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各归其位,对他,对周晓雨,对这个刚刚变成女人的女孩,都好!
韩一芊慢慢的放开他的手臂,转过身去背对着,用拇指咬在牙间,只觉得身体里所有的悲伤全部汇集到眼中,变成滚烫的液体,大颗大颗的滑落在枕头上,她不敢哭出声响,就连啜泣都不敢出声。
看着她那么压抑的哭泣,牧锦年的心被揪起,伸出的手想给她安慰,却僵在了半空中,半晌,手掌攥成拳头收在身侧。
韩一芊在天崩地裂的心痛间听见牧锦年站起来的声音,感觉他似乎在身后凝视着自己。
他的说辞那样中肯,那样完美,韩一芊真的找不到任何驳回的话语。
各归其位,再无半点纠葛,必须这样吗?只能这样吗?
“咔嚓”,门锁被人打开,苏浅疲惫的拔出钥匙推开门,将客厅的灯打开,却看到了一个男人正站在韩一芊的床边,深深地凝望着她。
而床上的韩一芊则背过身子躺着,肩膀处微微的颤动,似乎是在哭。
当苏浅认出那个男人是谁的时候,诧异的连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赶紧往自己的房间溜,生怕打扰到两人。
可就在拖鞋的工夫,牧锦年却从韩一芊的房间走了出来。
“牧、牧总裁你好……”苏浅尴尬的笑了笑,紧张的与他打招呼,第一次没有心理准备,这么近距离看这么帅的男人,她紧张吖。
牧锦年点点头,把手里的药盒放在她手上,“她发烧了,这几天麻烦你好好照顾她。这个药一天两次,三天的量,这个半小时一次,不要和那个同时服用,多给她喝水,拜托了!”
苏浅木讷的点点头,接了过来。
牧锦年在推门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床上被黑暗隐没的韩一芊,又说道:“劝劝她,别让她哭了,不然明早眼睛会肿疼。” 苏浅再次傻傻的点点头,目送着牧锦年颀长的背影消失在小小的公寓里。
牧锦年一走,苏浅就小跑到韩一芊的旁边,将她身子掰过来,已然哭成了泪人,眼睛又红又肿的,枕头湿了一大片。
“咦哟,这是咋了嘛!”苏浅担心的不行行。
韩一芊此时一句话都不想说,她又背过去,继续哽咽。
苏浅脑袋转的慢,看这情形以为是小情侣闹别扭了,“喂,我说,二芊,你和人家牧大总裁咋回事这是?”
“没咋,我和他没有关系!”韩一芊压着嗓子哭着说。
“哎哟,还来劲啦,说你二吧你还不承认,你是没看到他看你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吖,说没关系谁信啊!再说了牧锦年是多少女人跟在屁股后偷窥的主儿,你不好好把握,反而没出息的趴着哭,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韩一芊顿了顿,默默的哭着不做声。
苏浅到现在还是对于牧锦年的出现感到云里雾里的,她最近就奇怪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冷心冷面的宋大律师最近这样处处维护的罩着她,原来是身后有牧锦年这层关系啊。
想着以后自己的好友成了总裁夫人,自己也可以跟着鸡犬升天了,苏浅心里那个激动哇:“我说二芊你别哭了,姐姐我看人绝对准,就冲刚才他那眼神,说的那句话,我敢肯定他绝对是心疼你的。”
“他要和别人结婚了……?”韩一芊瞪着红的跟兔子似的眼睛,咬着手指心痛地说。
“咳咳……”苏浅明显给呛了下,脸上的笑容凝结,没了言语。
脸色凝重的沉思了会儿,递给韩一芊一包纸巾:“那、那就算了吧,咱这么俊,以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这边有人悲伤的泪流成河,那边却有人开心的笑颜如花。
侯艳茹眉开眼笑的把一套白色的华伦天奴佯装比在周晓雨身上,端详了一番,摇摇头:“这个不行,不够喜气。”
周晓雨娇嗔的责怪着她:“姨妈,您这都选了一下午了!还是没有选好!”
侯艳茹慈爱的看着她,理了理她额前的发丝:“心心,自从你母亲乳腺癌去世后,姨妈就发誓一定把你照顾的妥妥的,你的婚姻大事岂能马虎,虽然只是订婚宴,但锦年的朋友都来,都是名流权贵,我能不尽心尽力吗?”
周晓雨羞涩的笑笑,将头斜在侯艳茹的肩上撒娇,“姨妈,锦年肯娶我,已经是我的福气了。毕竟我骗了他那么多年!”
想当初她作牧家的家庭医生时,就喜欢上了牧锦年,侯艳茹摸透了他的性子,便给她出了主意,骗他说自己得了乳腺癌,乳房被切除,以后恐怕不能嫁人了。
果然从那之后,牧锦年才一点点开始对她好起来的。他曾对她说过,他这一辈子恐怕再也不会爱上谁,如果非要结婚的话,她是他唯一能接受的女人。周晓雨当时很感动,也很内疚,一直不敢将这个谎言坦白。
“心心”侯艳茹心疼的安慰道:“别多想了 ,他答应娶你说明还是对你有感情的,我现在就担心,你们亲密的时候,他发现你并没有做切除术,会不会动怒……”
周晓雨苦笑了一声,眼神中透漏着意味不明的暗光:“不会的,姨妈,我自有办法。”
侯艳茹挑了半晌,才选出了一件可心的。
设计精巧的白色礼服把她衬托的如女神般完美,看着镜中典雅高贵的自己,周晓雨激动的红了眼眶,多年来的愿望终于实现,她终于可以站在牧锦年的身侧,成为他最美丽的新娘!
侯艳茹在试衣间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心心,你有没有邀请韩一芊做你结婚时的伴娘啊?”
周晓雨神色一滞,“听说姨夫说她生病了,我还没来记得告诉她伴娘的事呢。”
侯艳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心心,好孩子,听姨妈的,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让她当伴娘!我看那孩子现在生的一副狐狸精相,不安分的样子,咱正好借此给她个下马威,让她死了那份心!”
周晓雨不想让侯艳茹插手,更不想让牧锦年觉得自己就是个心胸狭隘的妒妇:“姨妈,你想太多了,芊芊不会的,再说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了解锦年的……”
话一出口,周晓雨自己也着实心虚了一下,她真的了解他吗?韩一芊真的就对他没什么想法吗?
“傻孩子,就你天真!”侯艳茹以一副过来人的身份教训着自己善良的外甥女:“我从那孩子看牧锦年的眼神就能感觉到不对劲,不过你放心,她要是敢跟你抢,姨妈灭了她!”
不知是不是心虚,侯艳茹老感觉那个死丫头对自己有怨念,所以不管她对牧锦年有没有想法,她都要未雨绸缪!
而且此时,她口中的死丫头正虚弱的躺在她家的那个门上印有HelloKitty的房间里,急得尚志远团团转。
“孩子,咱们去医院好不好?!叔叔求你了!”
韩一芊无力的摇摇头,像是在自虐一般,享受着病体的疼痛。如果她病好了,就要参加周日的订婚宴,那种痛苦比起现在,似乎要残酷的多!
尚志远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打给侯艳茹。
“你在哪呢?”口气听上去极为不耐烦,也不似往常的温和。
“还能在哪,我这不是跟心心在选礼服吗?!”侯艳茹听他那口气,也来气了,声音高了几个分贝。
尚志远怒了,直接就咆哮上了,“挑屁礼服!芊芊那孩子烧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思选礼服!你赶紧给我回来!”
头一回见他这么吼自己,侯艳茹吓得一缩脖子,这是怎么了这是?突然发这么大火!
攥着手机转头去看试衣间里的周晓雨,小声捂着电话说道:“我、我这就回去,你先别急。”
回去的路上,护士长退休的侯艳茹脑子转了几圈,特地跑到医院买了一些药和针剂,发烧感冒这样的小病对她来说就是打两个点滴的事情。
到家见韩一芊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烧得通红,赶紧假惺惺的装作心疼的样子,又摸又看的。
韩一芊没有力气反抗她,只能任由她摆弄着,心底确实一阵阵的恶心。
“你们先出去吧,我在这里就行了,干了一辈子的护士,照顾个病人对我来说小菜一碟!”侯艳茹微笑着将老公和保姆赶了出去,只剩韩一芊和她自己。
这是韩一芊跟他们相认以来,第一次单独和侯艳茹接触。只见她满脸慈祥的看着自己,手抚上她的额头,语气貌似很温柔的问,“芊芊,除了发烧头疼?嗓子疼么?咳嗽么?”
韩一芊心底一阵恶寒,别过头,不让她碰。
侯艳茹的手尴尬的僵在空中,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但很快就变成了笑容:“芊芊,阿姨只是关心你,想试试你的体温,怎么不让碰呢?”
“行了,没外人,别演了!”韩一芊闭上眼睛气若游丝。
这时的韩一芊,毕竟还是年轻,把一切情绪表现在脸上,直到后来被人绊了个大大的跟头,才明白喜恶不形于色也是一种生存手段。
侯艳茹闻言,身子一僵,眼睛眯了起来,发出狠戾的光,看来她真的还记得当年的那件事。
既然这样,那就没必要兜圈子了,嘴角再次上扬出一个阴狠的弧度,盯着躺在那里的韩一芊看似无意的说:“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阿姨是关心你,你看你烧成这样,阿姨给你打一针,你可别嫌疼哦。”
说着拿过韩一芊的手,用力的绑上压脉带,同样用力的拍打了两下她的手背,拿起针管直接捅了进去。
那神情那狠劲简直就是一个现实版的容麽麽!
钻心的疼痛让韩一芊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全身的血液悉数被抽空般,紧咬着失去苍白的唇瓣不让自己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