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絮彼此缠绕着,结成一片一片的,朝着洁白的大地飞扑下来。子孝看着窗外积着厚厚地白毯,没有半点的痕迹印在上面,显得清心宫像极了世外桃源似的。
子孝拿着木匙将茶叶洒进了烧着正热的茶壶,吹了吹眯眼的热气,热气莹莹绕绕地飞到空中,散开来。
外面终于响起了嘎吱嘎吱的脚步声,雪絮落得他满身都是,映在睫毛上,染在眉上,飘在发上。
子孝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朝着正蹙眉看着窗外的婢女开口说道“芸儿,让她们不要拦,让他进来罢!”
芸儿把眼睛转了回来“娘娘,可是后宫向来不让外男入,若是皇上知道了。。。。。。”
子孝的手细细的摸着那只藏在袖子里的簪子,眼睛无意地朝着未央宫的方向瞟了瞟“他若真的、、、、”子孝嘴一抿,眼睛垂下去“没关系,让他进来罢。”
芸儿迟疑着半蹲了蹲,诺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门外的那个人丧失了所有的耐心,一把推开清心宫的门,外面的雪絮斜着被风吹了进来“你果真在这儿!”
子孝抬眼看过去,挂着浅笑,与夔铭的气急败坏形成鲜明的对比“关着门罢,天这般冷了。”
夔铭一把推住门,大迈步地走过来“他封为你贵妃?但是让你住这么偏远破旧的院子是什么意思?”
子孝指了指对面的蒲团,端起面前的茶杯吹开浮起的氤氲“意思也再清楚不过,清心耳耳,不正好与我所求相同吗?”
夔铭盘腿坐下,哼笑一声“他要是真是这个意思,又何必封你为贵妃!不过是想把消息传出去,最好传到西梁,看来他是真信了那封信!”
“唔,战人之兵先诛心的道理,”子孝手握着茶杯,热气慢慢地传到了肌理“那封信,他让你看了?”
夔铭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疯了吗?就算是为了劝他也不必这样写!难不成你真的以为他会不顾一切的救你不成?”
子孝把眼埋到睫毛的阴影里“看来是我错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少了一份愧疚之心。”
夔铭撇开眼睛,直落落的看着窗外,洁白的雪把世间的黑暗埋在下面。
子孝看着站在窗前的夔铭,心微微一紧“我听闻,就连夔礼夔祀都到了各自的封地,你却依旧空挂个虚名。”
“我?”夔铭把眉一挑,“我怕什么,最好一辈子在京城守着你才好。”
子孝闭着眼,睫毛不停地抖“你我都知道他不过是忌惮,他还是成了帝王!成就了一个帝王之心!”
夔铭歪着头看着坐在那里的子孝,呼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大笑“看吧,你当初选我多好!”挑着眉,一副我胜利了的表情。
子孝蹙着眉,转眼直视着夔铭“夔铭,回去罢。”
夔铭像是没听到一样,抵着窗沿“孝孝,我还是很想你,很想你的,你在掖幽庭整整一年,皇祖母和我说,只要我不去看你,就保证你过的好。后来我就盼啊盼的,盼到他登基,盼你能出宫,我算来算去,终是算漏一颗帝王之心。”
子孝抿着一杯凉了的茶,心,不动声色的颤着“我如今怎样都是他的贵妃,再不是子孝,你如今对我而言是外臣,再不是夔铭,而他,如今是皇上,再不是,文渊。夔铭,你走吧,别再来了,他再恨我,也不过如此。这样清静的日子,我很喜欢。”
芸儿的脚步匆匆地从外面传过来“娘娘,太皇太后薨了!”
夔铭一下子冲了出去,抓着芸儿的衣领“你听谁说的?”
芸儿张了张口,喘着气“宫里都传开了,都让开始着孝服了。”
“你胡说!早上的祖母还好好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一个时辰前!”
夔铭放开芸儿的衣领,大踏步地朝着长乐宫跑过去。
芸儿蹙着眉看着跑远的夔铭,咳了两声,转过头去“娘娘,开始换孝服吧?”
子孝愣着半点没理会芸儿,趿着鞋,走出殿门,看向长乐宫“芸儿,你去打听看看太皇太后今天早上可有召过太医?”
芸儿瞥一眼孝服“娘娘,”
“我知道了,我自己会穿,你快去!”
“诺!”
天色变得暗下来,子孝跪坐在蒲团上看着外面的雪絮不断地落,下了整整一日,雪却依旧停不下来,子孝突然想起来在秦安的日子,那时候哪来的自信那样安心。现在三公子又开始攻打秦安了,将少帅乏,身为皇上的他怎么可能去自己上阵,内政还一团麻。
天完全的黑下来,芸儿冒着雪,跑了进来,哈着气跺着脚跑到子孝面前,一边点着烛火一边转过头去说“娘娘,奴婢打听过了,太医没来得去,早上的时候,皇上在探望太皇太后的时候,太皇太后薨的。”
果然,子孝握了握冰凉的指尖,他还是这么做了,虽然太皇太后待他那般好,纵然太皇太后曾经在先前的太后前护过他,再怎样他还是为了自己的江山,为了自己的野心,害死了自己的皇祖母。子孝开始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害怕感,从脚尖颤到心尖。
芸儿瞟了一眼早已放凉的晚膳,轻声细语的说了一句“娘娘,您的晚膳也未动几口,奴婢让小陶再热热吧?”
“罢了,让他们进来撤了吧,你也回去歇着吧。”
“娘娘,按理来说明日后宫之人都该去皇陵守着,可是奴婢看别宫娘娘都收到皇后旨意了,可唯独咱们。。。。。。。”
他就这般不想见自己,“芸儿,你明日给皇后求个旨意,就说我身子不好,日后的规矩请皇后能推就帮我推掉罢。”
芸儿把眼睁得溜圆“娘娘,可是这样我们就再也。。。。。。”
“出去罢,本宫,要就寝了。”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