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龙很快来到了位于仁寿殿以北的德和园,这里原来是乾隆修建的恰春堂,后来慈禧把这里改建成了看戏的地方,其主要建筑有大戏楼、颐乐殿和庆善堂,李梦龙此行的目标就是德和大戏楼。
德和大戏楼与紫禁城里的畅音阁、承德避暑山庄的清音阁并称清宫三大戏楼。李梦龙站在戏楼前抬头望去,翘角重檐,雄峻突兀,二十多米高的三层戏楼巍峨耸立在面前,雄伟的气势令人震撼,能够想象出戏台上演出的宏大场景。
三层戏台由下往上分别为福禄寿台,所以顶层的匾额为“庆演昌辰”,意思是为庆祝吉日寿辰而演出。中层的匾额是“承平豫泰”,意思是用音乐庆祝太平盛世。最下层的匾额为“欢胪荣曝”,寓意是欢乐的演出、光荣的献艺。堪称是中国境内规模最大的一座古戏楼。
李梦龙把周围的情况审视了一遍,不敢多停留,快跑几步纵身跃上了第一层戏台。他要赶在园内的人员都起来之前找到谭师傅告诉他的那个东西。
翻过戏台边上的围栏,李梦龙走到戏台中间,才感觉到戏台的宏大,接近二十米的宽度,高也有六七米,抬头望去,天花板上分布着几个方形的天井,戏中的神仙可以从上面的这些天井中从“天”而降。
看着这座气势恢宏的戏台,李梦龙耳边又响起谭师傅说过的话,“人们都以为慈禧太后修建德和大戏楼,仅仅是为了看戏享乐,真相绝非如此,这里的一切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真实的目的是为了藏匿一件事关大清命运的东西。”
李梦龙查看了一下台面的木板,有几个地方留有缝隙,他知道这些地方是翻板,是供演员从下面出来,他用脚踩了踩,发现这些翻板都很牢固,看来是从下面关住了,于是快步往通向后台的小门走去。
昨晚在开明大戏院,谭师傅简单地向他介绍过这座大戏楼的情况,戏楼的上下几层都是相通的,上面有绞索,下面也有升降装置。李梦龙要找的东西就藏匿在戏台的下面,所以他必须要到下面去。
后台通往舞台的台口为了便于演员快速出入,只是悬挂着布帘,并没有门扇。李梦龙穿过门口来到了后台,他找到位于后台一角的一个小门,这个门口有两扇三十公分宽的木门,而且两扇门被一把铜锁锁住了。
李梦龙双手握住长长的锁身,用力一拧,只听嘎嘣一声,门鼻子就被拧断了。他顺手推开两扇小门,看到了通往舞台下面的木板台阶,李梦龙抬脚走了下去。
木制的楼梯拐了一个弯才来到舞台下面,垂直下来的距离至少有五六米,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借着上面门口撒下来的微弱光线,李梦龙楼梯边的桌子上有火柴、蜡烛、马蹄灯等照明工具,于是走过去把蜡台上的几个蜡烛都点上,又点燃了马蹄灯。
等李梦龙转过身来,在灯光的照射下眼前的场景令他感到震撼,没有想到舞台下面有这么大的空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沿着墙边摆放着十几个巨大的瓷瓮,直径都在一米半左右,高有半人,难怪刚才下来楼梯时每踏出一步都有嗡嗡的响声,原来是这些大瓮产生的共鸣。
这些大瓮的作用就相当于现在的音箱,趴在瓮口轻轻喊一声,传出的声音犹如低音炮,低沉而响亮。
李梦龙举起马蹄灯,慢慢地往中间部位走过,迎面有一个两米见方的平板,平板的下面有升降机械,演员站在上面可以地下升到舞台上,绕过这个升降设备,看到那边还有相同的设备,在整个空间内共有两排,每排三组。
而在正中间位置是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地下井,围绕着这个圆井的周围有五个边长近两米的方形池子。看来谭师傅说得不错,戏台下面的情景跟他描述的差不多。
中间的圆井中有水,用一个装置将井里的水喷射到舞台上形成喷泉,而周围的这五个方形池子叫五音池,所起的作用与周围的那些大瓮相同,也是为了产生共鸣,好让远处的观众能清楚地听到演员的演唱,最奇特的是这个池子发出的声音高低有别。
五个方形的池子围绕在水井的四周,如果用线连起来,会发现五个池子刚好位于五角星五个角的位置。李梦龙注意到五个池子边沿是用不同颜色的瓷砖垒砌起来的,分别是赤青黄白黑,而这五种颜色对应的五行是木火土金水,很显然也代表古代音阶中的五音:宫、商、角、徵、羽。
他靠近白色边沿的池子,探身往池内看了一下,下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见,有点深不见底的感觉。李梦龙趴在池子边上,张开嘴巴朝向池子下面,然后用力弹了一下舌头,发出吧嗒一声清脆的声响,池内随之传出嘹亮高畅,激越而和的回音,从回音中李梦龙判断出这个池子属于五音中的“商”。
这时李梦龙忽然意识到以前道长教授自己弹奏古琴,识乐理是有用意的,虽然道长什么都没说,他发觉道长所有传授自己的东西,在寻找龙脉穴眼的过程中都用到了。
李梦龙以前总认为抚琴吟诗是文人雅士们的喜好,所以根本不喜欢这些东西,而道长总是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解五音的特性,“宫音浑厚较浊长远,商音嘹亮高畅激越,角音和而不戾,润而不枯,徵音焦烈燥恕,如火烈。羽音圆清急畅……”如果没有道长向自己传授的这些知识,李梦龙绝难找到这里。
这时,李梦龙的耳边又响起谭师傅的话,“舞台下面有五个音池,你要找的东西就放在其中一个中,不过五个音池的下面布满机关,所以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下错了池子,就会触发机关,不仅下去的人会必死无疑,而且藏东西的池子会永久封闭,再也没有人可以拿到藏有线索的胡琴了……”
李梦龙问过谭师傅胡琴会藏那个池子里,谭师傅当时讳莫如深地告诉他,应该得到胡琴的人肯定会知道藏在哪个音池中。
“到底谁是应该得到胡琴的人?我是不是那个应该得到胡琴的人呢?”李梦龙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绕着五个池子转了一圈。
李梦龙在用青色瓷砖垒砌的池子边停下脚步,将提着的马蹄灯放在了池沿上,然后对着池内轻轻喊了一声,顿时有股如烈火般焦躁的回音传回来,回音冲击着他的内心,令他感到烦躁,“妈的,慈禧这个老娘们会把胡琴藏在那个池子里?”
说话的时候李梦龙的左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右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一股温润舒适的感觉通过手指传递到了心里,李梦龙突然意识到自己既然得到了翡翠扳指和乾隆宝刀,那么就是应该得到胡琴的人,也就是说自己应该知道胡琴藏在那个音池的下面。
想到这里,李梦龙顿觉精神一振,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知道胡琴藏在那个池子下面,好好地想一下,肯定会有线索……别急,仔细地考虑考虑,线索会藏在什么地方……
李梦龙的目光重新扫过中间的圆井与五个方形的池子,感觉心头灵光一闪,他摘下拇指上的扳指儿放在手心里,放在掌心中的扳指和五个手指,与眼前的场景非常相似。把自己引导这里来的是这个扳指儿,所以翡翠扳指或许能告诉自己答案。李梦龙心想谜底应该就在扳指中。
古代的所有秘密都与五行八卦有关,相信这五个音池也应该如此,想到这里,李梦龙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盏明灯,自己或许已经找到了答案。
在这个翡翠扳指中清晰地刻着八个数字,从一至九,唯独缺少了五,也就是说“五”被藏匿起来了,这个藏起来的五是否就是自己要找的谜底呢?
李梦龙记起道长告诉过自己的一段话,《乐纬》一书中记载,孔子曰:丘吹律定姓一言得上曰宫,三言得火曰徵,五言得水曰羽,七言得金曰商,九言得木曰角,此并是阳数……
五言得水曰羽,翡翠扳指上缺少的数字是五,这是否就意味着要找的东西藏匿在五音之一的羽池中?李梦龙一边想一边巡视着面前的五个方形的池子,他必须准确无误地确定那个池子是属于五音中的“羽”。
实话说李梦龙对乐理并不很在行,仅仅是略知一二,他后悔当时没有认真听道长讲解。如果没有任何牵扯,单凭听音池的回音很快就能猜测每个池子属于的音阶,但是现在他却不敢这么草率,好在每个池子的边沿都标明了五行之色,很显然这五色就是为了标明五音。
在《乐纬》中明确指出,五音对应的五行分别为:宫为土、徵为火、羽为水、商为金、角为木,那么根据五行对应的五色,用黑色磁砖垒砌的池子应该就属于五音中的“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