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数月,二人便已定下婚期,连郭氏都对未来的儿媳赞不绝口、极为满意!
向来八卦的香凝当然对他们的姻缘颇为好奇,特意找上门来准备打探一番。哪知还没走进济世堂,就看到一个身穿银绿色胡服的明艳女子站在柜台里帮客人看方抓药,动作很是干脆利落。
远远看去,那女子身材高挑匀称,眉目如画,杏眼丰唇,沉稳大气中还有几分性感撩人,虽发髻高绾身着男装,却一眼就看的出是个女子。她打扮的简单却很细致,香凝看的出来,她穿男装纯粹是图方便,毕竟儒裙拖拖拉拉碍手碍脚的。
沈子谦仁厚寡言,可洪隐娘明显强势外向,性格互补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看着她总觉得有些眼熟,尤其是那双眼睛……
公元654年永徽五年四月,宫中传来喜讯,武媚娘再次怀孕。香凝明知道她子嗣众多,也挡不住感叹一声命运造化弄人,别人都是左一个右一个的生,自己却跟没那回事一般,哎……
闰四月初三夜,高宗移万年宫,巧遇大雨引起山洪暴发,居然冲破玄武门直入寝殿。这一次水患突然,溺毙的卫士及县民超过三千余人。
到六月初二,恒州再发大水,呼沱河水涨满,淹没五千三百余家。
高宗李治登基以后,不是地震就是发大水,香凝都替他愁得荒,看来这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前世的香凝只是个普通的小市民,哪里发水?哪里地震?只要不危及到自己,最多是捐一点钱尽一份心意。不是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么!至于灾民到底能不能收到?其实她也不知道!
可现在,无论哪里出了事,香凝都要派人过去,协助朝廷赈济灾民,还要辅助灾后重建。这一切都是顶着净光天女堂的旗号,在为武则天铺路造势!
一能救助百姓,二能协助媚娘,又何乐而不为?
香凝虽然忙忙碌碌东跑西颠,倒也活的充实愉快!连李聿勋都跟在后面,出谋划策,忙东忙西。两口子经常骑着快马同进同出,倒也算得上是夫唱妇随!
唐朝的政权虽说是君权至上,可历朝历代的朝堂上都少不了关陇贵族的影子,关陇集团与帝王争权夺利,矛盾当然也是不可避免的。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贵族派系,从高宗登基开始就处处掣肘,王皇后本身就出自五家七姓中最大的王家,不管高宗李治如何不喜,废王立武一事都显得异常艰难。
这不是简单的后宫争斗可以解释清楚的,前朝后宫其实就是一场复杂的政治博弈!
高宗李治想进一步扩大自己手中的皇权,武媚娘也想母仪天下成为后宫之主,二人除了相知相伴还成了政治上的盟友。为了达到共同的目的,李治扶着已有数月身孕的武媚娘到处游说,甚至不惜亲自登门试图说服长孙无忌。当然,失败是必然的!
长孙无忌的背后是关陇贵族,王皇后的背后是世家大族,可武媚娘的身份和背景则远远无法与他们相比……
公元655年永徽六年一月,高宗李治携武昭仪前往昭陵祭拜,行进的途中皇子李贤降生。一月十九,诏令皇子李弘为代王,李贤为潞王。
贤儿生在路上,所以干脆就叫潞王!
随着弘儿、贤儿的平安降生,武媚娘在宫中的地位已经是坚不可摧、无法撼动,离皇后之位也仅仅只差一步之遥。王皇后和萧淑妃更是如鲠在喉、寝食难安。可失去了陛下的宠爱,宫中的女人便等于失去了一切,如果没有世家大族在后面撑着,二人的下场真是难以预料!
在武媚娘的授意下,香凝把生意进一步扩大,触角渐渐的伸向各各重要领域。原本谨慎龟缩在一角默默搂钱的文香凝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慢慢的蚕食着关陇贵族多年的成果。
李聿勋前世的经验也不是白给的,他按娘子的吩咐对付那些世家大族,以吞并、打压、拉拢、合作、排挤等种种方式,扩大自己的市场份额,在利益的驱使下关陇派系渐渐的出现裂痕。
所谓此消彼长!
站在武媚娘背后,香凝和李聿勋不遗余力的全力支持她。反观关陇贵族一派,已经渐渐乱了阵脚,没有皇帝的支持,又失去稳定的经济支撑,整个关陇集团已经人心惶惶。
其实关陇贵族历史悠久,势力更是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根本就不可能彻底从朝堂上消失。香凝只是利用人心浮动给武媚娘尽量制造机会,她相信哪怕只有一丝机会,武媚娘都不会放过……
武媚娘善于利用时机,也善于制造机会,她想以宸妃之名震慑六宫,进一步确立自己的地位,朝中重臣以无旧例可循上表坚拒。结果呢?以施厌胜之术诅咒昭仪,高宗敕令禁止王皇后的母亲踏进宫廷半步!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牵一发而动全身!
媚娘虽然没能得到宸妃之名,可王皇后的地位和声望却每况愈下!
刚好因开罪长孙无忌而被贬为壁州司马的李义府,就在这个时候向高宗上表,请求废掉王皇后,立武昭仪为后。这份奏章来的好,来的及时,高宗十分高兴,不光亲自召见李义府,还下赐珍珠一斗,并留他官居原职。
武媚娘向来闻音知意,朝堂上既然有人肯主动倾向己方,图的不过是权势、地位和钱财。不久之后李义府便被破格提拔为中书侍郎,此后,卫尉卿许敬宗、御史大夫崔义玄、御史中丞袁公瑜都暗中向高宗和武昭仪靠拢过来,表示效忠之意。
同年九月,许敬宗升任礼部尚书。李义府和许敬宗的快速升迁,明确的向外发出一个信号,那就是只有维护皇权,巩固武昭仪的地位,才有机会在朝堂上呼风唤雨……
武媚娘很聪明,她选择并重用的几乎都是寒门小姓,都是受关陇贵族多年打压升迁无门的能员干吏,对于那些一味只知道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而无实际能力的官员,她是不屑一顾的!这手段,还是当年侍奉太宗李世民的时候学来的!
武媚娘真的很忙,贤儿出生以后,她也没什么时间亲自教养,贤儿反倒更为亲近那些保姆宫人。就算是媚娘忙里偷闲偶尔过来看看他,他对母亲也没有过多的依恋!香凝跟媚娘商量以后,便把禅娘调过来照顾不满一岁的贤儿,这样才能放心一些!
香凝很清楚,媚娘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实在是无暇分身,有些事是历史注定的,谁也无法轻易改变!
这段日子香凝也很忙,忙着为媚娘铺路搭桥,四处奔波。自打沈子谦和洪隐娘成亲之后,忙的都没时间回日月山庄看一看。
麦浪翻金五谷丰登的时节,沈远志北归,带着老婆和孩子,还有玉明夫妻和一直孤身一人的玉月。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早已不是当年的青涩摸样,连玉月都显得丰腴许多,看脸色保养的相当不错。
按例先回日月山庄,香凝不在扑个空,才又转道京城。远志这次回来,却有要事找香凝商量,与关陇集团明争暗斗已经严重影响到生意的正常运转。表面上看起来,香凝这艘船越来越大,可发展速度过与迅猛,难免基础不稳人心浮动,这与香凝以往的处事方法明显是背道而驰。如果处理的不好,所有的成果很可能在一夕之间便会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远志多年历练,眼光独到经验丰富,他早发现主子的做法欠妥,可数次接到的飞鹰传书都是针对关陇贵族的生意去的。这明明就不是做生意该有的套路,那就说明主家方面恐怕有了大的变动。
趁这个机会,他干脆带着老婆孩子回来看看,反正玉月想主子想的不行不行的,顺道还能了解下主子的心意。
香凝猜到远志的忧虑,可一看到玉月眼泪汪汪的样儿,便丢下他拉着玉月就去了后堂。
玉月还想照规矩给她下跪行礼,香凝一把拉住她按在身边道:“大老远回来的,还行什么礼,快过来让我仔细看看。呦!这都胖了呢!胖了好,比以前漂亮多了!”
“主子...你明明就不喜欢胖子,又哄骗奴婢……”玉月嘴上分辨却忍不住眼泪扑簌簌掉落下来。
香凝赶紧抬手帮她擦眼泪,边擦边道:“好不容易回来看看我,哭什么?你再哭鼻子,我都要陪你一起哭了!”香凝的眼泪已经浮到眼圈上啦。
得到消息,玉竹几个丫头也都出来了,见到玉月姐妹几人哪里还忍的住,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一样,哭的犀利哗啦晕天黑地的,还是一边哭一边笑。
遇到这个场面,香凝忍不住也跟着掉了几滴眼泪,当主子的总不好跟她们一样哭的惊天动地,容易吓到家里人!
五个丫头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的热闹。李聿勋和远志本想问香凝拿个主意,一看这又哭又笑的,无奈只好掉头走掉。
远志如今三十多岁,又坐镇广州多年,现在气度十分沉稳颇有几分大将之风。知道主子一时还顾不上自己,干脆跟李聿勋先聊聊。
无条件支持武媚娘是香凝的意思,可未来的发展方向李聿勋也不好做主。
远志把南面的情况做个详细的分析,李聿勋听过也颇为忧虑,可这事还要香凝自己决定,毕竟这武则天谁也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