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滚开!
她扯着嘶哑的声音拼命地吼着,尽管已经害怕得直打哆嗦。
“嘻嘻,樱落——你终于也被关到这里了,我说过,你的命运和我是一样的!红颜薄命!都是一群负心郎,薄情汉!”
那张腐烂的脸开心地笑,抖动得那些蛆虫纷纷掉落,在水面上浮了一片。
我不是樱落!我是林夕!
她边往后退,边沙哑地解释。
“不!别狡辩了!”女鬼突然激动万分,叫嚣着:“你就是樱落!你这个只会靠美貌勾引人的狐狸精!我恨你!特别是你额头上那颗痣,男人见了都夸你仙女下凡,红痣美人,我呸!我就是要把你这张狐狸脸抓的稀巴烂!”女鬼说完,张着长长的指甲,向她脸上抓来。
林夕绝望地闭上眼睛,心里不顾一切的大喊,吉烈尊!快救救她!
吉烈尊?!在生命关头,她只想到吉烈尊,那个冰冷却能给她安全感的男人。
就在女鬼指甲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她的脸上忽然散发出一道强烈的黄色光芒,刺向女鬼,女鬼尖叫一声,浑身冒烟,缩了回去!
“为什么你的脸——”这下轮到女鬼惊恐地看着林夕,看着她的左脸清楚地浮现一个七星形状符咒,在这片黄色光芒中流转。
“可恶阿!是七星咒!臭道士!负心汉!把我封在这里无法超生还不肯放过我!是要赶尽杀绝吗?我阿莲为你付出这么多,你竟然如此地狠心!我恨你,我恨你!还有你!落樱!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的!阿——”女鬼不断地咆哮着,嘶喊着,声音充满了仇恨,痛苦,还有被人背叛的绝望。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脸部一片灼热,林夕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黄光,但渐渐的,她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天旋地转。
“醒醒,林夕。”
“看,醒了醒了。”
“怎么忽然就晕了呢——”
耳边传来熟悉的人声,林夕慢慢地睁开眼,看到了几张放大的脸,亚纶的紧张,小满地无措,还有——吉烈尊的平静。
“你要吓死人啊,最近老动不动就昏倒!下次要提前打个招呼,我也好给你准备风油精啥的。”亚纶看她醒了,松了口气,随手敲了她下脑袋。
“讨厌!很痛的好不好!对待虚弱的人这么粗鲁的吗?”林夕不满地大声吼道,借此舒缓心里的失落,为什么吉烈尊看到她昏倒一点都不着急呢?依然那么冷静,没任何反应,难道他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吗?哪怕有向亚纶那么急切表情的三分之一,哦,不,五分之一,她都会很开心。
“痛?哪里痛?这里吗?还是这里?”亚纶不住的捏她脸揪她头发抓她肉,像个孩子般调皮玩得不亦乐乎。
“放手,浑人!”林夕恼怒地躲开。
“走吧,既然醒了就回家吧。”吉烈尊淡淡地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些不自在。刚刚看到林夕瞬间昏迷,气息不稳,三魂有飘离的迹象,他就知道肯定有人施了法术,使林夕进入了幻界之中,他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的高人竟然在他身边悄无声息地使了幻术,他甚至毫无感觉,昏迷着的林夕一会冷汗淋淋,一会四肢冰凉,浑身发抖,一会泪流满面,把亚纶和小满吓得束手无措,他更是担心,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一旦进入幻界不及时出来,那魂魄将永远被困在里面,而且看林夕的样子,肯定是遇到及其危险的事,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居然无法进入其所在的幻界,只要他一用灵力,就有股强大诡异的另一股力量与他相抵触,把他排斥在外,很明显的是,那力量在他之上。
进入幻界不得法门,吉烈尊不由得心急,林夕正在遭受着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第一次,他尝到了什么叫心急如焚的慌乱滋味,幸好,他忽然记起林夕身上有七星咒的事情,也是唯一能和他的法力相互反应互动的途径,于是他在界外念起了七星咒,及时救了危在旦夕的她,看她苏醒,他心里松口气,但多年已经习惯的冷漠让他没露出半点情绪在脸上。
“也好,我们离开这吧,那群乌鸦搞得我心烦——”亚纶还没说完,就被小满狠瞪了一眼,赶紧嬉皮笑脸地上前哄她:“口误,口误,是我自己心情不好,不赖人家乌鸦。”
美人生气,难以承受阿。不过亚纶还蛮送喜欢看小满生气地样子的,同样很美。
“你还坐在地上干什么?太重了起不来了?要不道士你背她吧。”亚纶忽然把她丢给吉烈尊,厚着脸皮说:“小满也受到惊吓了,我要照顾她。”
“谁要你照顾。”小满不领情的转身。
“这——”吉烈尊稍微皱了皱眉头,极少和女性接触的他一想到要背着林夕,他第一直觉排斥,但继而又有些小紧张和期待,要背她吗?
“不用了!我要你背,就要你背,青梅竹马白叫那么多年吗?没良心。”林夕敏感地看到吉烈尊紧皱的眉头,顿时觉得一阵自卑和落寞。自己明明就是这么平凡的女人不是吗?平凡到他都不为你担心,不愿意扶你起来,林夕,你就是爱做春秋大梦,对方那么帅,你痴心妄想些什么!
“阿?干吗非得让我背?”亚纶不满的话才说到一半,却看到林夕双眼通红地看着他,一脸的哀怨,他心一软:“好啦,好啦,别这么看着我,受不了,背你就是了。”亚纶无奈地蹲低身体,让林夕爬上他的背。
自始自终,林夕都不再看吉烈尊一眼。
“重死了你!我背你回去你要给我按摩!”
“废话别那么多,专心走路!”
看着前方亲密无间的两人,吉烈尊心里既尴尬又落空,她拒绝了他,她应该不愿意他触碰她吧。也对,自己这么的冷冰冰,不讨人喜欢,怎么和一脸阳光又帅气的亚纶比呢?而且他们又是青梅竹马,感情当然好。
“瞄——”小幽侧着头轻轻摩擦着着他的裤脚,似乎在安慰着什么。
满怀心思的他,没注意到另外一个同样被冷落的人——小满。
小满默默注视着亚纶的背影,深沉而复杂。
“算了,还是办正事吧,小幽,确定下位置。”等其他人走后,吉烈尊示意小幽。
小幽小小的鼻子努力的在地面上嗅着,忽然警觉地竖起双耳,不顾一切地跃进人工湖的沼泽地里,双爪奋力地扒着,任凭污烂不堪的淤泥溅了她雪白的一身。
果然是这里!
那日与巨型彼岸花恶斗,一个怨灵都没来得及说话,就全部被吸走,本来他只能看着那一堆人皮肉花懊恼,却没料到,他意外地看到在那一堆厚厚的人皮肉片下面居然躲着一缕不停颤抖地微弱魂魄,估计是刚刚恶斗时趁机躲起来。
他捏起那团小小的绿光,问道:“你倒是命大,告诉我,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生前会遭如此的毒手。”
岂料那缕魂魄支支亚亚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指手画脚。
真倒霉,还遇到了一个哑巴鬼。
“你究竟想说什么?这样子我怎么帮你?”他不耐烦了。
最后那魂魄也着急了,干脆挣脱他的手,一头钻进土地里,然后向他招招手,示意吉烈尊跟随他。
于是吉烈尊就被引到这个人工湖。
一看到这个湖他就觉得十分不对劲,湖里黑气环绕,夹杂着妖气,鬼气,怨气,还有一些乱七八糟人不人鬼不鬼的味道,直呛得他想吐,臭气冲天,这世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乱哄哄了?特别是那群乌鸦,他认出来了,它们都不是一群普通的乌鸦,而是穿梭阴阳两界的灵魂向导,但一次性聚集这么多,倒是稀奇。他突然联想到彼岸花,一个是黄泉路的指引花,一个是把灵魂引向黄泉路的鸟,居然接二连三的出现,它们会有什么联系吗?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惹得人间乌烟瘴气,似乎一切都乱了套。他头疼的揉揉太阳穴,紧接着,小幽直勾勾地盯着其中一只乌鸦,引起他注意。
他顺着小幽的方向一看,瞬间身子像被雷击中一般,不可置信。
其中有两只乌鸦很特别,后背都有一小撮羽毛夹杂着白色,那些白色是一些不明显的印记,别人看不出来,但吉烈尊和小幽却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属于他们吉烈家族的独特标志,半月形。
难道它们是?
吉烈尊无法再想象下去,可那两只乌鸦一直恋恋不舍地盯着他,双眼流出了泪!
“尊儿,尊儿——”隐约的,一种冥冥之音传来,彻底击垮他的底线。
果然是他的双亲,他那对已逝去多年的双亲!
他的父母竟然成了灵魂向导,冥界的乌鸦?为什么会这样子?他们不是早该进入轮回之道了吗?
乱了乱了!这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他?
“母亲父亲——”心中泛起无法抑制的思念,悲伤,不由自主地朝它们走去。
“尊儿,不,别过来,别认我们,继续做你应该做的事。”
“尊儿,我的尊儿,为什么你会来这里?终究躲不过阿,你还是被卷进来了。”
双亲的声音充满了疼爱,不舍和无奈。
“‘我还是被卷进来了’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们会突然出现,告诉我,你们告诉我。”激动无比的他迫切地想知道一切。
“现在还不是你该知道的时候,都是劫,怎么都无法避免。嘘,安静了,尊儿,我们不能和你说话了,天机不可泄露,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父亲叹口气,果真不再说半句。
既然父母亲这么说肯定有他们的道理,他也不再多问,只是无力依靠在树上,神情哀伤地注视着他们。
他此刻的震惊,激动得心情无法平复,如果可以,他多希望上前抱住他们,好好诉诉这么多年的思念和孤独,在他们面前,他只想做个随心所欲的小孩。
他没料到林夕他们也会来到这里,本不想林夕打扰他,可没想到她竟然昏了过去,亚纶着急的叫唤也让他心急如焚,急忙冲过去救她。
不过一想到刚刚林夕对他的冷淡反映,心里未免有点惆怅若失。再一回头,那群乌鸦也不知道什么时飞走了。
“瞄——”小幽嘴里叼出一个东西,他拿来一看,好像是一个令牌之类的东西,铁制的,很沉,圆形的,全身是赤红色,上面雕刻着一些图案,虽然已经模糊不清,但仔细一看,依稀能看出是几个青面獠牙的小鬼,小鬼全部向站在他们前面的一个人俯首跪地,似乎那人有着非一般的威严。
“这是什么令牌?”吉烈尊疑惑不已。
那个绿光小鬼小心翼翼地钻出地面,支支亚亚地比划着。
吉烈尊又一愣,这个小鬼竟然大白天的敢出来?在太阳底下竟然还没有魂飞魄散?他抓鬼这么多年,就连道行极高,修行上百年的鬼都会惧怕太阳三分,为什么眼前这个虚弱无力,毫无道行可言的小鬼会安然无恙?
小鬼指指他手中的令牌,忽然一脸神圣的跪下,脸色诚恐。
“你怕这个令牌?”他晃晃手里的东西。
哑哑——
小鬼连忙点头。
“算了,你暂时跟着我吧,我一定要彻彻底底把一切弄清楚。”吉烈尊把小鬼收在随身带的一个小盒子里,他相信这只小鬼没有恶意,就没必要放到收鬼钵里压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