息,脑子里晕晕乎乎的一片空白,心中却突然觉得哀恸。

其实这时候也无法多作思考,只是不愿抬起头来,不愿离开,仿佛一切只是下意识,仿佛只有此刻才终于安稳满足。

“到了。”他却在她的头顶说。

真讨厌!她想。手却拽得更加紧,先是摇头,脸埋在他的身上,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等了好一会儿,才又慢慢腾出一只手来胡乱地去摸口袋。

“……咦。”摸了半天,她突然皱起眉低下头,四处看了看,小声嘀咕:“没有……”

江允正默不作声地看着,因为知道她在找什么,所以更加肯定她已经醉了。

她将口袋翻出来,又在地板上寻了一通,才好像终于确定了一般,仰起脸来嘻嘻一笑:“钥匙不见了。”

其实是当初就没带出来,因为口袋浅怕在沙滩上弄丢了,所以特意不带的。

只愣了愣,毫无预兆的,她便突然就转过身,扬手去敲门板。

夜深人静,几乎所有人都睡了,她站不稳也根本不去控制力道,所以手掌拍在木门上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徘徊。

江允正连忙上前一步,一手还扶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伸出去想要阻拦。谁知她却突然停住了,似乎终于想到什么一般,转过头来小声说:“……她们都睡了。”声音极轻,脸上却带着无辜的笑意,洁白的牙齿咬住下唇,好像做错事的孩子那样小心翼翼。

江允正终于叹了口气,手上微一用力,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然后伸出手去开门。

门锁“咔嗒”一声响了,林诺应声回过头,愣了几秒,乌黑的眼睛里满是迷惑。

“我不知道你住在哪一间。”江允正说,然后才又突然想到,其实在这个状态下,根本无需向她解释。

果然林诺只是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便顺着他的力道,脚步不稳地走进去。

这是一个套房,门口到卧室还有一定的距离。林诺踉跄地走了几步,才忽然发现不对劲。

明明都已经思维迟钝,可还是觉得环境陌生,于是仰起脸来问:“这是哪儿?”

“我的房间。”

她的脚步猛地一顿,只是呆呆地:“你的房间?”

“对。”江允正想,那个韩剑真是罪该万死!明知道她已经醉了,竟然还让她继续喝酒!

其实这时已经走到卧室门口,他只想将她快些送上床去睡觉,谁知脚下刚一移动,便见她伸出手牢牢扳住门框。

一副不肯再走的模样,那样用力,连指节都泛白了,仿佛誓死不从。

他火大地问:“你干嘛?”

“我要回家!”她忘了这里是海 边,忘了他们是来渡假的,一心只想着,不能待在他的家里。

虽然晕沉,但还是想着不能和他住在一起。

“今晚不回家,你就睡这里。”

“不要!”

“林诺!”

“不要!”她猛地摇了一下头,然后立刻晕得想吐,只好抵在门框上不动弹。

江允正咬了咬牙,最后说了一遍:“去睡觉!”

“我不要待在这里……”她声音低低缓缓地兀自坚持着,因为胃里难受干脆闭起眼睛,所以看不见他几乎气极发白的脸孔。

她轻轻地呢喃:“……江允正,你让我走……”

开了灯,房间里光线充足明亮,她的面色绯红,沉重的呼吸里也尽是酒气。其实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根本不应该与她计较,可是当江允正看见那双紧紧扣住门框的手时,心头仍是狠狠一震,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利刃击中,出离的愤怒和另一种莫名的情绪迅速涌上来。

明明这样醉了,明明已经不清醒,可她却还记着要离开他!

他突然不再说话,只是用力一根一根扳开她的手指,任凭她低吟着抗议呼痛也丝毫不为所动。他将她抱起来,不顾她的挣扎大步走进卧室,直接把她丢到床上。也许床垫并不柔软,因为她几乎立刻就皱起眉头,可是他也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阴沉。

林诺终于稍微清醒了一些,因为疼痛的关系。

她睁开眼睛,也不知是晕还是疼,整个人都是懵,太阳经络剧烈地跳动,急促地一下一下,好像血管都快要炸开来。

江允正就立在床边,修长的阴影投下来,唇角紧紧抿着,线条冷厉。

她虽然视线模糊,却也知道他在生气,可就是不明白是为了什么,然而下一刻便听见他冷冷地开口,“林诺,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微微停了停,明明胸中怒气翻涌,这时却反而轻笑了一下,其实更像是冷哼,他说:“别以为我就真的离不开你了。”

最后门“哐当”一声被关上,过了许久,仍似有回音在屋里环绕,可见用了多大的力。

林诺震了震,头疼欲裂,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不明白他在气什么,更加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薄薄的被子柔软而又温暖,她下意识地拥住,阖眼睡过去。

一觉便睡到天亮。

她是被渴醒的,翻身下来想倒水喝,迷迷糊糊走了两步,才终于醒悟过来,不由得愣在当常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

她与许思思还有许妙声住的是三人间,可现在这里明显只有一张床,而且是一张宽大的双人床。

按住隐隐作痛的额角,昨夜的记忆一点点慢慢浮上来,虽然零碎,但勉强还是拼凑出一段事实――她昨晚是被江允正带回来的!

她终于记起来,似乎是他将自己一路抱进酒店,进屋之后两人还争执了一阵。可是争什么?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隐约只记得手指很疼,背脊也疼,当然,头更疼。

后来,他好像发了脾气,将门摔得震天响。

那么,再然后呢?

她努力地想,可最终浮现出来的却是王婧的脸。明明不熟悉,过去也从未打过交道,可突然就想起那张脸。

伴在江允正的身边,笑语如花,明媚璀璨……

摇了摇头,很快地阻止自己继续徒劳的回忆,她打开门走出去。

客厅的窗户没有关上,更没有拉窗帘,所以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进来,晃眼的淡金色,伴着远处起伏的海潮声,仿佛真的远离尘嚣回归自然。

海 边温差大,早晚异常凉爽,此时地板也是冰的,林诺赤脚站着,却一动不动。

有一刹那,她望着那个睡着了的人,心里莫名一松。

原来他在这里。

江允正就窝在沙发上,连毯子都没盖,也没有枕头,修长的身体似乎受到局限,微微蜷缩着,眉目却很安静。

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过去,只见他穿了件短袖T恤,手臂交叉着放在身上。

会不会冷?她想,然后便不自觉地伸出手去。

只是轻轻地碰了碰,只一下子就移开了,因为害怕吵醒他。看着他此刻睡得如此沉静,林诺只觉得安心,同时也觉得放心,好像终于可以放肆地看他,而不用顾忌什么。

想了想,她回卧室将被子抱出来,那上面还有自己的余温,刚刚蹲下正想替他盖上,他却突然醒过来。

房间里光线透亮,可她还是不禁呆了呆,似乎那双深秀漆黑的眼睛才是真正的光源。

江允正其实早就醒了,就在卧室门板传来响动的那一刻。他只是不想睁眼,不想理她,可是谁知道她竟然会来试探他的体温。

微微温热的指腹贴在皮肤上,纵使短得只有一瞬间,却仍像可以燎原的星火,让他浑身都莫名地热起来。

他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然后便自顾自地往浴室走。

林诺抱着被子,只觉得尴尬,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那……我先走了。”

而他却只是垂下眼睛拿余光略微扫了她一眼,连脚步都不曾停顿。

回去之后,自然免不了被狠狠训了一顿。

许妙声说:“我的姑奶奶,知不知道昨夜我们有多担心?还以为你被海水卷走了。”

林诺陪着笑脸,只能连声道:“对不起……”

“幸好江允正在大堂总台那边留了言,我们后来接到通知,才不至于真的满世界找你去!”许思思气归气,可还是将浴衣递过去,说:“快去冲个澡吧,看看你这副惨样!”

确实惨,而且狼狈。

衣裤上全是褶皱,头发也纠结在一起,更别提浮肿的脸了。

林诺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模样,突然想到早晨江允正的目光,一时间连自己都觉得哭笑不得。

原来,她就这样抱住被子蹲在刚刚睡醒的他面前,毫无仪态可言,实在大杀风景。也难怪,他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看她。

直到吃完早饭,许思思才像终于忍不住似的,问:“你知不知道江允正走了?一早带着王婧一起,好像开车先离开了。”

林诺怔了一下,才说:“哦,是么。”从窗口望去,停车场里他的车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思思刻意压低了声音:“你们两个……没怎么样吧?”

林诺正喝着水,差点一口喷出来,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她:“当然没有!”再看一旁的许妙声,竟然也是一脸怀疑的样子。

她不禁无力起来,曾经的情侣,在一方醉酒之后共处一夜,其中的过程与结果也难免令人有所遐想。

可是,江允正是绝对不会先低头的,所以,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发生。

许思思叹口气:“我都被你们弄糊涂了。这究竟是唱的哪出啊?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又在他的房里住了一晚?那么王婧呢?她去哪儿了?”

林诺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傻,面对这些问题,她竟连一个答案都给不出。

三更半夜,江允正去海 边做什么?

况且,一直与他同进同出的王婧,从昨晚直到今天清晨,竟然根本不曾露面。

“我当时醉了,记不清了。不过,反正什么都没发生。”最后她只能这么说,连自己都觉得缺乏说服力。

果然,许思思与许妙声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挑眉,不置可否。

江允正将车开回市区之后,随口问:“你在哪里下?”

柏油马路反射着强烈的阳光,触眼都是白花花的一片,王婧原本一直望着窗外有些走神,这时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短促地“氨了一声,才反问:“不一起吃饭?”

“我中午还有事情。”

她侧头,看着他明晰的脸部轮廓,突然心中一动,异常怀念起那天壁球馆里的他。

就像小时候第一次吃到糖果,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一种东西是那样的甜,一直甜到心里去,于是之后就常常惦念着,一颗接一颗地剥开糖纸含进嘴里。

曾经一度,她嗜甜如命,后来是因为工作关系害怕身形走样,才不得不稍有忌口。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似乎再度上了瘾――只不过,让她上瘾的早已经不是糖果,而是来自于江允正的温柔和宠溺。

尽管从头到尾,仅有那么一次而已,却已经足够让她沉迷。

所以在下车之前,王婧还是带了点期待地问:“那么晚上呢?你有没有空?”

江允正先看手表,然后又看了看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沉默了一下才说:“下午再联系。”

仍旧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她明明应该已经习惯了,可此时却陡然灰心丧气起来,甚至怀疑那天的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觉,才会以为见到了他不同以往的另一面。

然而解开安全带之后,她还是主动倾身过去,亲吻江允正的侧脸:“我等你电话。”

结果等了整整一个下午,都快在沙发上睡着了,江允正的电话才打进来。

天已经黑下来,王婧换了身衣服,又精心化了妆,走出公寓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他倚在车门边抽烟,白色的轻烟在他的周围轻轻散开来,仍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态。

身上的裙子是上个月去意大利出差时买的,第一次上身,衬得整个人曼妙轻盈。她有意在他面前站定,希望得到赞扬,可他却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仿佛根本没有在意,眼睛里找不到丝毫惊喜的光芒。

照例是去餐厅吃饭,然后又开车兜了一会儿风,王婧却整个晚上闷闷不乐。她是再普通不过的女人,迷恋着江允正的同时,却也是前所未有的缺乏安全感。

这个男人,她爱,却抓不住,似乎永远不属于她,若即若离,就连心思都不让她看透。

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开口问:“要不要上去?”其实她并不是开放型的女性,很多观念甚至趋于传统,可是面对着江允正,几乎破了无数次的例,这样直接大胆的邀请还是第一次,她不禁觉得尴尬。

然而还有更加尴尬的。江允正只是看她一眼,轻轻地笑了一下:“不了。你早点休息。”

脸上瞬间热起来,可她也只能强自跟着笑,只觉得江允正此刻的笑容轻轻缓缓,却不啻为一个不小的打击。

心里有一个疑问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她怕一旦问了,就连现在的关系都会保不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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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宙的发展,是从本质到现象、从有限到无限、从简单到复杂;人的认识,是从现象到本质、从无限到有限、从复杂到简单。这是一个对称的过程。社会的发展介于上述对称的两极之间,本身也是一个对称的过程:一方面是有序化、共性化、法制化,另一方面是无序化、个性化、自由化;社会的调节机制也越来越简单:从超经济强制(暴力、战争、计划安排)到市场,市场从价格机制到价值机制,从人治经法治到法制。和谐社会就是民主与法制对称的社会,和谐经济就是公平与效益对称的经济,和谐经济学就是在自由与法制、价格与价值、公平与效益、理性与非理性的碰撞中,用有序去整合无序、用无序去填补有序、使不对称向对称转化的对称的经济理论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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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娆穿越重生,只想没事赌个博逛个青楼听听小曲,可惜她那脑残的母亲和白莲花的妹妹偏偏不能让她如愿。云娆也不在意,照样该干啥干啥,但最让她感到人心凉薄的是,她竟然要替她的妹妹和亲。呵,还真当自己好欺负了,云娆刚想反击,却发现有一个无赖缠上了她,要她顺从和亲。云娆抬了抬下巴,妖娆一笑:“凭什么?”无赖一把搂住她:“就凭你是我看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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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神秘圆球,一个科技公司的崛起,一个面对无可名状的过程……尽在此书。(新人新书,谢谢大家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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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痴”这是他最喜欢叫我的名字,而我喜欢叫他大叔,因为他比我大好多,他是个孤僻的男人,他有自闭症,而我就是那个打开他心扉的人。在边伯贤的世界里只有她白智恩,为了白智恩他可以不顾一切,甚至违抗家族命令,即使边伯贤与白智恩有年龄差,可他们从来不会介意,觉得只要相爱就够了,不顾家人反对,可以私奔,可以浪迹天涯,可以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只要有彼此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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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后,篱落先上了楼,很快覃嘉焕也尾随跟了上来,在二楼拐角处,他拦住了她,她也不吃惊,巧笑嫣然道“哥哥,对这份礼物还满意嘛,我也是挑了一天呢”声音里是少有的娇嗔甜腻。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嘴唇紧抿,突然,扯出丝讥笑,咬牙道“满意相当满意”她上前一步,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就知道哥哥一定满意,你夜夜寻花问柳,妹妹怕你染上病,就多给你准备了点,不过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就每个牌子每个类型都给你选了几个,怎么样,妹妹够贴心吧”他想着那一盒红红绿绿的避孕套,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此刻真有掐死她的冲动。他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她想走,他却伸出胳膊将她困在墙角的方寸之间,篱落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渐渐有些发慌,他收起胳膊,篱落这口气还没呼出来,整个身子就被他一把搂了过去,他也在她耳边轻轻吐气道“哥哥告诉你我就喜欢超薄的,下回不用那么破费,准备这一种就可以。”听了他的话篱落连耳根都红了,他看着灯光下她那淡粉色的肌肤,继续道“不知道妹妹你有没有尝试过,真的很舒服”后面的话故意拉长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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