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雨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很少见你这么贫哈!我今天有事找你,所以顺便来给你做口吃的。”
说罢,走进厨房,牧锦年也跟了过去。路过旁边洗手间的时候听见里面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低头一看,磨砂的玻璃门后有个人影。
走进去,见韩一芊躲在门后,手指多了个1CM长的口子,正不停的滴血,她刚才躲得太慌乱,不小心碰到了厨房里的刀给划得。
牧锦年看着她被血染红的手指,心底一紧,眼色一沉,低声说:“出来!”
韩一芊将食指竖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满眼祈求的看着他。
她不能出去,她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周晓雨撞见,这只会让她显得卑贱无耻。
牧锦年见到她眼里来不及收回去的自尊,和难以撼动的倔强,只好转过身去走向了卧室。
周晓雨在厨房里忙活,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为心爱的男人做充满爱意的造成,而韩一芊,只能像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躲在门口默默的为伤口止血。
很多时候我们不开心,多半不是因为路灯太寂寞,夜色太沉重,而是因为我们从来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正在做什么。
等到牧锦年找来创可贴的时候,韩一芊已经走了,他看着空荡荡的门后,有些烦躁的丢掉手中的创可贴,一脸严肃的走到正在煎蛋的周晓雨身后:“周晓雨。”
周晓雨回头笑笑:“怎么啦?”
“我们谈谈。”
周末,韩一芊一身休闲装出现在A大校园内,走遍了偌大的园区,终于找到了江赭炎短信里说的教学楼。
站在这座美轮美奂的建筑物前,她忍不住幻想自己在里面读书的情形,只可惜她也只能幻想了,这样奢侈的梦想,只好让江赭炎替她完成了。
愣神间,江赭炎从楼里出来了,一身实习律师服,穿在他身上帅气极了。
韩一芊第一次见他穿成这样,也是第一次觉得他长大了。
江赭炎径直走到她面前,看到她贴着创可贴的手指,眉头一下子蹙起来。
韩一芊攥住拳头将手指藏起来,大大咧咧的笑道:“削水果给弄得,我特笨是吧?”
江赭炎责怪的看了一眼,点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韩一芊花痴般拍了拍他的胸脯,“小子今天真帅!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很像我爸爸。”
江赭炎从未听她提起过父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可她眼中闪动的留恋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记得她曾不止一次的和他絮叨她的愿望:“我将来定要嫁给一名律师。”她有这样一种情结,原来是缘起于她的父亲。
卢洋从车上下来,看到这一幕,狠狠的甩上车门,她盯着韩一芊和江赭炎亲昵的背影看了半晌,细长的眼睛危险的眯成一条弧,最后将手里的便当盒进了垃圾桶。
韩一芊今天来找江赭炎是想带他去自己的新公寓坐坐的,自从她搬出牧锦年的公寓后,就投奔了苏浅。
苏浅在律所附近的小区里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她母亲刚刚搬走,她正因为没有室友而发愁,恰巧韩一芊又在找房子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晚上送江赭炎回了学校,她一个人在江边溜达,自从那次在牧锦年家里出来,她就再也没见过他,律所的工作一直都忙,宋淮南再没提过之前的事,倒是那个卢洋对自己的态度总是奇奇怪怪的,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住哪儿,送你一程。”
韩一芊扭头,发现牧锦年从车速急缓的车窗内探出身子,一脸莫测的看着她。
“不必了,谢谢你!我想散散步。”她本能的拒绝,那天狼狈的从他家出来之后,她就暗暗发誓,从此不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的牵连。
见她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牧锦年皱了皱眉,拉开车门看着她,“很讨厌我?”
韩一芊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非常非常认真的说:“其实我从没讨厌过你,真的!”
他不明白她语出何处,只见那双明眸如水,情真意切,倒是头一次见她这样用单纯的眼睛望着自己。
牧锦年低头勾起嘴角笑笑,从车里的置物槽里抽出张卡片在手里摆弄着:“我买走你初夜的那晚,你没讨厌过我?”
韩一芊一愣,语塞。
“我每次都让你吃避孕药的时候,你没讨厌过我?”
她沉默。
“我给你钱、送东西给你的的时候,你没讨厌过我?”
他接连的质问让她呼吸凝滞,心隐隐作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却听他又说:“美丽的女人都爱说谎!”
韩一芊被他的话堵得无从反驳,他说的没错,她曾是那么的讨厌他,讨厌肮脏的现实,讨厌别人有钱就可以买走她的尊严和自由。
但是她更讨厌自己没有志气,轻易就可以出卖自己,如果时光倒退回去,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赚钱,而不是出卖肉体这样下贱。
“你呢?”她不答反问他。
‘你是不是也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这句话她没说出口。
牧锦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手里的卡片递到她眼前,语气如沉闷的古刹钟声,敲打着她每一寸的神经。
“我和周晓雨的订婚宴,下周日。”
韩一芊愕然,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张精美的小纸,竟忘了去接。
他要订婚了!!!!他要订婚了!!!
心里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韩一芊抬眼对上他的眼睛,她从来没想过这一天来得这样突然。
牧锦年修长的食指轻轻覆在她褶皱的眉心上,轻轻一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以后见面你要叫我一声姐夫了。”
姐夫?!听到这个称呼,韩一芊差点忘了呼吸,这个曾经和自己耳鬓厮磨的男人将要和别的女人牵手一生,他们会许下诺言,会做他们做过的最亲密的事!
一想到这些画面她的心竟然如刀搅般疼痛!
“不可以!”她脱口而出。
“不可以?”他惊讶地看着她有些过激的反应。
“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得知他要订婚的消息竟然是这种反应。
他订婚了,她不是该应该微笑的接过邀请函,坦然的祝福他,然后为这段不明关系的彻底结束而高兴么?
可她是怎么了?为什么有种想要哭的感觉?
“我、我是说……”韩一芊偷偷的平复着自己凌乱的呼吸,低下头去看那张卡片,努力编织着那个“不可以”的理由。
“我是说叫你姐夫我觉得有些别扭。”这个理由应该比较恰当吧,她兀自认为。
牧锦年目光森森的盯着她的脸,似乎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冷呵一声:“随便你。”
第二天韩一芊给律师请了假,没去上班,窝在家里睡了一上午。
因为昨晚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发烧,浑身无力,可能是之前那割破的手指没有及时处理感染了。
她的免疫力一直不太好,但凡有个流感、水痘之类的她都会第一个被感染。
其实人生病的大部分原因可能是源自于莫名而来的糟糕情绪。
她失眠了一整晚,总是忍不住去想牧锦年,想他们的每一次接触,想他的每一个眼神,过往的种种如同魔障在脑海回荡,挥之不去。
而那张印有牧锦年和周晓雨名字的卡片静静的躺在床头的桌子之上,嘲讽着她这一晚上的失眠。
索性把卡片丢进抽屉,锁住那个让她心悸的名字。
在胡广美给她打了第40个电话后,韩一芊无奈的爬起来,准备去赴约。
胡广美和她约在了律所附近的咖啡厅里,一见到她就心肝宝贝的叫着,问她脸色为什么这样苍白。
韩一芊头痛欲裂,勉强的扯出一个微笑来,“美姐,开门见山吧。”
胡广美是什么人啊,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她看得出韩一芊的不愿理睬,便嘻笑着说道:“姐要不是无路可走了,也不能来麻烦你。最近呢,我的那个地盘被一些媒体盯上了,他们做了些所谓的调查,说我那涉黄涉毒,并把拍了一些照片,视频什么的交给了有关部门,我得了信儿想找找关系把这事压下来。”
韩一芊苦笑了一下:“美姐,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扫黄禁毒那可是政府的事,我一小老百姓,一个小小的实习律师,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我知道,那个我不是寻思你和牧锦年熟嘛,那个人在G市人脉很广的,他对你又那么好,你就帮我搭个桥呗。”
提到牧锦年,韩一芊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扶上额头,无力的说道:“我和牧锦年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找错人了。”
胡广美听她这么说,把笑容一收换了一副嘴脸:“芊芊,你说这个可就没意思了,昨天我还看见你坐上他的车呢。当初你需要钱的时候,可是我收容的你,要不是我把你介绍给牧锦年,你能有今天?!”
韩一芊没力气和她多说,更不愿企及过去的陈年旧账,她位子上站起来,拿起包就往出走。
胡广美坐在那看着她的背影,气得将拳头砸在了桌沿,骂道:“拽什么拽!不过就是靠男人包养上位的烂货!”
韩一芊正欲推门的手僵在了空气中,咬了咬牙,便推门离开了。
胡广美正要起身结账,却被人轻轻的拍了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