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肖仍然站着:“那你干嘛扣留我们?!你们无权!”
“就冲你非法携带危险物品,我们就可以拘留你!”大哥突然又用无奈的口气说,“我说姑娘,你怎么那么让人闹心?!”
肖肖一听她罪孽比较深重,立刻可怜巴巴地坐下,又想伸出爪子握大哥的手:“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联系我们的家属啊,我求你了。我家老头老太听到我进局子的消息,那可经受不了这巨大的噩耗呀,万一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可是脱不了干系,那你们的罪孽也深重了。你看是不?”
大哥站起来,对我们一挥手:“知道了,你们跟我走吧。”
大哥把我们领到隔壁的一个小屋子,打开门让我们进去,在关门的刹那,肖肖把头挤到外面,问:“大哥,这真不是拘留吧?我们以后会不会有污点了?我们到底要关多久呀?”
大哥把肖肖的头往里面一塞,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看看四面都是墙的空屋子,顶上挂着一只泛着白光的灯,琢磨着我们要在这待多久,我想到了柳苗,她还让我今天下午陪去医院检查来着。现在手机也收缴了,没法告知她我去不了。
我走到墙角蹲下,肖肖也走过来,挨着我坐在地上:“这位警察大哥真不专业,我一进来就觉得他肯定不专业。什么都不告知我们一声!”
肖肖见我不说话:“文文,真对不起了,眼看你都快离开南京了,还让你卷进这么一档事,害你被董娜打,害你陪我一起进了局子,害你现在被关在这。”她用手摸了下我额头说,“疼不疼?”
我拿开她的手说:“不疼,小意思。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太见外了。我俩还分你我吗?”
肖肖看着我笑。
我坐到地上,把腿放直,拍了拍大腿对肖肖说:“来,睡一会儿吧。”
肖肖躺下,把头枕在我的腿上,她盯着天花板,问我:“董娜不会死了吧?万一真死了怎么办?我是不是要被枪毙?我还没来得及给我们肖家留根苗呢!”
我笑:“那也不会判你死刑,最多就误伤罪。”
“那无期徒刑的话,不就等于死了。”
“你表现得好,可以减刑。”
“在监狱里我能表现得起来嘛,那儿完全没我发挥的空间,难道拉着狱头胡侃对着狱警拍马屁就能给我减几年刑?到时你可要常来看我啊。”
“可以。”
“不行不行!我不能坐牢,家里的老头老太怎么办?!”
“我替你照顾。”
“哦……那我就放心了。”
我拍拍肖肖的脑袋瓜说:“你放心吧,你不会坐一天牢的!”
肖肖侧头看着我:“为什么?你怎么这么肯定?!”
“不相信你等着看吧。天亮就好了,快了。你睡一会儿吧。”
“睡不着,太冷。你说方远真的没事?”
“应该没事的。你肯定又只听清晓说了一半,就匆匆挂电话了。你看病房外方远的爸妈都不在,而且董娜看起来好像是故意在那等着你的。”
“她等我干什么?”
“等着抽你啊。她就愁没机会呢,这次她终于能逮到机会,怎么可能不好好把握?”
“你怎么知道?”
“在你跟方远去广州后,她来过我们家。”
“嗯……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她只是让我转告你,以后再也不要见方远了,不然她会对你不客气。”
肖肖鼻子里哼了两下:“还对我不客气?我电她个半身不遂,让她下半生和下半身都不能自理……是不是太恶毒了我?这样吧,我也是一慈悲为怀的人,我就保佑她半边脸面瘫吧,让她以后凶神恶煞耀武扬威的时候,缺半个表情,这画面多有喜感!嘿嘿……”
“肖肖,你很恨董娜吗?”
肖肖想了一会儿说:“其实也没有。以前我总觉得对不起她,可她今天居然打你,所以我恨她!那婆娘就是一疯子,是不是日子过得太不滋润了?!”
“不用恨她,更不用觉得对不起她。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
“你说她那样的能力和姿色,干什么不好?为什么偏要吊死在方远身上?”
“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罢了,也许她是真爱方远,爱得完全不在乎是不是得到对方的心。也许她有变态的偏执情结,她只想通过完整的婚姻来证明自己的胜利,并沉浸在喜悦的快感中。我们又有什么权利对别人的生活方式、态度和追求指手画脚呢,况且我们终究无法看到别人生活的全部。所以随他们去吧,喜也好,悲也好,今后都与我们无关了。”
“是不是葛婷也一样?”
“她跟葛婷不一样,葛婷在清晓心里还是有一定位置的。只是清晓有时候没法意识到。方远活的比清晓要清醒得多。”
“可他不是也犯错了?”
“人的一生,总要允许犯上点错。”
“可这错也太大了……”
“有什么办法呢。你也不用心疼他,你没那个资格和立场了。你以后心疼在乎的那个人,必须是要值得你爱的那个人,不然没任何意义。”
“文文,你的爱是不是很有限?”
“也不是,就是针对性比较强一点。你没发现,我基本没什么朋友?除了你。我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
“那你喜欢跟谁打交道?”
“自己,还有生活本身。”
“太深奥,我不懂。”
“以后你就懂了。”
“你以后再也不工作了?不会觉得生活圈太小,会跟社会脱节吗?”
“再看吧,开个小咖啡馆也不错。我也只能应付得来小生活圈,确切地说,我只能应付得了自己。即使我选择跟印磊走到一起,我从来没想过要把自己的人生完全托付给他。一个人,特别是女人,千万不能断了自己的后路,一条道走到黑,这样人会变得狭隘、狰狞和疯狂,成了不可爱的人。”
“董娜就是……”
“嗯。”
这个屋子没有窗户,我跟肖肖没有手机,手表也没戴,于是没有了时间概念。只感觉过了好久好久,我跟肖肖的肚子都饿得不行,突然门被打开了,一位胖胖的警察对我们说:“你俩出来吧。”
肖肖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胖警察:“现在几点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胖警察说:“可以回家了。”
“真的可以回家了?就这样回家了?”肖肖不可思议地问。
“难道你对这还舍不得?”胖警察说。
“呵呵,没有没有。”
“来领回手机。然后签个字,就可以回去了。”
我问胖警察:“是不是伤者没什么事?你们是不是跟伤者联系过了?”
“她没什么大碍,她说她不起诉你们,不要赔偿。她承认自己先动的手,你们都是自我防卫。”
肖肖惊讶地用大眼睛瞪着我。
胖警察又对着肖肖说:“你的电击器我们没收了。”
“哦……啊?!……好吧好吧,算我送你们了。”
我拿回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十五点差五分。十个未接电话,都是印磊的,从上午九点陆续打到两点半。有一条柳苗的信息,她说暂时不去医院了。
肖肖一出警察局的大门,张开双臂,抬头闭起眼深深吸了口气,说道:“空气真新鲜呐!”
我给印磊打电话,说手机调的无声,没听到,一直跟肖肖在一起。他说以后就算调无声,也要常常看下手机,我说,好的。
太阳底下,我才注意到,肖肖的左脸比右脸微大一圈,董娜下手真不轻。我用手碰了碰额头上的包,疼痛立刻传遍整个脑袋壳。
我问肖肖:“你想吃什么?”
肖肖不假思索:“拉面!分量足!抵饱!”
“走,我请你。”
“老板!面条拉细点!煮烂点!”肖肖对着面馆的老板喊。
肖肖胳膊肘抵在桌上,手托着下巴:“文文,你说董娜是不是突然大发善心精神正常了?她居然这么轻易放过我们了。”
“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难道她还想恢复后,再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呵呵,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