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意思笑。”周晓雨委屈的看着他,“欺负人还能怎么欺负啊?牧锦年你真就是我见过最自私的人了!”
牧锦年读懂了她眼中强忍着的难过,却依然假装忽略,“你陪我这几年一直都知道我是什么人,怪也怪你任性倔强,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种做了错事还理直气壮的男人周晓雨还是头一次,可却让人怎么都恨不起来,她望着他,语气还是一贯的没有出息:“那我现在就要告诉这棵树,我会稍稍挪开点儿,给另一个想吊死的姑娘让地儿。”
“乖。”牧锦年手插着口袋,含笑看着她。
她垂下眼帘,被他一句无心的柔情弄得不知所措,但很快却又抬起头来认真逼视着他,问道:“就算作为朋友,我问你一句,你真的就确定韩一芊打算吊你这棵树上一辈子?她爱你吗?她的青梅竹马你知道吗?”
牧锦年迟疑了几秒,忽而想起她经常握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发呆的样子,心底的冰凉慢慢上涌。
他突然收起笑容一脸认真的看着周晓雨,疲倦的答道:“什么青梅竹马。到了这个年纪哪还有心情想着这种小孩儿把戏。难不成每天为了她吃醋赌气?我的工作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真正放在谈恋爱上的时间很少很少,有时候下班故意去接她,想见上一面也是硬挤出来的时间,如果总是把心思放在她到底爱不爱我上面,那我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顿了顿继续说道,“她年纪虽小,却比其他女孩成熟。有时候她很淡泊,无论你给她买多少名牌衣服都不能取悦,让人不知怎么讨好,有时候她又很执拗,即使手段不堪,却也算真实可爱。”
“其实,再目空一切的人总有一天也会遇到一块心病,病到你恨不得填满与她在一起的所有缝隙,不去计较我爱多她爱少。韩一芊就是我的心病。周晓雨,你明白吗?”
“我懂。”周晓雨低下头,快步离开。当她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还是贪恋的看了看眼前的反光玻璃,玻璃中他的身影仍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是的,如果你是个路人,当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你会看到一个女人落寞哀伤的神情。
如果说爱一个人是一场难以治愈的心病,那她周晓雨又何尝不是在病苦中苦苦挣扎,回天乏术。
韩一芊唇色苍白的坐在病床上接着牧锦年的电话时,江赭炎正坐在她床边削着苹果。
“在哪呢?我们的公寓楼下有个大爷在卖小兔子,上次看电视的时候你说你喜欢兔子来着,要么?”
“兔子,还是不要了吧,没时间养啊……”韩一芊想到牧锦年抱着兔子的模样,心软的突然想哭。
“黑色的,毛色油亮,你确定不要?”牧锦年提提裤脚在路边蹲下来,大手抚摸上兔子的小脑袋,那黑兔子的眼睛像极了韩一芊。
“不要了,我最近挺忙的,还加班,所以不能去公寓找你了。”
“这样啊”牧锦年的语气有些失望,“宋淮南又给你施加压力了是吧,看来改天还得请他喝几杯……”
“锦年,你不要老是这样好不好?人家真的想靠自己的努力,好好的把工作做好!”
牧锦年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卖兔子的大爷抬头看看牧锦年,见他紧紧的闭着唇像是在愠怒,有些吓人。
“那你好好‘工作’。”说完,挂断了电话。
“先生,要买只兔子吗?”
牧锦年再次蹲下来,抽出一百元的钞票递给大爷,便抱起小兔子用手弹弹它的耳朵,失落说道:“你今晚要我一起吃胡萝卜了??”
韩一芊听到那头挂断的声音,心里疼得要命,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想见到牧锦年,她想他,想知道他有没有吃饭,是不是一个人在没开灯的客厅里看电视。
她想他,非常的想他,想陪在他身边。
江赭炎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到她面前,她却别过头去看向窗外。
VIP病房确实清静,就连窗外的夕阳都比别处昂贵。她差点忘了,她的江赭炎现在很有钱。
“和我说话。”江赭炎温柔的命令。
她自从醒过来就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一点也不像之前的那个无话不说的唠叨鬼。
韩一芊依旧沉默着。
十四年,她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玩闹了十四年,他也从没和她说过一句话,现在的这个声音,好像根本不是出自那个她认识的江赭炎。
江赭炎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粥,轻轻的吹凉,递给她:“不说就不说吧,吃点东西?”
她还是不说话。
宁萌推门进来,见此两人僵持着,便劝了韩一芊一句:“韩小姐,少爷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合眼,就算你生他的气,也不能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啊?……”
韩一芊一听到“孩子”两个字,这才转过头来,看到眼前的两人,眉头骤聚。
“出去。”她面无表情的下逐客令。
宁萌见状轻轻的扯了扯江赭炎的衣角,示意他一起出去。
江赭炎放下碗,和她一起走出了房间,“医生怎么说?”
“孩子没什么问题,还要再观察几天。”
江赭炎心事重重的点点头。
宁萌试探着问道:“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吧?”
江赭炎脸色一沉,有些挫败的摇摇头。
宁萌莫名的松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让她放弃这个孩子?”
她知道江赭炎爱着韩一芊,以他的阴沉不定的性格,做出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
江赭炎没有说话,只是独自走到医院走廊的尽头,望着那窄小的玻璃窗外摇曳着的秋树,片片落叶如同折了翼的枯叶蝶,随风流浪。
宁萌走到他身后,看着那么孤单的高大剪影,突然感觉心疼极了。
“江赭炎,人工流产对女孩子身体伤害很大,说不定以后就真的生不了孩子了。韩一芊又那么瘦,体质应该不太好吧……”
是啊,江赭炎默默的想,她的体质一向不好,从小就这样,身边一有人感冒她就会被传染,月事也不协调,经常会痛经到把自己和被子纠缠到一起。
可她怀了别人的孩子,那是个孽种,不能留!
良久,江赭炎才突然开口说话,宁萌看不清他的眼,却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执着和坚决:“那就让所有人都认为她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 良久,江赭炎才突然开口说话,宁萌看不清他的眼,却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执着和坚决:“那就让所有人都认为她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
宁萌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偏执若狂的男子。
病房里,韩一芊蒙着被子,摁亮手机,此刻她有点小小的激动,好想打电话给牧锦年,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他们之间有了个可爱的小baby,他会不会很高兴呢?
可是,如果他他不喜欢孩子怎么办呢?
韩一芊又在想,无论他喜欢不喜欢孩子,她现在告诉他这件事,他必定会立刻见她,可如果知道她正躺在医院又险些摔掉了他的孩子,那么她该怎么交代?告诉他是因为昨晚江赭炎将她压在床她拼命挣扎摔了下去?
不行,这事儿百口莫辩,对江赭炎,对她都不好,到时候牧锦年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正犹豫着,韩一芊只觉得被子被人掀开,没等回过头去,江赭炎就已经躺到了那窄小的床上。
夜幕不知何时悄悄降临,秋日的夜晚,安静的让人沉溺。
韩一芊警觉的坐起来,想要下床却被江赭炎拉住了手臂。
他平躺在那里,单手枕在头下,病房的灯没有开,韩一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并无侵犯之意。
犹记当初,她与他共处一室,甚至同床共眠,都亲近自然毫无芥蒂,而如今只一肩之隔,却让她满心戒备,惴惴不安。
“对不起。”江赭炎盯着她有些僵硬的后背,沉沉地说。
这句抱歉简短有力,却不只是为哪件事而道歉,是为了昨晚他酒醉的侵犯而抱歉?还是为了她差点失去的孩子?
但无论如何,韩一芊对江赭炎永远恨不起来,就算有一天他做了更加过分的事,韩一芊也会偏袒他,因为他是家人,家人做错事的时候我们不会先想着责备,而会因为事件背后的动机而心疼。
想到这里,韩一芊心头一软,见他满眼落寞的望着自己,便又与他并肩躺了回去,将心中一直逃避着的问题问出口,“豆豆,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赭炎没有回答,因为他觉得她问的就不对,那种感情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那绝不单单是喜欢。为了得到她,他愿意出卖一切去换取。
“豆豆,昨晚的事,我不怪你,但如果你的回答是喜欢,那我们就再也不能亲密,因为我是已经是牧锦年的人了,谁也无法改变!”
“那你爱他吗?”江赭炎眼中划过一丝冷意,低声问。
韩一芊被他问的愣住,犹豫着说:“我、我不知道?……”
是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爱牧锦年,但是每次一想到他就无比的心安,那或许就是爱吧。
“那他爱你?”
“应该吧……”韩一芊有些不确定,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想去想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江赭炎问起,她可能一直都会逃避这个问题,牧锦年有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又从未表达过对她的感情,所以她真的不敢确定。
江赭炎突然笑出声来,或许他应该给她讲个故事,等故事听完之后,她再决定到底要爱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