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中原人在这里用人体炼制毒药,之后这里就经常会发生瘟疫,虽然已经对这种病态有所掌控,可是这一次却和往年不大相同,小桐也是颇为无奈罢!”南宫昳叹息道,“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能治其根本,而我们也只能看着这种病年年重复下去,毫无一点办法,当时情形复杂,是哪门哪派在这里做的这些事我们都不知道。”南宫昳猛敲着桌子,拳拳击在澈影心头。
“果然是跟中原武林有关系呵!”澈影撇嘴一笑,又问,“这些是真的吗?”眼神中有些哀求。南宫昳的情绪也缓和下来,看这澈影点了点头却甚是无力。
澈影脸上的无奈笑得更欢。是的,她早就想到了,可是总是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原因早在当时山楂就已经告诉了她。
澈影记得清清楚楚,山楂说当年她阿妈还怀着她的时候,牛叔为了让他们安全逃出城去被中原人抓住,等到阿爸将大家安顿下来不放心牛叔便回去找他,可是这一去就没有回来,回来的是已经染上病了得牛叔。
山楂说这番话的神情澈影依旧记忆犹新,同样的症状,同样的发病情形,如果这是真相未免也太残酷了;若不是,则在这些裸的事实面前究竟谁真谁假?
自小了解的武林对苗疆的仇恨来源与这苗疆寻常百姓惨不忍睹的现实之间,究竟可有是非?二人没再说话,各怀心事。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阵敲门声,门外小桐在那里大声叫喊,声音甚是喜悦。澈影开门,小桐立刻抓住她的肩膀道:“那种药丸还有没有,真的有效。”
“还有。”澈影缓缓答道,小桐听后更加兴奋:“快,快拿给我,都给我。”
南宫昳听到对话,一脸不悦地插进澈影和小桐之间,问澈影:“什么药丸?”
“就是你每天都给我吃的那种。”澈影也不知为何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南宫昳大怒:“你给了别人?”立马转头对小桐说:“那种药不能给你。”
小桐听后也很不高兴,责问道:“能够救桐城的东西你凭什么不给,凭什么!”
“给了你澈影怎么办!”南宫昳大声喝道,“那是给澈影准备的防止她被瘟疫感染,你也知道她的情况,你是想让她死吗?”
南宫昳一番话让小桐愣住了,过了会儿,小桐平静下来:“刚才蕲衣拿你的药给患病的人吃了,有很明显的效果,虽然不能够治愈,可是对于仪月宫而言无疑是个大的进展,我们要来研究它的成分,没有别的意思。”
“南宫,”澈影也看着南宫昳道,“如果这种药真的能够防止我被瘟疫感染,现在这种情况,只让我用未免太自私了,”澈影苦笑,“我没事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是姜小乔特意为你准备的药丸,是从姜氏氏族里面带出来的,天下绝无仅有,澈影,你可要想好。”南宫昳在澈影耳边小声嘀咕,告知澈影这种药丸的珍贵。可是澈影并没有多想,将剩下的药丸都给了小桐。南宫昳也不再阻拦,只是对小桐说道:“此药给你我并无意见,只是如此一来澈影变没了保障,还要靠仪月宫更加费心了。”
小桐只是笑笑:“如果这次瘟疫被压制下去,澈影定是能够保全的。”说完便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澈影坐在椅子上不吭一声,南宫昳在一旁有所责备的看着她。澈影心知肚明,于是说道:“抱歉。”
“无须道歉,身体是你的,你应当好好珍惜才是。”南宫昳说。
“我会的,如果真的能够找到解决瘟疫的办法。”
翌日清晨,四周依旧是一片死寂,愁云漫天。自那日在城南突然出现的患病男子出现在大街上,城南的百姓早已是人心慌慌,平日无事都大门紧闭不敢出来逗留。
澈影想好好问问他们,可是却没有机会。一家一家地敲门,但对方看见是澈影立刻将门带上,有的甚至连话都没有,砰地一声让澈影吃了闭门羹。
但是澈影没有放弃,依旧挨家挨户地敲门,这次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妪,澈影立刻问道:“阿婆,我是崇阴教的八影。这场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上了年纪的老妪抬起头来眯着眼看着她,叹道:“没用了,崇阴教也没办法了,死神在召唤我们,在召唤桐城啊。”说完就将门一带想要关上,可是却被澈影拦住。
“阿婆别急,不会的,不会这样的,跟我好好说说,我们会有办法的。”澈影安慰道。
“办法,什么办法?”阿婆轻蔑地笑着,“这么久了,这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我说啊孩子,趁年轻,你还是崇阴教八影,赶紧走吧,走吧。”说着有想要关门,可是澈影拉住门框,一只脚已经踏了进来:“阿婆,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留在这里啊,我希望能够帮你,说说发病的具体情况吧,”澈影恳求道,“崇阴教一定会想办法的,可是这次情况跟往常不大一样,我们要知道详细情况呀阿婆!”
阿婆看了她几眼,不禁叹罢:“我们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什么孽老天要这样对我们,我们有什么错?”说着两行老泪自满脸皱纹的黝黑的脸上滑落,打开门让澈影进来。澈影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婆婆慢慢说,慢慢说。”说着将门带上。
“桐城本是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可是每隔几年就会发生一次大的瘟疫,崇阴教虽说是瘟疫,可是这哪里是瘟疫,我们都知道的,没几年就要来一次的,到这次没救了,没救了。”
澈影听着感到奇怪,问道:“为什么这次会没救呢?”
“没就得了,以往的情况都很相似,小桐来后不久就将病情弄好了,大家也都没放在心上,也都习惯了吧,可是这次用药同往常一样,可是却到处都会感染,走出去都可能被染上,已经这么久了还没个办法,我们早就被抛弃了,被上天抛弃了,本不该活着的。”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怎么会呢阿婆,一定会有办法的。”澈影肯定地说道,可是阿婆摇摇头。
“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倒也无所谓了,你对二十年前的桐城不大了解吧,也是啊,桐城这么偏北的地方,当时拜月教被破,崇阴教也管不到这里来吧。”
听到这里澈影才知道自己真正想知道的东西要来了,忙道:“阿婆能跟我多说些么,以前这里风调雨顺的,怎么现在就经常发生瘟疫?”
阿婆搬来板凳坐下,叹了口气道:“二十年前的事我现在还记得,突然一天一群人拿着刀子还有长长的那种东西冲进来,见人就砍,真的被吓坏了,然后他们把男的都抓起来,还抓了些女的都关在一栋房子里,其他的人不让你出来,你出来走到街上他们就会拿着刀来问你干什么的,不少女娃出来买粮食都被奸污了,真是”说到这里阿婆眼睛紧闭,澈影看得出她内心很痛苦,虽然有些不忍,但是还是希望她能够继续说下去。
“后面几天也是有人来了,看样子不像是苗疆的,他们在大街上吵了起来,然后我们才可以随便进出,但还是不敢大声说话,不过已经好多了,只是那栋房子里的人没有被放出来,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然后有一天就看到一个人疯了似地从里面跑出来,跟守门的人打了起来,被活活打死啊,活生生地”
“阿婆别慌,没事的,”澈影握住她的手安慰着,“可是这根这次瘟疫有什么关系呢?”
“之后他们经常当街抓一些正值年壮的青年进去,可是那些人再也没有出来,不久后啊又听人说看见那些人从里面偷偷地运出尸体,当时还没什么,后来有一天突然看到那些中原人神色慌张的收拾包袱赶着马车走了,我们有的人胆大赶紧进了那房子,看到里面尽是些残缺不全的人,吓得赶紧跑了出来,有个还疯了,那些中原人刚走小桐就来了,也许小桐早一步来桐城就有救了吧!”
听到这里澈影更是疑惑:“阿婆,你说的我有些不懂。”
阿婆这才看了看澈影,叹了声:“罢了罢了,老婆子年纪大了就喜欢想些过去的事情,那些胆大进了那房子的人当天下午就就都发病了,发病的情况跟现在的基本一样,那次情况还好,可是不久后桐城上上下下都染上了这种病,老婆子我当时也是这样。”
“桐城上上下下!”澈影惊呼。
阿婆点点头:“那次崇阴教也费了很大功夫,来了很多人,然后都治好了,可是过了几年又是这样,然后反反复复到了现在,当时的那些人现在都疯了,听他们说那时候他们进去,看到那些我们都熟悉的人都是手不是手,脸不是脸的,还有一个没有眼珠没有双腿立在地上爬的人,当时就抓住了一个人的脚将那个人的脚活生生地拽了下来,惨哪。”
“大家都已经绝望了,再也不享受这样的折磨了,这次没办法也就算了吧,就这样吧,挺好,挺好。”阿婆说着起身,被对澈影似乎在抹眼泪。看着她的背影,澈影有些恍神,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般明明心中思绪万千,开口却是一片无言。
“你是崇阴教的人啊,能不能给小桐带句话去?”阿婆突然问道,澈影忙点头称是,阿婆又道:“她是太心急了,反而没看到真相,这次瘟疫跟之前的不同不是病理上,而是这次特别容易传染,即便是把人隔开,可是城南还是有人会得病,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了,我想这个也算是个原因吧,这个弄清楚了是不是会有些用处?”
澈影恍然大悟:“放心阿婆,我一定会跟小桐说的,阿婆,桐城没有死,也一定不会死的,你要告诉大家一定会没事的。”
说着正要离去,却又转身对阿婆说道:“阿婆,相信我。”
澈影的身形隐匿在门后,在阳光中渐渐消失。阿婆看着澈影的背影眼中再次湿润了,甚至有些手舞足蹈。
“天女,我看到天女了,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圣女吗?”说着大笑,边笑边哭地跑到街上对乡邻乡亲们大声叫道:“桐城有救了,上天派了圣女了,传说没有骗我们,圣女真的来了,真的来了,桐城有救了,有救了。”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大家听到阿婆的话都纷纷出来,问了个究竟。
一时间这种说法传遍桐城大街小巷,整个城镇立刻间恢复了生气。澈影没有将跟阿婆谈话的事情告诉南宫昳,只是找了小桐将阿婆的疑问告诉了她。小桐思索片刻,略有所悟道:“既然将人隔开却还是会有人染病一般只有那几种原因。”
“几种?”澈影问。
小桐突然大悟:“澈影,我明白了,现在,你立刻去找蕲衣,让她去看看全城所有井水的情况,然后你告诉南宫昳,让她带人秘密调查城外的溪水河流,如果你说的没错的话,就只有这一个原因了,如果不是的话就麻烦了。”
“你是怀疑有人在水里下毒?”澈影愕然,但见小桐点头。
“桐城水井很多,而且每个都是连通的,如果真如你所说病理并没有改变,那么我们这么麻烦就只有这个原因了,因为很可能我们下药正确已经治好后当喝了不干净的水又染上了瘟疫。”
“而且那里还没有弄干净,二十年了即便烧了却还是这样。”小桐微闭双眼,没再理会澈影。
对小桐的话澈影心知肚明,也从那个阿婆口中更加深入的了解了小桐。
小桐定是对自己当时晚来一步很自责吧。澈影想到,脚上却加快步伐,前往蕲衣的住处。
一切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