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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最终林诺还是拦了辆出租车回家,又从公寓管理员那里拿回了车钥匙。许妙声还没回来,屋子里黑漆漆的,她摸索着直接回到卧室去打电话。

今天恰好是许思思学成回国的前夜,她好像终于抓住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将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许思思听完,惊讶:“江允正是什么反应?”

她愣了一下,笑:“气坏了呗。”不禁又想起他临走时那个讽刺意味极浓的笑容,心里竟然微微刺痛。

许思思说:“也对。你以那样的态度对他,恐怕是前所未有。但凡骄傲一点的男人,都会受不了的。”停了停却又问:“可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糟。”她几乎不假思索便说:“……思思,只怕现在我已经有点后悔了。刚才我竟然还在江边等了一小会儿,明知他不大可能回头,可还是想要等一等。你说,我这样子是不是在自找苦吃?”

电话那端传来低不可闻的叹气声,过了一下才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不知道。”她用手指绕着电话线,一下一下,心里真是的难受。明明那样爱却又不敢接近,只因为看不见希望和归宿――一个或许旁人看来无所谓,但她却一个坚信的归宿。

她从来不是太理智的人,但也总还是明白,江允正怕是不会再来找她了,却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不禁去想,如果当时就那么答应了呢?

其实一直在动遥

如果刚才他再将车开回来,结局又会是怎样,竟然连她自己也不能肯定。

挂电话之前,门口正好传来响动,林诺说:“你堂姐回来了。”话刚落音,果然便听见许妙声在叫:“要不要去宵夜?”

她与许思思道了再见,又约好到时候去接机,这才走出房间。

两个人去喝粥,正宗的潮汕砂锅粥店,生意鼎沸,居然到了要拼桌的地步。

林诺正自东张西望,便听见有人叫她,顺着声音方向只见一个人扬着手,脸上笑意盎然潇洒。

她微讶,随即携同了许妙声一道走过去。

池锐亲自站起来为她们拉开椅子,一边笑道:“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也没想到叫一班老同事出来聚聚!”

许妙声最爱鲜虾粥,于是点了整整一大锅,转头正要问林诺的意见,却见她表情有些奇怪。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林诺问,却是对着池锐身边的女孩子说话。

“师姐。”对方脆生生地叫道,脸颊上显出深深的酒窝。

林诺立刻就记起来了,竟然是当年去Z大招生时遇见的小师妹。只是后来这个女生的面试流程由建筑公司的人事部门直接负责,自己也就无从得知她最终是否得以进入融江工作。

“哦!对了,你们还是校友吧。真是巧得很!”池锐讶异之余也不由笑着介绍:“林诺,这是赵佳,我女朋友。”

女朋友……林诺细细看着赵佳,其实仍记得当年在Z大,她是怎样表达对徐止安的崇拜之情的。

那是一个小女生,对高高在上的仰望的对象,毫不掩示的倾慕。

可如今单论性格而言,池锐与徐止安,却又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眼见前面这两人不自觉地表现出甜蜜与亲近,她在心里不免喟叹,笑道:“做公司情侣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池锐却说:“我们可是很低调的,虽说公司没有明令禁止员工内部恋爱,但广而告之也没什么意义不是?况且,平时上班隔了十万八千里,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出来一起吃点东西。”

可是林诺想,这种事情又怎么瞒得住呢?再如何刻意小心,也总会露出蛛丝马迹来。就比如当年自己和徐止安,在酒店门口牵着手便正好被江允正看见。

倒是后来与江允正在一起了,她也有心不公开,怕影响不好,可他却仿佛不在乎,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开车接送,态度明朗得令她心生甜蜜。

赵佳性格爽朗,许妙声也不差,四个人坐在一起很快便熟起来。

闲聊之间,池锐随口问:“丁小君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

“听说她找了男朋友,快要结婚了。”

“听说?”林诺奇怪道,“你们不都在同一个部门里上班?”

池锐摇头,“早调走了。就在你辞职之后没多久,她也被派到外省分公司去了。”

林诺露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喝着粥说:“哦,我都不知道。”

“当然啦,你们原来就不怎么对盘嘛。”

她抬起眼睛,不禁笑起来:“胡说!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太明显。我们其实都知道吧,只是不愿说出来罢了。”

这时赵佳插进话来:“那个丁小君我倒只见过一两次,没什么印象,但是给人的感觉就不怎么样。”她还是小孩子心性,由于对林诺颇有好感,于是下意识地偏帮她。可是很快脸上便被捏了捏,只见池锐在一旁哂道:“自相矛盾!既然没印象,那还谈什么感觉?不许说人坏话!”

她倒是很配合地嘟起嘴点头,十分无辜的样子,眼睛圆圆的真仿佛洋娃娃一般,大家都被她逗得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池锐才又说:“据说她那男朋友也是我们公司的。”

这倒是大出意料之外,林诺也不免好奇起来:“谁?我认识的?”

“不知道。只是听说罢了,我也没见过。上回听有人提起名字来,我也给忘了。”

在座的三个女人不约而同一起露出无趣而可惜的神色,很明显,又少了一条勉强可以算作八卦的谈资。

过了几天,竟然接到徐止安的电话。

他说:“一起出来聚聚。”他的号码早就换了,是外地的,可还是保留了她的号。

林诺想了想,只觉得这样主动的态度与上一次碰面时大相径庭,但她终究还是同意了。只是单纯心思地想,分手之后总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吧。

当天,她特意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会儿,但是刚进门,却见徐止安已然坐在了位子上,闲闲地摆弄着手机。

她走过去坐下说:“我迟到了吗?”

徐止安这才抬起头来,英俊的脸上划过极淡的笑容,“没有,是我早了。”

其实以前在学校里也是这样,尽管其他事情多半是林诺在迁就着他,但凡是约会,他总是会比她早到一些。

那时他惯穿白色的衣服,身材又高挑,等在约会的地点十分引人注目,确实算得上玉树临风。

晚餐吃的是日本料理,城中招牌最响的店。

过去他们从没一起来过这种地方,所以徐止安并不知道,其实林诺很不喜欢芥末的味道。倒是他自己,仿佛一切都是那样的熟稔,举止得当得几乎无可挑剔。

和室里,灯就悬在头顶,是温暖而柔和的黄,照在他上衣身上小小的土星标志上,她不自觉地停下来看他。

这样的徐止安,只让人觉得熟悉却又陌生。

过了一下,他才仿佛终于察觉到她的注视,微微抬眉问:“怎么了?”

她飞快地若无其事般笑了笑,只是问:“以后都不走了么?”

“明天回杭州。”他看她一眼,为她斟满酒杯。

小小的青绿色瓷杯,她举起来,因为酒很满,所以不得不略带着一点小心翼翼。液体在轻轻地晃动,灯光映在其中破碎迷离。

一切都恍如隔世。

曾经也热恋过甜蜜过,如今却只是相对坐着,不温不火的平静,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是真的都已经过去了。

其实两个人的酒量都不错,这样的清酒自是不在话下,喝得多了也不至于醉倒。

林诺只是欣慰,终于徐止安能以平和的态度待她,不像之前那样冰冷淡漠,仿佛能将空气也一并冻结祝

最后从店里走出来,她心情颇佳,夜里起了一点点风,极轻地吹在脸上,这才发觉自己的双颊已有些发热。

扭过头去看徐止安,他喝得比她多,此时不过眼角眉梢添了几分酒意春色。

今夜林诺是真的高兴。 毕竟曾是那么亲密的彼此,倘若最终成为陌路,留下的恐怕也只有唏嘘叹喟。

可是,现在这个问题似乎不存在了。尽管大家十分有默契地对于那段往事避而不谈,但终归是和平而友好的,她几乎已经要忘记那日去理发时碰面的场景,那样疏离客套只仿佛当她是陌生人的徐止安,明明与眼前和自己并肩走着的年轻男人完全两样。

而她宁愿相信,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徐止安一路将她送回家,到了楼下,她说:“明天路上小心,代我向徐伯母问好。”其实还有一些话要说,只是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能够做到这一步的相处,她应该心满意足。时间的力量总是伟大的,在不经意之间慢慢地将一切磨平。当年他目光冰冷拂袖而去,如今不也能够重新温和地谈笑了吗?

所以她想,以后会更加好吧。这个她至今仍很珍惜着的人,她终于不至于彻底失去他。

他们就站在大厦近旁的路灯下,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愈发称得林诺一双眼睛乌黑明亮,眼波欲流。

徐止安突然不作声,慢慢上前一步,只是盯着她。

他高她半个头,站在面前姿态闲适,可她却陡然觉得怪异起来。只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到似乎彼此的呼吸都在空气里交织。

还有他此时的眼神,晦暗幽深,即使隔了这么久,她也不可能忘得掉,那几乎是一种本能,一眼便能看透它背后的含义。

心里犹自一惊,可面上还是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她朝他摆手:“回去吧,晚安。”

徐止安仍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极轻的微笑,看在林诺眼里竟像带了些许玩世不恭的味道。

她一怔,那种陌生的感觉又回来了,却听见他说:“晚安。”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拦车离去。

直到回到家里,林诺仍处在困扰之中。

许妙声早已从阳台上走进来,迎面就问:“老实交待,那个男人是谁?”

她这才回过神来,坦然答:“以前的男朋友。”一边转进卧室去拿换洗衣服准备洗澡。

许妙声却不依不饶地追问:“难道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曾经很爱的人?”

曾经很爱的人……

她在门边停了一下,几乎没有多想便点了头。

确实,在徐止安之前,她并没有爱上过任何一个男生。他,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

两个人一道,走过了青春岁月中几乎是最美好的一段旅途。

尽管那个时候多半是自己在一径地主动追逐和靠近,尽管有过挫败和受伤的感觉,可回想起来仍觉得幸福满足,似乎真的是痛并快乐着。

那时候,心里仿佛笃定了一个好的结局,又或许根本没去考虑结局的问题,只是凭着一股少年时的热情和冲动,勇往直前。

然而轮到江允正,情形却截然相反――越是贴近和深入,便越觉得惶惶不安,好像因为太珍贵,所以总害怕最终还是会失去。

今夜,她终于还是将所有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真像讲故事一样。

许妙声听完后过了半晌才说:“可是,和徐止安的初恋不也一样很珍贵吗?那个时候的你,怎么就不知道担忧呢?”

林诺思索半天,仍是得不到答案。

最终她想,或许,这就是江允正和徐止安的区别吧。

许妙声从此便知道了林诺的故事,自然也就对故事中的两个男主角兴趣盎然。她在电台做一档情感类谈话节目,与政界商界并无太多交往,只觉得隐约听过江允正的名字,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听到的。

对于这种堪称旺盛的好奇心,林诺也不以为意,知道她与许思思是堂姐妹,性格上也颇为相似,同样的爽郎利落,从来不习惯掩饰情绪。

她喜欢与这种性格的女人交往,又恰逢许思思最近也终于回了国,三个人便更是常常凑在一起,消磨空闲时光,日子过得飞快。

徐止安乘飞机离开的那天,林诺没有去机场送行。其实前一晚的气氛一直都很好,只除了公寓楼下他突然流露出来的暧昧眼神。

只有短暂的几秒钟,随后便又一切恢复如常,所以林诺选择相信那只不过是酒后一时的不清醒罢了。

徐止安是上午九点半的飞机,当时公司里正在开行政会议,她关了手机,会后又要接待前来观察的某部门领导,跟进跟出,忙得团团转。

一直等到下午时分,才终于在公共休息区的小沙发上坐下来歇口气,这时前台的小姑娘直直冲她走过来,笑靥如花,后头还跟着一个人。

那个穿蓝色衬衣的年轻男孩怀里倒真的抱着一捧花,如雪的洁白几乎将半个身子淹没,穿过长长的过道一路行来,犹如一片移动的云。

起初林诺没在意,直到来人在前面站定,她才怔了怔。

负责前台接待的玲玲已经笑嘻嘻地说:“林副经理,花店送花来了。”

其实平时公司里的气氛轻松活跃,一帮年轻的女同事之间又相处得十分融洽,彼此都只称呼对方的英文名字,充分贯彻了平等随性的管理理念,也只有在玩笑调侃的时候,才会这样故作正经地将职位一并叫出来。

而林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倒确实时常感念在融江工作的那段经历――曾经融江集团的人事主管,那便是一张畅通无阻的通行证,当初来这里面试的时候也一样,几乎被当场拍板签下来。

而此刻,玲玲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往旁边一让,花店的员工便将花递上前去。周围的同事早已一齐看过来,林诺草草签了个名,就去找卡片。

可是,没有!除了花,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

倒是那个送花来的员工不大好意思地说:“林小姐,实在很抱歉。原本是客人一大早订了就吩咐送过来的,可是登记的时候出了点差错,现在才给您送来,我们感到非常 抱歉。为了弥补我们店里的过失,送您一张店长亲自发放的贵重宾客卡,今后您来买花,一率八折优惠。”说完,将一张金灿灿的卡交到林诺手上。

林诺不禁问:“是哪位客人?”

“对不起,客户的资料是保密的。”对方善意地笑了笑。

“……没关系,谢谢。”她微微皱起眉,那人跟着玲玲走出门去,旁边已经有同事围过来,只听有人问:“这是什么花啊?”

“海芋。”她答。

一个年轻的文员拍了拍手,指着叫道:“啊!对了!我记得以前有一部韩剧,里面女主角喜欢的就是这种花,对不对?”

林诺点点头,旁边立刻有人接道:“倒也挺新鲜的,一般都是玫瑰百合之类,以前还真没见人送过这么一大捧海芋的。”又问:“是不是男朋友送的?”

她笑了一下:“恐怕是哪个朋友和我开玩笑呢吧。看,连名卡都没留,存心让我猜谜。”话虽这样说,其实心里已经猜到八九分,只是不能肯定。

恰逢休息时段,一束花引来无数个话题,女士们更是从韩剧谈到男朋友,再延伸至各种花的花语,林诺抽了一些出来分给同事,然后才抱着剩余的回到自己的桌前。

她拿出手机,想了想,还是给对方发了一条信息,问:平安抵达了吗?

过了不到半分钟,信息便回传过来,简短的一行字:嗯。喜欢吗?

谢谢,她说。然后便清空了信箱,将手机丢回抽屉里。

许思思听说之后便问:“他是不是想要重修旧好?”

“不知道。”她摇摇头,是真的不知道。

恋爱开始的时候,说不清究竟是谁先追的谁,而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也从没送过一束花给她。这种浪漫,似乎原本就与他的天性相排斥。

所以,林诺一时之间也有些懵了,这样的行为模式,她太不熟悉,故而无从猜测他的态度和动机。

只是有一点终于能够更加的肯定,那便是,现在徐止安真的已经不是当年的徐止安了。

许妙声为此特意上网搜索了一番,并将结果公布出来:白色的海芋是送给朋友的,花语象征着青春活力。

她看了半天,突然说:“他该不会只是想暗示你注意一下自己的黑眼圈吧?如果我看见旧情人有未老先衰的征兆,也一定会提醒他,毕竟也曾经代表了自己的眼光碍…”话没说完,林诺已经恶狠狠地扔了个抱枕过去,她笑嘻嘻地接住,顺手垫在腰后,上网搜寻最新大片去了,身后还传来无力的辩解声:“我只是最近比较忙,睡得少。”

确实,平时的生活工作已经足够忙碌充实,并没有给林诺太多的闲暇心情去不断思索这个得不出结果的问题。

况且,那之后的徐止安,也没有更多的表示,仿佛一切又回到之前的状态,在两个城市,过两种生活,互不相扰。

虽说日子一天天过去,可C城的炎热气候却不曾稍变,立了秋之后仍是艳阳高照,酷热难当。

许妙声的单位组织了一次消暑活动,大家都笑称这个提议来得有些晚了,可是有总胜于无,而且允许携带“家属”以活络气氛,于是几乎所有人都十分踊跃,兴致昂然。

活动时间定在周末,许妙声拉了林诺和许思思,三人一道整装出发。

坐在大巴车里,有人问:“咦,怎么没见着王婧?”

“是啊,她这个最初发起人这时候倒不见踪影了。”

林诺转过头小声问:“就是那个主持人王婧?”

“对。”许妙声戴着太阳镜,从包里摸出MP3,一边摆弄耳机线一边说:“倒还真是她一个人争取来的福利呢,也算很了不起了。据内幕消息称,这次活动由外单位全程赞助,台里一分钱都不用出,也就拿自己的车来回接送两趟,我们台长自然乐得做个现成的顺水人情。”

许思思顺口问:“什么单位这么好?”又看了看行程安排表,笑道:“她的面子可够大的!是公司赞助吧?”

许妙声“嗯”了一声,“具体是谁,那可就不知道了。”

说话间,车子缓缓启动。

王婧平时在屏幕上露脸的频率很高,所以林诺虽没见过真人,但总还能记住她的脸,可是此时前后看了一圈,却似乎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车在市区里绕了小半圈,终于开上高速,窗外阳光刺眼,林诺拉了窗帘闭目休息,不知不觉竟然睡过去。可在车上究竟睡得不是很好,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有人说话,像是在讨论晚上的安排,其中一个声音说:“篝火晚会的联谊……”

她实在觉得困,朝一旁侧过头去,只想睡觉。

抵达渡假村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

阳光炽烈,但海 边终究要比城市里凉爽许多,迎面而来的风里带着咸咸的潮湿气息。包裹住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

安排好了房间,又略作修整,一众人等才聚在餐厅吃饭。

说是餐厅,其实是半开放的木屋,并没有窗子,三面全是低低的围栏,因为半悬在海湾边的浅水中,一眼望去,便是无边蔚蓝的海。

许思思眼睛发亮,拿出相机来拍照。

早在出发之前,林诺见到她的这个宝贝就曾咋舌:“你什么时候也成了专业人士了?”她虽然不太懂,但一般人都只用轻薄的数码相机,而且越便携越好,恨不得薄得像张卡片可以放进皮夹里。然而这一架,掂在手中仿佛捧着一块实心砖,几乎可以用来自卫。

“前一个男朋友送的,算是分手礼物了。”许思思说出这话的时候,似乎是完全不以为意的神情,“他才真是专业的,我在国外那会儿偷师不少呢。”

林诺却不禁有些怔忡,当初那个遭逢失恋打击,在酒吧里喝醉酒的女生,看来也只能成为回忆了。

果然许思思的相机刚一亮出来,便吸引了某些人的目光。同行的也有电视台里的专业摄影记者,看她有模有样地找角度取景,只当她是行家,很快就有年轻的男士上前去攀谈交流。

林诺饿得很,一心等着上菜,无意之中回过头才发现相谈甚欢的二人,便去拉许妙声的手臂,问:“有没有觉得思思这次回来,和以前不太相同了?”

“情伤吧。”也许是觉得没必要避忌,许妙声直接道:“因为不想再受伤害,所以对待爱情的态度有了改变,我做节目的时候遇过很多这样的例子,挺正常的。”想了想,又似乎有所感触:“或许真的不能太认真。有些女人就是傻,相信一辈子的矢志不渝,到头来尽是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然后才知道,其实男人的眼光远比她们想像之中更宽广,真可谓拿得起放得下。”

林诺只听得一愣一愣的,从没想到感情丰富的许妙声竟然也有这样理智而现实的看法。

王婧是傍晚时分才到的。

当时她们正在室内打乒乓球,林诺无意中从窗口望出去,便看见几台大大小小的车从路边驶过,迎着天边的霞光,缓缓拐进停车常

她视力向来好,大巴车身上的标志看得分明,此时不禁心头一跳,转回头来问:“晚上的篝火晚会,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参加?”

“对,也是王婧安排的,事前还神秘得很。怎么,已经来了吗?”许妙声放下拍子走过去,林诺点头:“是的。”有一刹那,心里恍惚至极,但所谓的赞助人,却已经是那样的清晰明了。

王婧下了车,并不急于往住处走,而是四周环顾一番,笑道:“我前年来玩的时候,环境还没有现在这样好。”

江允正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问:“既然以前来过,怎么兴致还这么高?”遥远的海平面上,夕阳西下,将他的白色T恤镀上一层极淡的金色光芒。

“台里很久没有组织集体活动,难得这次大家一起出来。”她与他并肩走,踩在沙滩上,脚下软绵绵的,一步一步轻轻下陷,如同此刻的心,无从控制。其实她没说实话,真正令她兴致高昂的,只有他。

当初因为重感冒病着,有一段时间几乎失声,后来稍微好转一些她便忍不住打电话过去,与江允正的助理讲了两句,当天晚上收到花与水果篮,卡名上是他的名字,还有一行简短的字:祝早日康复。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其实她知道,这些都不可能是他亲自准备的,因为事后他甚至连一个慰问的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一切都只是礼数,客套生疏得令人心酸。

原来她陪着他出席公众场合,与人应酬谈笑风生,却终究只不过是他的女伴,带着浓浓的商业性质。

仅此而已。

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个人自然而然就断了联系,她也几乎死心。年纪轻轻便小有成就,又有才有貌,身边根本不乏追求者,她也有自己的骄傲。

可是满腔热情付出去了,便再也难以收回来,最后还是忍不住,找了个机会再次接近了他。

那天几位报社的朋友要去融江采访,她也跟着去了。江允正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眉目沉静,偶尔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来,便仿佛有电流贯穿全身。

于是采访过后她主动请他吃饭,最后自然还是他买单,可似乎就这么轻易的,联系得又再度频繁起来。

他对她仍是淡淡的,虽然从来不缺绅士风度,但更多时候却是漫不经心。然而这样的他却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引得她壮烈扑火,义无返顾。

融江建筑公司的员工陆续在渡假酒店登记入住,他们稍稍晚了一步,走到前台的时候厅堂里几乎空无一人。

江允正要了两间房,王婧接过钥匙,问:“吃完饭之后的篝火晚会,你参不参加?或者我们自己到海 边走走?”

“再说吧。”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然后便拿出手机来打电话。

酒店里没有电梯,她默不作声地跟着一同走楼梯,听见他向助理交待公事,似乎工作繁忙,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处理。

一直走到房间外面仍旧没有挂断电话,她摆了摆手无声地道再见,然后开门进屋。

心里实在不懂,既然这样忙,当初为何又要答应陪她一道来玩?

其实他也不总是疏冷淡漠,偶尔也会流露出温柔和体贴来。就因为次数极少,所以留下的印象犹为深刻。

就像那天,当时他们刚刚打完壁球,冲了凉之后就在壁球馆内的餐厅吃饭。她穿着普通休闲的衣服,脸上也没化妆,湿漉漉的头发披散下来,气息清新自然地像个在校的女学生。

报刊架上摆着旅游杂志,她拿了一本随意翻了翻,然后就说:“这么热的天,真想到凉快的地方玩两天。”

江允正坐在对面问:“想去哪里?”

她将杂志推过去,手指一点:“这里!你看,多漂亮啊!”说着抬起头来望着他笑。

她的眼睛本来大而乌黑,可是笑的时候却总是弯弯的,里面闪动着盈盈细碎的光。以前刚入行的时候前辈们就时常说她,明明是走知性主持路线的,怎么一笑起来就好像稚气未脱,纯真得像个孩子……

江允正看着她,目光不禁微微一动,她却没有察觉,接着说:“从这里开车过去,也只需要两三个小时,到那边可以烧烤,可以租快艇出海,还有浮潜呢!可就是费用高了些,如果台里的同事一起去,不知道领导会不会同意拨出经费。”

“那就由我赞助,怎么样?”江允正轻轻笑道。

她略微诧异地抬眉,只觉得他今天的情绪似乎特别好,眉目舒展,墨色的眼底如有柔和的光,不经意地在流动。

过去他从没用这样的神情看过她,从来没有。

王婧心里不禁一荡,然后反应很快地应下来:“好埃”歪着头仍是笑:“那你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去?”撒娇般的语气,只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稍纵即逝,而且心里也是真的快乐,笑容愈发飞扬洒脱。

金色的阳光穿过一侧的玻璃照射进来,她从他的眼底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那一刻,她发觉他似乎有些恍惚,嘴角的线条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只是点头说:“好,陪你。”声音温和的似有蛊惑人心的魔咒,宠溺的气息有一瞬间无限蔓延,几乎能令人就此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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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遇谁,误终身?再不相爱,我们就老了。这是说给谁的情话呢?莫道今朝花将尽,明年春色倍还人。自信如你,在谁的面前,倾城绽放。又在谁的面前,是这样一番惊艳生动?爱与恋,秘密与流光。唯有真爱,不会枯萎在心里。那个人,那个名字、原来,从来都想征服全世界,到头来,这世界,全部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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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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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弥勒佛!佛爷可是要称霸第二世界的人,还不速来抱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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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大阴差

    通幽冥府,今司我掌;炎池冷狱,枉死莫赎;孽镜台前悉善恶,望乡台上断生死;大力神鬼,与往何重;牛头马面,请赴一会!我叫张起凡,是一个有着八百年从业经验的职业阴差。不过最近日子不太好过,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完成领导分配的拘魂指标了。听说他要把我扔到别的星球去投胎。我现在表示很慌,毕竟很久没做人了......
  • 斗罗之重生昊天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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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发电酱以节操为担保、性取向为抵押,本作不会出现,剧情没逻辑、反派是弱智、有坑不填水剧情、成绩不好就TJ的情况。】李浩重生时因操作失误,竟成为大陆史上第一只器魂兽——昊天锤。重生昊天锤的他,以魂兽独特的视角生存着,逐渐理解了魂兽痛苦的根源。最终“魂兽永不成环!”的口号在星斗大森林响起。在这里,可爱的魂兽是他的调剂,残暴的凶兽是他的小弟,君临世界是他的目标,一众绝世强者视他为最佳魂环。所谓战斗从来不是花里胡哨的你来我往,而是生死之间的一锤。如果不够,再来一锤!Ps:这里没有无脑、后宫、选择与系统,有的仅仅是传统的斗罗同人。企鹅群:86674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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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江湖很好,逍遥自在;有人说,江湖不好,小命难保;但谁又知道江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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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极一家之夏兰荇德日

    铁时空白道异能家族夏兰荇德家第三子,与夏兰荇德天(麻瓜姓名:夏天)同时出生为异卵同生,与夏兰荇德家其他三位子女相同体内有有战灵护体,在出生后瞬间爆发出强大异能因无法控制同夏兰荇德家兄妹相同均已封龙贴封印体内战灵及异能。于小学一年级开启异能(7岁其异能刚开启高达5000点异能指数),达到十岁时异能指数突破万点并由铁时空白道异能联盟(铁克合众联盟)老盟主收为徒弟。(灸亣镸荖珅)于同年在老盟主的指导下异能指数突破一万两千点,并加入铁克禁卫西城卫结实好友军事狂急急如律令。其体内战灵为鬼麟其异能指数在刚出生时爆发夏日相同,与夏日为一体双魂后被夏家阿公夏兰荇德流使用封龙贴封印。其异能体质潜力极强但不具成为终极铁克人的资质。(本人自认为本书为同人小说,第一次写可能很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