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千年的洛阳,百世流转,繁华依旧。
街上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来往的四方之客,摩肩接踵。这洛阳,热闹的连冬日都觉得不似太冷。
我坐在马车内,心中细细盘算,该如何踏出在洛阳的第一步,这第一步关系到往后的大业,牵一发而动全身,第一步之慎重,不容我有错。
入神之际,猛地,马车剧烈地一阵晃动,车上的书籍呼啦啦散了一马车。我在马车上亦被颠得一晃,意外的,马车外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声音。
“你不能走,堂堂七尺男儿,公然欺负弱寡,你有何颜面立于这世间,同为男儿,我都替你感到羞耻!”说话之人,情绪异常激动。
我坐在马车内,整理一下衣冠,刚坐好,慈姑就挑帘禀报了:“主子,是河关城的那位司马公子。”
哦?居然是他。我不禁淡然失笑。看来人生真是,有缘之人何处不相逢啊。
“慈姑,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主子”
慈姑翻身下马,前去查看。我坐在马车内,手指轻敲着桌面。任思绪空白小憩一会儿。
不一会儿,马车帘外传来声音:“在下司马清文,多谢公子慷慨解囊之恩,清文眼下无以回报,望公子告知在下府邸名号,清文来日必定答谢今日之恩。”
“司马公子严重了,本就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在下不知司马公子为何要报答在下?”
“哦,是这样的。”司马清文收回了作礼的姿势说道:“适才一个地痞无赖欺负一对卖刺绣的孤儿寡母,我着实气愤不过,拦住了这个无赖,没想到这个无赖竟然蛮不讲理,而且出手伤人,多亏了公子您的手下,才打跑了这个泼皮。而且公子善心仁惠,竟然还让您的手下给那对母子一些银两暂且度日,公子的侠义在下佩服。今日的银两清文来日一定会还上的”
“这么说来,在下并没有为司马公子做到什么。要说侠义热场,应当是司马公子才担当得起啊。司马公子若是不嫌弃,在下倒是有个冒昧的请求,不知,能否请司马公子到在下的府上一聚?”
“这个.”马车外的人支吾道。
“怎么,司马公子是有什么不便不处,还是司马公子看不起在下?”我略微扬声问道。
“不不不。”这个书呆子着急的连连摆手解释道。“清文绝没有半点看不起公子的意思,只是,清文眼下身无分文,到公子府上,清文有空吃白喝之嫌哪。”说完,自己觉得不好意思,竟先红了脸,逗得慈姑不禁扑哧一笑。:“主子,司马公子怕觉得空吃白喝了咱们的,脸都羞红了呢。”
“这个呆子。”我也轻轻在马车内笑道。
“司马公子,若是不嫌弃在下,请一定到在下府上聚上一聚。在下平生最好结交公子这样的侠义之士,能与这样的人为友,实是在下不胜荣幸啊。”
“这个,不太好吧。”听见马车里传来的声音,司马清文继续迟疑着。
“有什么不好的,若是看得起在下,就请司马公子赏个薄面,随在下一同回府吧。”我继续诱拐着这个傻傻的书呆,“阿慈,快请司马公子上车吧。”
“公子,请。”慈姑掀开车帘一角,恭敬请到。
“那,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轻便的上了马车。进入车内坐定,看见对面坐的人,司马清文愣住了。这是怎样的一种美啊!几十年以后,当他回想起第一次遇见这个人时,不论这个人她的一颦一笑他已有多么的熟于心底,只要一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惊艳,他的心里就依然似有湖水荡漾而过。一双碧水秋波,盈盈生辉,似东海倾覆于此的汪汪深情,如果世间有摄人魂魄的妖魅,那她的眼睛一定是如此这般。樱桃红唇,眉山远黛,肌肤欺霜赛雪,一身雪白长衫,似落入凡间的仙子,不,仙子都不一定有她这般的美丽。明明是男儿身,怎能美得如此动人心魄?司马清文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宽敞的马车内咚咚回响。
看见这呆子已定定地盯着我愣了好一会儿了,我心中好笑,不禁出声逗他:“司马公子,在下是长的不堪入目吗?竟引来公子如此得吃惊。”
司马清文已看的呆了,完全听不到对面的人在说些什么。他只看见樱桃的红唇,动了一动,然后,莞尔勾唇一笑。笑如清风,直吹进他的心底,之后的岁月,无论身处怎样的艰难险苦,每每回忆起她的笑容,他就能由衷的傻傻一笑。娘亲在他踏出家门那天曾淳淳告诫他:“清文,千万可别爱上漂亮女子,因为容易一旦爱上了这辈子就出不来了。”谁曾想,他不仅爱上了一个漂亮女子,而且爱上了一个漂亮得倾国倾城的女子,他不仅这辈子出不来了,他生生世世都沉浸在她的一颦一笑之中,无法自拔。
看见这呆子半天没回我,我端茶轻啜了一口后,又唤道:“司马公子。”还是没反应。
我一伸脚,正踢在他小腿处。他“哎哟”一声叫唤,总算回神了。
“对不住,对不住,公子,那个,清文,我,公子。”支支吾吾的,呆子又红了脸。
“公子,是在下的相貌不堪入目么?公子竟然这般得盯着在下看!”我佯装生气地说道。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呆子急的又连连摆手,“而是.”没有后续,他止住了口。
“而是什么?”我继续佯装生气问道。
“而是。而是。。”偷偷地看了我一眼,小声道:“而是公子你实在太美了。我无意冒犯你的,真的。清文只是觉得,公子你,你,你真的实在是,身为男儿身,却比任何的女子都要美!
我知道,不应该说一个男子美,但是,但是,清文就是觉得,公子你,真的就是美,但是,这个美,用在男子身上似乎又的确不太合适,但是,但是。”
听着这呆子笨拙的自言自语,我实在忍不住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既好笑于他的单纯,又好笑这么个简单的事情,他却也能将自己困扰得如此这般。
听见我哈哈大笑,司马清文挠头:“公子,你?”
我好笑地替他解惑:“司马公子,着实不必如此困扰。在下自小就习惯了这幅皮囊,美与不美,实是不必在乎。外人怎样的评价,在下都已习惯了。”
“哦~原来如此。”呆子长哦一声,算是明白,之后,却又不好意思得又挠了挠头。
我看了不禁又是一笑。这呆子看我乐了,就冲我也嘿嘿一笑。
正在笑时,马车外传来管家的声音:“主子到家了,小福子,赶紧给主子泡茶去。”
我对呆子拱手一请:“司马公子,寒舍到了,请。”
呆子还手一请:“公子,请。”
说完,我俩共同挑帘下车。一抬头,偌大的苏府近在眼前。望着苏府乌漆的牌匾,我轻轻一念:“洛阳,墨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