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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身世篇(1)

草原逐鹿风起云涌

天地幻化,万物生长。在古老而神秘的蒙古大草原上,一只雄鹰从湛蓝的天空滑过。生命因为这片草原而苏生,世世代代居住在草原上的人们也因为这自然的造化而生生不息。大约在草原“苍狼”与“白鹿”的故事流传一百多年之后,蒙古部族开始步入朵奔蔑儿干时代。从字面意义来看,“朵奔蔑儿干”就是善射者朵奔,所以朵奔是这个游牧民族的英雄,也是一个让大草原再现生机的蒙古部族领袖。

其实朵奔的命运在一开始就非同一般。朵奔有个哥哥名叫都哇锁豁儿,因为天生三眼而锐气胜过朵奔。他的第三只眼睛睁开能看三程远,天上地下没有他捕不到的猎物。兄弟俩在一起生活得挺富足,都哇锁豁儿还有一个妻子和四个儿子。

有一天,朵奔和哥哥都哇锁豁儿纵马一口气驰骋到不儿罕山的山腰。朵奔问哥哥:“今日可没有个好兆示。草地上的露水差点儿将我的马儿滑倒,好在我机灵,躲过一劫。”说完,朵奔用力地挥了挥马鞭,向山下的树林里看着。

“那可不一定,你看看,我们的好事现在就来了。”都哇锁豁儿扬鞭就向山下的路上跑去,并指着黄土路上的一彪人马,大叫:“朵奔,你看,车帐前坐着一个挺拔的女子,不知婚否?如果有福,我愿意将她抢来做我的弟妹,你觉得怎么样?”

朵奔放眼望去,羞恼地笑着:“姑娘再好,也不便抢啊!她愿意吗?最好你让人去问个虚实,好让我心有准备。”

就在都哇锁豁儿高兴之间,他的大儿子纵马跑来,举着手中的貂鼠要父亲归去。都哇锁豁儿厉声地对大儿子喊到:“我儿快来,快去看看山下是一彪什么人马,问问那个小姐是否婚嫁,回来告知于我。”说完,他就与朵奔齐头站在一块巨石上。朵奔龇啮着嘴,都哇锁豁儿却是急切地等待着。就在都哇锁豁儿的长子走近那群人时,天上忽然闪现出一只雄鹰,嘴里叼着一支树枝。朵奔甚是好奇,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鹰。都哇锁豁儿扬声道:“朵奔,你看,这是你即将有鸿运的征兆啊,看来天神在保佑我弟成就大事啊!”朵奔听到这一席话马上精神振奋起来:“好啊!难道这真是好事?那我们快快行动吧!”

大约半个时辰的工夫,都哇锁豁儿的长子满面尘汗地跑了过来,报道:“那坐在车帐前的女子果然生得好看,名字叫阿兰豁阿,不曾嫁人。这个部群是秃马敦人,是到不儿罕山来游牧的。”还没有等长子的话落音,都哇锁豁儿就拍着朵奔的肩膀,粗鲁地大喊:“好了,让我们以天神的名义去抢劫秃马敦人吧!我的好弟弟可以享福了!”伴着纷扬的尘土,朵奔兄弟带上几个随从纵马当先,拦住了秃马敦人的去路。为长的豁里剌儿台蔑儿干迎面上来,喊到:“你们想要什么?我可以满足你们的要求的!”

一脸凶煞的都哇锁豁儿脱口而出:“留下车前女子做我兄弟朵奔的妻子,如此我们便可世世友好,否则只有兵刃相接。”坐在车帐前的阿兰浑身一颤,但还是没有动弹一下,只是紧紧地盯着族长豁里剌儿台,他们目光交视之后,豁里剌儿台放开笑脸大喊:“这个不是我说了算,我的阿兰自己答应了,便可成就了这桩美事。”就在此时,朵奔才高兴地看了一眼阿兰豁阿。他发现阿兰的眼神也没有抗拒的意思,于是走了过去,含笑地看着阿兰豁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问:“美丽的人儿,我朵奔的身份和脸面可衬得上你?”阿兰看着朵奔,心中也马上对他的英俊和潇洒产生了好感。她低下头默默无语,但心中的欢喜已经表露于脸上。豁里剌儿台见此情形,于是毫不犹豫地宣布:“让阿兰美人随朵奔去,相信天神会让他们成为天下的福人。”就这样,朵奔和哥哥都哇锁豁儿带着他们的战利品——美人阿兰豁阿一起回到自己的驻地。

朵奔就这样和阿兰豁阿结合了。没过几年时间,他们便生了两个儿子。他们后来都是蒙古部族的祖先。而朵奔后来的第五子就是孛端察儿——成吉思汗的祖先。而在阿兰豁阿的众子中,只有孛端察儿形象与智慧最笨拙,其他孩子都看不起他。最后在阿兰豁阿去世的时候,他们只将家产分成四份,单单撇下了孛端察儿。于是孛端察儿成为一个孤苦伶仃、无家可归之人。一个人在大森林中生活了几个月之后,他的哥哥不忽合塔吉心中想到母亲让他们兄弟一条心的教导,于是沿着斡难河一路向孛端察儿的住所寻觅而来。几天之后,他们兄弟相遇了。不忽合塔吉带着孛端察儿回营地。路上孛端察儿要求哥哥不忽合塔吉去劫掠兀良哈人,在路上说了几遍不忽合塔吉才明白弟弟的意思,于是决定洗劫兀良哈人。就在这一次抢劫之后,孛端察儿和他的兄弟们真正地成为了贵族,成为有奴隶、有私财的奴隶主。更重要的是,孛端察儿在掳掠中得到了一个夫人,这个夫人在到来的几个月内就生下一个遗婴,起名为札只剌歹,也就是后来的蒙古札答兰氏的祖先。

后来孛端察儿又娶了一个夫人,算是正式夫人。这个夫人就生下了后来的“孛儿只斤”黄金家族的后人。

在铁木真诞生之前的草原上,部族之间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战争。各部落之间为了自己的利益和世代结下的仇恨而兵戎相见,血战不息。从蒙古族的外部形势来看,蒙古一直是一个比较落后的部族,比起乃蛮、克烈更是捉襟见肘。就在孛端察儿两代之后,蒙古部族进入土敦蔑年时期,但土敦蔑年短寿,他的七个儿子在夫人莫拿伦的教养下也没有太大的出息,因为莫拿伦本身就是一个性格暴烈、处世无情的人。因为许多部落与她有姻亲关系,所以她的财富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她贪婪而且刚愎自用,常常将她数不清的牛羊聚拢在山坡上,让人点数,但谁也没法准确地说出她的牛羊的数量。就在莫拿伦坐在家中享受美味佳肴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札剌亦儿人掘坏了七个儿子的驯马场,她愤怒而出,指挥着她的军马战车左右横冲,将许多的札剌亦儿人和小孩碾死。札剌亦儿人被逼急了,索性与之决一死战,抢走了她的牲畜。莫拿伦的儿子得到消息之后,不曾披挂就上马追赶,眼看就要追上的时候,札剌亦儿人自思量:“莫拿伦家族亲戚众多,寡不敌众。”于是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将莫拿伦的六个儿子全部杀死,回头又将莫拿伦和他所有的族人斩杀。只有莫拿伦的一个小孙子海都被扔进枯草棚保全了性命。

还有一个幸存者就是莫拿伦的第七子纳真,他在八剌忽民家做女婿。当他回到自己家中的时候,只看到十个老奴带着海都坐在草地上打盹。于是纳真带上十个奴隶和海都追赶敌人,并想抢回所有的财物。当他追上札剌亦儿人的时候,他杀死了札剌亦儿父子二人,并抢回一只狩猎的雄鹰,他们直追到八剌忽之地而止。从此,纳真便一心一意抚养海都成人。

海都稍长之时,相貌不凡,而且英勇善战,在众人中有良好的口碑,于是纳真带领他的部众拥立海都为首领。海都成为首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讨伐札剌亦儿人,将他的仇敌彻底消灭,札剌亦儿人从此成为海都家族的世袭奴隶。后来纳真带领一支人马离开海都到斡难河流域放牧,这支人马就渐渐演变成蒙古草原上叱咤风云的两个部落——兀鲁兀惕部和忙忽惕部。海都有三子,后来都成为蒙古部各部族的重要领袖。

海都的长子伯升豁儿有个儿子,名叫屯必乃。这个孩子从小聪颖过人,且武艺超群。在众人的眼中,屯必乃是其家族中最好的继承人,他同泰赤乌部联合逐步形成了一支实力强大的草原部族,与强大的西方各部形成了势力上的东西呼应。他的子孙继承了孛儿只斤氏的黄金家族血统,他的第六子合不勒就是后来著名的合不勒可汗。在草原的群雄中,合不勒汗不断地同边疆作战,而且建立了一时的兴盛,他是初建蒙古国的人。合不勒汗有七子,其中第二子的子孙形成了后来的乞颜——孛儿只斤氏。从这时开始,蒙古草原上的原始氏族社会实行的部落首领推举制向汗权世袭制转变。

就在合不勒汗仙逝之后,部众遵照他的遗愿,拥立泰赤乌部的俺巴孩汗为蒙古首领。年轻勇武的俺巴孩汗看到塔塔儿部的强大,于是他想与塔塔儿部结亲。但塔塔儿却趁机将俺巴孩汗绑架送到金廷,借刀杀人,同时也是向金朝示功。俺巴孩汗自知生命岌危,在处死之前视死如归,但最后还是被金朝皇帝钉死在木驴上。从此金朝与蒙古部的仇恨达到了顶点。

在俺巴孩汗临逝之前,金廷为了表示大国风度,将俺巴孩的一个随从放回去报信。正是这个使者传达了俺巴孩汗的旨意,并决定了他的继承人——第五子忽图剌。忽图剌一生没有停止战争,他先后同塔塔儿发动了十三次战斗,杀得难解难分。在金熙宗皇统七年,忽图剌终于攻入金朝边境,初战大捷。在忽图剌为蒙古首领期间,金军困难重重,烦恼于忽图剌的强大。金朝采取的残酷镇压和打击在忽图剌时期还没有表现出来。但到了忽图剌之后,由于蒙古族内没有一个确定的首领,金朝则趁虚而入,三年一小剿、五年一大杀,让整个蒙古部陷入了发展的最低谷。

就在蒙古部落难以支撑局面的时候,俺巴孩汗的下一辈中出现了一个善射骁战的勇将也速该巴特儿。他有三个兄弟,老大是蒙格秃乞颜,老二捏坤太师,老四答里台斡惕赤斤,而老三也速该最为英勇,他不但敢于同塔塔儿作战,而且擅长对金作战。他的故事扬名四野,他成为新的蒙古部可汗自然是众望所归。这个也速该就是后来叱咤草原、中华,甚至是世界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父亲。

在成吉思汗诞生之前,蒙古内外的复杂斗争和严峻的草原形势正在呼唤英雄,呼唤开天辟地的天之骄子的到来。

草原抢亲成就美眷

在大草原上的牧民们苦难不堪的时候,他们都憧憬着一个能长久安定的未来——那就是渴望在大草原上能诞生一个前无古人、消平战乱的英雄。但在铁木真诞生之前,无数个英雄像走马灯一路穿过,但就是没有一个人能解除草原部族的血腥屠杀和颠沛流离的现状。而在每一次的动乱之时,牧民总是最大的受难者。

在草原传统观念中生长的也速该被认为是一个最能代表蒙古部众的领袖,年轻骁勇的也速该在成年之后也顺利地成为了蒙古众氏族的首领,这是众望所归。在也速该正当年轻的时候,他看到自己各个兄弟们都成家娶妻了,而自己却是只身单影,难免有些落寞。有一天,也速该站在哥哥蒙格秃乞颜的帐外观看风向,他的大嫂走了过来问到:“兄弟,你在族中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怎么不想着娶一个妻子呢?”也速该听了嫂嫂的话之后,捂着胸口恭敬地笑道:“大嫂说得是,我早有此想法,但苦于无合适女子。”说完,就坐上骠马往营寨旁的山冈走去。

过了几日,天气甚好。也速该一早就带着族中的圣鹰在斡难河畔捕猎。当那只圣鹰飞到天地的尽头时,也速该就在斡难河上擦洗配刀,当那圣鹰飞回来的时候,他就用配刀将圣鹰嘴中的小鸟小鼠什么的杀死,装进牛皮猎桶里。大约到了太阳当空的时候,也速该感到饥渴交加,飞回来的圣鹰也叼不回来猎物。于是他抚摩着站在自己左肩上的圣鹰,轻轻地说道:“我的战友,回帐去安歇吧!猎物也有你的一份。”那只圣鹰像是领会了他的言语,站在也速该的左肩上不再飞翔了。

也速该用细绳将圣鹰的双脚束住,放在马背上的竹笼里。一声吆喝,马儿像离弦的箭向山下的斡难河驻地奔去。就在也速该骑马飞跑的时刻,他突然看到天际之间尘土飞扬,再近一些,原来是一彪赶路人马。仔细观察,一个汉子一马当先,穿着不一般的盛装。后面是一个装扮得十分喜气的马车。也速该一眼就看出是一彪迎亲队伍。坐在车前的女子也甚是美貌,也速该一眼就看中了那个美貌的女子。也速该心中盘算:“这彪人马只有十几人,我想夺取财物和美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掉转马头,飞一般地向自己的营地驰去。

回到营中,也速该放下手中的猎物,钻到哥哥捏坤太师的帐中,他抬头一看,帐中还有弟弟答里台,他们二人正在火堆旁烤马肉。也速该夺下他们的马肉兴奋地嚷道:“好了,大喜事来了,我见到斡难河边走来一彪娶亲人马,快与我夺了这门亲事,享受美妇之快活!”听到这一席话,捏坤太师拿起地上的配刀,站起身来道:“竟有这样等美事,今天我得为我三弟争个美人来。”说完,答里台也兴奋起来:“好的,与我去驱赶他们过来。”三人一齐坐上战马,将手中的马刀在天空中挥舞,大声地吆喝着战马,一溜烟地直奔那彪人马而去。

三人的速度若风似火,坐在最前面的新郎见情形不对,于是站到那美人身边,紧张地说:“诃额伦,我们今日可能不能自保了,迎面来了几个凶煞面孔,来者不善啊!”此时诃额伦才睁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仔细观察后说:“夫君,你是个不能折腾的人,我们还是后撤吧,绕过这些人。”但那新郎站在车前没有了主见,既不敢前进,也不敢回头,踟蹰在黄泥路上。片刻之间,也速该等三人就奔至车前,厉声地喝道:“你等何人?怎么会到我的地盘?”可能是新郎的胆怯,导致随从也没有了主见,于是他们就说:“我们是蔑儿乞部的斡勒忽剌氏,正在给我们的主子也客赤列都娶亲呢!”一个精明的随从指着马车前的女子说:“您看,这就是我们的新娘弘吉剌部的诃额伦夫人。”

也速该听了之后,举起大手,示意让兄弟们动手抢人。此时,可能是因为也客赤列都急中生智,他跳到马上,重重地在马背上拍了一下,马车很快飞奔起来,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也速该兄弟没有防备,竟然让他们穿过了防线。但也速该兄弟也不是等闲之辈,干脆利落地杀死了三个随从。诃额伦见此状,惊叫着:“我亲爱的夫君,今生我们不能做夫妻了,希望来世我们可以再在草原上相会。”她一边哭喊,一边将自己身上穿戴了婚衫脱下来,拼命地往也客赤列都手上递,“我的夫君,你不要管我,只要你的命儿在就是我们重聚的资本,你快拿上我的婚衫,见衫如见人,你快快逃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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