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面议论纷纷,这五皇子青璃被未婚妻打断肋骨,他的未婚妻云小姐被人下毒暗害生死不明,至今那府里的御医还进进出出,有人说或许真的是八字不合,也有人说云小姐是被五皇子给打击报复了,说什么的都有,好多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最新消息,两府却都毫无动静,他俩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给大家伙凭添了无数猜疑。
云府之中,云想衣住的竹苑阁楼之上,映绿在楼下熬着汤药,楼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绘声绘色的学着关于青云俩人的市井传闻,一旁的软榻上,歪着一人,她头发尽散肩后,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正仔细听着小丫头的话,正是云想衣,三日前她中毒昏倒,蓝夜为她施针三日,终于将毒素逼入眼内,云母为了方便照顾她又打发了个小丫头巧巧来侍候她,云想衣现在眼睛不便,也不喜他人前来打扰,便又搬回了竹林阁楼。
这三日很是凶险,最忌有人打扰,先后有贺家元家康王等人前来探病,都被云母挡住了,皇上也传了口谕,说她小两口要好好相处,既都伤了身子,就好好养伤,婚期暂时推延一段时日。
小草被逐出云府,估计是寻林瑾玉了,想起他,云想衣总有一种怨恨在体内叫嚣,尽管她时刻压抑着,可仍是止不住去想,去恨。
蓝夜说得对,看不见东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些个瞪大眼睛的,不总是有眼无珠,识人不清么!
正是在闭目养神,眯着眼打盹。唐三的大嗓门一下子惊醒了她:“小姐!我和娘子要走了!”
说话间蓝夜扶着楼梯跟着唐三走了上来,巧巧将门打开,云想衣习惯性的向门口看去,却突然记起自己看不见了,这就是蓝夜姐姐的世界么?
唐三将蓝夜引到床边坐下,蓝夜摸索着抓住了云想衣的手:“我和三郎这就起程回天山取药,衣衣现在眼睛不适,可千万要小心。”
云想衣反握她的手,轻拍两下,安慰她道:“姐姐放心,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怕我出事呢,各路人马此时只会保护我,不会伤我。”
蓝夜叹气:“现在外面都还不知道你不能视物,尽量不要出府,我与三郎快马加鞭最多半月就回!”
云想衣点头,那边唐三催促道:“娘子,咱们快些走吧,不要再耽搁了!”
蓝夜在唐三的搀扶下出了阁楼,云母为她夫妻二人置办了一辆马车,送她二人出府,蓝夜见左右无人低声说道:“剑红,衣衣就交给你了,她若再出什么事,蓝夜就得自刎谢罪于仙主棺前了。”
云母也就是朱剑红,眼圈登时红了,她紧握住蓝夜的手点头道:“都怪我……”话未说完,泪已经落了下来,正落在她与蓝夜交握的手上,蓝夜抬手拍了拍她的脸:“别这么说,我走了。”
唐三将她扶上马车,随即向朱剑红挥了挥手,飞身上车,狠力甩了一鞭子,那两匹马顿时撒欢跑了起来。
朱剑红拭去眼中泪水,转身回府,云府的大门缓缓的关上了,自转角处,闪出一人,他痴痴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仿佛不可置信般紧紧握着双拳,上面青筋皆露,此人脸上戴着半截面具,见云府的大门关上了,这才向马车的方向疾奔而去。
这人正是轩辕简,他与师傅白家树探病云府被拒之后,一直没有死心,奈何云府现在有如铜墙铁壁,云天都带了御林军得了圣令护住云府,将云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只为妹妹养病,传闻云想衣中毒之后生死不明,白家树焦急万分,他坚信云想衣是那云若樱与自己所生的孩子,这么多年来他膝下无子,此时听闻她危在旦夕,又怎能不急?他师徒二人日夜轮守在云府对面的民宅之处。
轩辕简今日见云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他便留意多看了两眼,这一细看不打紧,他竟然看到了失踪多年的非白,她由一个长着络腮胡的高大男子扶着上了马车,绝尘而去!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使她眼睛上面覆有白绫,他仍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找了她这么多年,找寻不到,谁曾想这一日到了,一眼看见了她,却又呆立在地,不敢置信,只这一眼,有如万年。
真的是她,轩辕简飞身追随而去,他一路施展轻功跟在马车后面,直到出了京城,在城外那片密林之中,这才终于赶上,只见他纵身一跃,脚尖在马车车顶轻轻一点,便跳到了马车前面,他欣喜万分,亦是激动得不能自以:“非白!非白!”
“吁!”马车登时在唐三的吆喝声中停住了,他自马车上一跃而下,见了是轩辕简登时皱着眉头大吼一声:“你干什么!”
轩辕简已是不管不顾冲到了马车之上:“非白!我总算找到了你!”蓝夜在车中听见他喊非白的时候便已愣住,待他冲上马车之时,她已经缓过神来,一手挑起了马车的车帘,两个人立时冷不防的打了个照面,轩辕简一把将她抱住:“非白!你叫我好找!”
唐三在后面大叫一声:“娘子!”说话间大拳已然抡到,蓝夜闻风登时一把推开了轩辕简,她目视前方皱眉道:“公子认错人了。“说着起身就要回到马车之中去,唐三冷哼一声,冲轩辕简挥了挥拳头恐吓道:“快走!不然唐爷的拳头不容你!”
“小白!”轩辕简也站立起身,他二人不过一步之远,怎地觉着仿若隔着千山万水,他一把扯下脸上那半截面具,露出了一张俊美的脸:“小白,你看看我,我是阿简啊!”
唐三闻言大急,他抡拳一下将轩辕简打翻在地,唐家祖传的八卦掌,岂是等闲之辈能招架的?轩辕简在地上就地一滚,起身出剑,他二人缠斗一处,那马车上背对着他们的蓝夜忽然转过身来,她缓缓坐在车辕边上,娇叫一声:“三郎住手!”
唐三正打在兴头上,哪肯罢休,轩辕简此人在他心中乃是一大忌讳,此时见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恨不得一拳打死了他,打不死他也想将他打入地缝永世不现身那才好,蓝夜连喊三声三郎,见他不予理会,突然冲着他们的方向大叫一声:“相公!”
唐三顿时懵了,连忙答应一声,得意地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某人,乐颠颠地跑到马车边上,一手揽过蓝夜昭示他的所有权:“轩辕!打了你一次还不够么?这次看在我娘子的份上就放你一马,快点闪开让路!不然唐三打得你满地找牙!我这么说行吧?娘子?”说着径自傻笑起来,蓝夜并未像往常那样挣脱,只用手肘偷偷的拐了他一下。
轩辕简一头长发随风飘扬,她叫他什么?她说什么?刚才他只顾打斗,竟似没有听清:“小白,你这是……我是阿简啊!”
蓝夜衣手扯下眼上白绫,冲着他的方向说道:“好吧,我知道你是阿简,我是小白,可是阿简你看,拜你所赐,小白如今眼不能视物,已不是当年的小白。”
轩辕简浑身一震:“你的眼睛怎么了?”
蓝夜叹气:“你非要知道我这就告诉你,当年我与仙主要离开碧水山庄之时,你与你那柔弱表妹联手将我打伤,你可记得?她下手狠毒,趁我不备竟然在我眼前撒下天残药盅,本来仙主带着我避了人世能及时解救,但是回了家里却听闻你二人即将成亲,我一怒之下,服下烈毒,将那盅母毒死,眼睛便不能再救,那时只想着,有眼无珠,要眼何用!”
唐三又搂紧了些,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现在握住,还不晚。
什么!轩辕简无力道:“那天我只想留住你!表妹竟然骗我……”
“哼,”蓝夜冷笑道:“你表妹打得好算盘,可现在看来她也未成正果,仙主说的对,自古以来,表哥表妹的,最爱有肮脏勾当!”
她闭上那双毫无焦距的美目,平息了下心中渐起的怒火,再睁开眼睛之时,已经平静:“好了,阿简,如今我现在有夫有女了,往事就叫它随风而散吧,你我二人,终成陌路,从此再不相见,相忘于江湖,好么?”
“不好!”轩辕简踉跄两步,大叫道:“不好不好不好!小白,你看不见,可以摸摸,我的脸还是当年的模样,阿简知道你总是喜欢美男子,我常常庆幸自己遇见你的时候有着绝代风华,这才入了你的眼,你走之后我迁怒表妹差点杀了她,这么多年来我戴着这半截面具,在各国寻你,总以为还能像初遇那般一个不经意就看见你,天不负我,我果真找到了你,你别说气话气我了好么?他这般男子,怎能是你的男人?”
唐三闻言大怒:“告诉你轩辕简!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唐门唐三手,还就是她的男人,是她的相公,你再在这胡搅蛮缠,休怪小爷手下无情!”
轩辕简上下仔细打量,恍然大悟,他拿剑指着唐三苦笑道:“我道是哪个唐三爷?这不是唐门七秀中的唐三么?想当年样貌堂堂,怎地变成了这般模样……”
话未说完,唐三双掌扑面而来:“少说废话!吃我一掌!”
唐门八卦掌在江湖赫赫有名,他哪敢硬接,前几日在云府已经冷不防吃了他的暗亏了,这次再不敢小瞧,他二人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蓝夜坐在车边,暗自着急,这个唐三,她都已经承认他了,他怎么还和他纠缠不休?脸喊几声三郎,他都不理,甚至她两个人还很有默契的远离了她,直至就连打斗的风声也听不见,这个蛮汉子!蓝夜恨恨地坐在车辕上,此时云想衣眼睛不能视物,寒毒还指不定何时爆发,他怎么把正事忘了呢!真是恼人,正暗自生气,灵敏的耳力让她心生警惕,前面有人!她双手拢于袖,大喝一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