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没办法把屋子照亮,只留下满是黑色的空气散满整间屋子,子孝捏着床单,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乌黑的眼珠在屋子里转了又转,期待着或许有一抹黄色出现。但是,没有,他没来,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是不是。
子孝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从屋里走了出来,阴凉的夜风穿过她浅薄的衣物。子孝压着唇,惨白的唇却没有一点回色“芸儿,皇上呢?”
芸儿慌张地转过身子来,“娘娘怎么出来了?这更深露重的,娘娘身子不好还是先回去罢。”
子孝往前走了两步“他没来?”子孝四处张望着,跌跌撞撞的走到侍卫面前,挑着眉问“是不是你们没说?没传达到?”子孝向后退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是李聪那里挡住了这个消息是不是,”子孝向前想要拉开那个挡住她去路的侍卫“你让开,一定是这样,本宫自己去找,皇上一定见我的!”
侍卫回挡了一下,子孝便重重地倒在地上,芸儿赶忙跑过去,狠着瞪着侍卫,侍卫撇着头避开了,一脸愧疚,只好施了个礼“娘娘,我们确实是说了的,至于您说的李聪李公公在昨夜皇上就已经赐他一杯毒酒了。”
子孝任由风把话传到自己的耳朵里,低头抚上自己的踝,忽然笑了起来,泪珠一滴一滴地滑落到舌尖“真好,原来我现在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倒下来了,你说,当初那些想要杀我的人看到我这样要多开心,要多开心。”
芸儿用脸贴着子孝“娘娘,您别这样,您还能养好的。”
子孝推开芸儿,摇摇头“死了的人如何能复活呢?”
芸儿避开子孝的眼睛,转着眼却在那一群侍卫后定住了,高兴地一叫“娘娘,娘娘,您看,皇上,皇上来了!”接着定了定神,施了个礼“奴婢拜见皇上。”
前方的侍卫自动的站到两边,纷纷地跪了下去。只剩下子孝晃晃悠悠的站着与文渊对望着,文渊幽黑的眼眸凝着浓重的冰冷“是不是朕死了,死了的人就能复活?”
子孝轻笑一声,眼神一瞬间变得绝望“皇上这样看得起自己?这样看得起我?都想用葬送东瑜的方式来惩罚我?”
“你说什么?”
子孝昂着头,噙着浅笑一步一步走向文渊“天下未定,皇上就用莫须有的罪名来污蔑忠臣,让天下才子望之而却步,不管真假,陆奉之名还响当当的守护这片土地,皇上如今就用将他家人下狱的方式让忠臣心寒。东瑜面对新政还处于动摇之中,皇上就要用全国之兵这一重击去攻打不过小疮的战争,让东瑜百姓再次处于水火。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你的私利,私情罢了。”
文渊眼睛迷了起来,拳头慢慢地撰起来,咬着牙在子孝耳边说道“子孝,朕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你骗?你所凭借的不就是朕对你的情吗?”
子孝歪着头看着文渊“你爱过我吗?”
文渊朝后面退了两步,皱着眉,清澈的眼眸里单单的剩了个子孝“什么?”
子孝也看着文渊,神色淡淡地惨白的唇慢慢启开“不妨让我来替你回答,没有。起初,你第一次说是要娶我的时候,我恰好是你最得力的臂膀,是感恩还是利用,或者只是给我一个美好的幻象。后来,你真正的娶了我,也不过是为了刺激夔弼罢了,你大抵是忘了,小时候夫子在教战人之兵先诛心的时候你总是学不会,还是我教会你的。你娶我这件事运用的真是恰如其分。
文渊一挑眉“你就这样认为?”文渊一转头,深吸了口气“好!你猜的不错,朕就是这么想的!”
子孝从袖子里摸出那根簪子,举到文渊眼前“劳您费心为我挑了这样好的簪子。”在文渊伸出手的那一刻,子孝松开手,让那根汉白玉的簪子扑向大地,听得一声脆响,生生地断成两半。
文渊眼睁睁的看着碎成两半的簪子,再不肯看子孝一眼,只是利落地转身走了出去。
芸儿看着皇上走出了清心宫,赶忙走上去扶住子孝“娘娘,何必这样刺激皇上,您这样,夫人她们、、、、、、”
“他们,没事了。”
“怎么,会”芸儿疑惑地看着子孝。
子孝昂着头眺向文渊走的那个方向“他那样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给他说的那些道理,只是被气昏了头,往后,再也不会了。”
芸儿依旧蹙着眉站在原地,子孝挪开站麻了的脚,一步一步地走着,芸儿眨了眨眼,唯恐自己看错了,她有多久没看过贵妃的背影,她还记得在陆家第一次看到当时的陆公子,如今的贵妃是那样的潇洒,那样的富有灵气。如今,再也找不到那样的贵妃,再也找不回那样的陆公子。
三个月后:
芸儿呆坐在贵妃卧室外的椅子上,歪着头看向窗外,贵妃说的真对,外面现在除了那棵孤零零的愧树,什么都撤走了,仿佛昨日那些还死死挡在门口的侍卫,如今只剩下早早就飘零的叶子。连陆家都从狱中放了出来,皇上还亲自下了旨请太医去看了受了风寒的夫人。只是贵妃越发的爱睡,起来的越发的晚,即便起来也不过是匆匆地喝几口药就又躺了回去。
芸儿蹙着眉深深地叹了口气,要说这个贵妃娘娘最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自打上回皇上与贵妃娘娘超过之后,就再也不来看娘娘了,那些奴才们都纷纷地找了主子跑了出去,当芸儿气愤地跑去和贵妃说的时候,贵妃都不曾把眼从书卷上离开,只是淡淡地问了问还有没有留下的,甚至想着把那些走不了的打发出去。如今的一个清心宫冷清的都快要赶得上冷宫。
屋里出了响动,芸儿连忙端了盆水走了进去“娘娘,近日越发多眠了。奴婢想着要不要禀了皇后去请个太医来看看,改张方子,也不能一直吃着这张方子不是?”
子孝擦尽了脸上的水珠,笑了笑“说的也是,那便不吃了,正反我感觉身子好多了。”
芸儿蹙着眉“娘娘。”
子孝撂下这个话题再不提,拿起一卷兵书,坐下阳光下,忽的抬起头来“快要入秋了吧?朝中可有好消息?夔铭也该回来了吧?”
芸儿低着头想了想,摇着头“没有,倒是听说此次在秦安的战役我们大败,京里的人都传遍了说是西梁军这回是由着天神相助,不过也是,听闻这次战役西梁真正是算准了咱们东瑜的每一步,还真像是天神相助一样呢!”
子孝呆呆地愣在原地,不可能,冷不丁地抬起头来“芸儿,你准备一下,我要出宫,去乐平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