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时间过的飞快,花开又花落,云卷又云舒,夔铭果真被派出去与西梁作战,即使有着西梁国驸马和东瑜亲王尴尬的双重身份,可是一切伪装在战火纷飞和金戈铁马的血腥气氛中都被剥个精光,远处沙场大大小小的战役和宫里不见硝烟的战争交相呼应。
文渊自打当上皇上后用着铁腕手段推进打击藩王的进程,所有反对的声音都被打压下去,不是被贬为庶民就是用暴力手段诛灭连接紧密的宗族,一时之间,京城从旖旎之乡变得人人自危,当今圣上是暴君的名声传遍了全国。
子孝站在未央宫前,狰狞的伤疤还是那么明显地蜿蜒在腕上,物是人非,子孝还是第一次以贵妃的身份站在这诺大的宫殿之前,那个时候还拿着芴板还会与那样多的大臣站在一起。
“娘娘,我们回去罢?”芸儿抬起头悄悄地在子孝耳边说道,说实话,芸儿还是怕子孝的,纵使跟了她一年,她却像一个深幽的古井,纵然她能看得到表面的宁静,可是里面她却一点都察觉不到,这个贵妃娘娘最是神秘,即使与她差不多的年纪,身上却像背负着过多的事情,从不争宠从不失落,只是会静静地听着她向她说的一切消息,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在这种喧闹的后宫里竟然撑起一片极为宁静的天。
子孝朝着椒房殿的方向眺望着,身子像是被压得太累而左右晃着,脸上浮起一个惨淡的笑“今儿是他的生辰啊。”
芸儿蹙着眉微微低着头,不敢去触碰这个满是伤痕的女子。
子孝抿了个弯摇了摇头朝着清心宫走去“我,本宫听闻希扇公主诞下一个男孩?”
芸儿挑着眉,庆幸着换了个轻松的话题“是呢,奴婢也是听说那孩子长得极是喜人,麓亲王和希扇公主长得都是人中龙凤的,孩子还真真是得了两个人的好,让人欢喜得不得了呢。就连麓亲王都亲自修书回来给取了名。”
“如此真好,如此,真好。”春风吹过莲花池,拂过一缕清香,一个一个的花骨朵摇曳在风中,叶子被风吹起来有意无意之间遮住花骨朵娇嫩的朵瓣,子孝忽然想起来两年前那个爱在淤泥池里摘荷花的女子,那个笑的那样甜的女子,那个爱在跟在她身后的女子,那个被她伤到的女子“那乐平公主呢,你可有打听到?”
芸儿一下子打了磕,眉毛垂下来,只是祛着眼细细地打量着子孝“奴婢只是听说乐平公主拒绝了皇上的赐婚,还是坚持要嫁给陆家的二公子陆仟。皇上不准,现在乐平公主依旧住在皇上赐给她的公主府里,众人都说她要成了老姑娘了。”
子孝不语继续往前面走着,就像没听到一样,过了半响才张口说道“她曾是个那样想要嫁人的女子,恐怕、、、、、一个人也是很好的。”
芸儿转着眼歪着头问道“娘娘是见过乐平公主的?”
“本宫?”子孝看了看四四方方的天空“本宫谁也没见过。”
终于走到了清心宫,栽在院子中间的愧树一面竟隐隐约约的发了芽,虽在初春细细的芽相对比去年一整年的枯老空枝显得更有了生机,一个十人合抱才能抱住的树干散发着未可知的奇迹“发芽了?”子孝慢慢地踱到愧树跟前,双手扶上愧树,轻嗅着生的气息。
芸儿站在一旁终于忍不住了,走上前去“娘娘,虽入了春,可到底是寒的,娘娘身子最是不好了,太医都让您近日注意着,娘娘屋里的炭火已经准备好了,要不先回屋吧?”
子孝歪着头靠在愧树上“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罢了,当年整日整日的追杀不过再回不去了。”
芸儿一句话没听懂却不敢再插嘴去问。
春雨贵如油,整个清心宫被浇地湿答答的,门外的太监一脚溅起一个水花,气喘嘘嘘地停在门口“娘娘,奴才肖德子,是圣上身边的,皇上有句口谕让奴才传给您。”
子孝转过头去,靠在树干上,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皱着眉站在门口,一晃神,还以为是玉笙在那里,可惜玉笙已经被自己打发去了夔铭的军队,他那样一个霁月清风的少年必定是个极好的归宿。
“什么口谕,你说吧!”
肖德子咽了咽口水,口齿清晰地回道:“皇上让您务必参加今晚的晚宴,若是身子不爽,就,就让奴才把您抬过去。”说完,肖德子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子孝的手触了触插在头上的簪子,果然啊,他还是他,要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他想要见自己了吗?还是终于腾出手来要开始教训自己这个‘叛徒’了?
子孝抿出一个笑来“我,本宫知道了,你走吧。本宫不用你抬。”
肖德子听到这句回答倒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左看看右看看,只好挠了挠头,口气几近恳求“贵妃娘娘,奴才能不能在这儿等着您?”
子孝把眉一舒“好啊!”
还是处在先皇过世的期间,三年之内都不允许有大型的宴席,就连皇上的生辰也因此简陋到只有后宫几个排得上名的嫔妃。那些嫔妃向来得宠,彼此算计惯了,但是却在见到子孝的第一面竟然除了惊讶,竟没有半点的忌恨,似乎对于这个挂有虚名的贵妃毫不在意。
“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这个中午突然跑掉的贵妃,心头一紧,意识到这个女子和皇上的关系绝对不简单,但又像虚无缥缈的飞沙一般,半点头绪都抓不到。
皇后倚着椅子满是贤淑“起来罢,早就和妹妹说了,雪妹妹身子不好就不必总是这样向本宫跪了。”
子孝还未回话,娴美人先张了口,娇嗔着说“皇后娘娘最是偏心了,妹妹都怀了皇嗣,也未见娘娘说这样的话!”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愤恨,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有的神色“你啊,最不肯吃亏了,好啦,你日后便好好养胎,这样跪来跪去繁琐的礼节就先搁着,这样可合了你的心思?”
娴美人一扬眉梢“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低头扫了一眼子孝,“哟,都忘了贵妃姐姐了,贵妃姐姐快快起来吧,仔细身子才是。”
皇上不知何时从门外走进来,站在子孝身后,皱着眉头看着娴美人“朕倒不知后宫的规矩如今都轮到一个美人敢命令贵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