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知道她在这儿?”
“那个不清楚。她说电话作响,过去接听,的确是她先生的声音。”
“喵。”突然传来罗子的叫声,赵山吓得跳起。
“喂!你是何时进来的?”
“喵。”罗子似乎想说什么似地注视赵山。
“赵山兄。”张京探险进来。“验尸官来了。”
“知道。”赵山点点头。
“验尸官?”小池大吃一惊。“发生什么事?”
“有个男人在大浴场被杀死。”赵山说。“听了你刚才的一番话,我有感觉,
被杀的可能是她那位丈夫。”
“那就奇了。”张美说,“当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时;不是接到她丈夫的电话吗?
同—个时候,哥哥你们正在把尸体捞上来才是。”
“那点我知道。”赵山说。“不过,那是指冯惠说的是‘事实’的情形。”
“你是说,冯惠小姐撒谎?”小池愤然。
“你知道吗?”赵山露出稍微强硬的作风。“这次你再动手的话,就要去扣留
所啦。”
“知道。”小池的脸有点僵硬。“总之,让我看看那死者吧。”
“走吧。”
赵山等人鱼贯地走出房间。
“验尸官已经去了现场。”张京说。
大家走在走廊上。
像这种古老的旅馆,经常不断增建改建的关系,走廊就像迷宫一般复杂。
到了走廊尽头,窗口外面是庭院,却是漆黑一片。
“冯惠到底在哪里?”赵山问。
“啊,忘了告诉你。”这叫小池的年轻人,看来相当迷糊。“其实——”
就在那时候,率先走在前头的罗子,突然“嘎”地叫一声,翻身跃起半空。
同时枪声穿过黑暗,玻璃窗破了。见到罗子正面扑来,小池不及往后闪避,
接着按住腹部倒下。
“——他中枪啦!”张美喊着。
“糟了!”赵山往小池处蹲下,转头说:“张京!叫医生!”
“是!”
“哥哥,这里的事交给我!你去院子——”
“知道!”赵山大声喊:“院子!”
可是——赵山是作和服浴衣打扮,而且,出院子的门在哪儿,他要花功夫去找,
当张京也终于冲出院子外面时,歹徒的影子早已消失无踪……
“——畜生!”
赵山回到走廊时,见到一名穿白袍的男人恋身站在小池的侧面。
“你是医生?”赵山上前打招呼。
“我是验尸官。”穿白袍的男人说。“我最拿手验死尸,但这家伙好像还活着
啊!”
“罗子作势扑过去的关系,子弹才移位的。”张美说。“否则贯穿心脏了。”
“可是,相当严重咧。”验尸官说。“必须让他早点入院,继续昏迷的话,可
能永远醒不来了。”
“救护车呢?”
“等救护车到来最少也要三十分钟,不如将他直接送院比较快。”
“好的。那么,去医院要多久时间?”
“从这里去,三十分钟。”
——赵山不由叹息。
4、真相
赵山回到旅馆时,已经将近天明。
“哈啾!”
打喷嚏也是当然的,因他勉强穿上还没干透的衣服出去。
“啊……”走进玄关,赵山打哈欠。
虽然仍未查出在大浴场遇害男人的身分,以及何人枪伤在医院昏迷不醒的小池。
可是,倦透的时候毕竟爱困。
罗子跟住他。张美在医院里陪在小池身边,张京和当地的警员们一起,到
附近一带四处追寻狙击者的踪影。
“累死啦。”赵山说。“所谓的温泉,不是应该悠闲一点才是吗?”
突然有个男人,从玄关的沙发站起来。
“喂,赵山。”
赵山瞪大了眼。
“哦……是你——”
吃惊也是当然的。站在那里的,就是那名委托赵山跟踪冯惠的刑警。
“真对不起。”刑警苦笑。“我不晓得你去了哪里,所以到处找哪。”
“……抱歉。我这边没法子联络你。”
“是我不对,你帮我跟踪她到这个地方来呀。”
“是啊。”赵山点点头。
“那女人呢?”
“那个——不晓得她跑到哪儿去了。而且,又有人被杀又中抢……昨晚大骚乱
哪。”
赵山飞快地说明内情,刑警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糟透了,连小池也被干掉……”
“不过,听说保住性命了。”
“那就好了,现在他还在医院?”
“是。”
“请把地点告诉我。”
赵山说明后,刑警点点头。
“那么,我去看看——一知道什么就打电话去医院给我吧!”
“好!”
刑警快步离开旅馆后。赵山才想起。“哦,糟了,又忘了问他的名字。”
算了吧,追出去问人家名字也很奇怪。
何况筋疲力尽的赵山在想:“张京在努力调查啊。人有不同的个性,我必须休
息一下才有精力去办事。”
走进房间,连灯也不想开。摸索着确认棉被所在的位置后,脱去外套和长裤,
就这样钻入被窝里。
“啊——嗯。”他叹息。“晚安,罗子……”
“喵”地叫着的罗子,到底是不是“晚安”的意思,赵山也不加理会。
总之,他很快就进入梦乡。
然后……睡了多久呢?当赵山翻了个身的时候,似乎碰到“什么”,因而睁开
眼睛。
当时还在半睡眠状态,只喃喃地说声“对不起。”
嗯——刚才是什么?
难道罗子钻过被窝来了?不,如果是它,似乎“反应”太大了些。
赵山伸手探索一下。出奇的软绵绵、暖乎乎。
“晤——”传来呻吟声,赵山清醒过来。
霍地坐起来——天已经完全亮了,阳光照进了房内。
躺在片山的被窝里的是——冯惠。
赵山拼命地甩头使自己清醒,冯惠也睁开眼睛。
“赵山先生……”
“你在这儿——干什么了?”
“睡觉。”她作出理所当然的答复。“不过,已经醒啦。”
“可是……你是何时进来的?”
“不知道。”冯惠慢慢坐起身来。她穿着衬裙,叫赵山瞪大眼眨个不停,然后
慌忙将视线移开。
“小池来了。然后——他叫我躲进壁橱中……”
“那么,你一直在壁橱中?”
“嗯,可是——酒精的关系吧,我在里头睡着了。醒来后出来一看,谁也不在,
于是重新铺好棉被,再睡一次。”
“怎会这样的?”赵山喃喃地说道。
“呃……”冯惠有点不安。“我和赵山先生……做了什么吗?”
“没有的事!我是天亮才回来的!”赵山气鼓鼓地说。
“是吗?好极了。”冯惠说。“不过……若是赵山先生的话,我不介意。”
“别开玩笑了,小池中枪啦。”
“小池?”冯惠的脸唰地转白。“——怎么办?一定是我丈夫干的!”
“听说你接到他的电话?”
“嗯。他打电话到这里来了。”冯惠点头。“听到‘喂’一声,我就知道是他
了。因为实在是很意外的缘故,我不由喊了一声‘老公’,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
‘我现在来接你’……”
“晤……”赵山在棉被里盘腿而坐。“我想请教一件事……”
“什么呢?”
“为何你不跟你丈夫分手呢?现在不是一直忍受丈夫暴力的封建时代了。”
“那个——”冯惠垂下眼睛。“我——不能说。不过,我有苦衷。”
“应该是吧。不过,现在那叫小池的年轻人被枪击成重伤,另外还有个男人在
大浴场被杀了。”
“那个人是……”
“身分不明,年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_
“四十岁左右?”冯惠反问。
赵山从她的话里听出不安的意味。
“是否有什么头绪?”
冯惠迟疑片刻,从被窝出来,拿了自己的手袋,然后从中掏出一张照片。
“会不会是——这个人……”她把照片递给赵山。
那名死者比照片中的人苍老得多,不过肯定是他没错。
“对,是他。”赵山点点头。
“真的?肯定吗?”
“他是谁——”
冯惠仿佛突然全身虚脱似地垂下肩膀。“他——家父。”
赵山意外地瞪大了眼。“令尊?”
“是的。”
“可是……究竟怎么一回事?”
“家父居然被杀了——他是为了我啊。小池也是,全都是……”
冯惠啜泣起来。
“你不要哭啊……我也不懂呀。”赵山为难地说。“总之,请你说出事实好吗?”
“喵。”罗子叫着。
回头一看,罗子坐在房间的电话前面。
“电话?你要我做什么?打去哪儿?”
“喵。”
“如果不是的活——”赵山打住。“对呀……”
刚才一直没察觉,确实很怪异。
“昨晚,你是在这个房间接到你丈夫的电话吗?”
“是。”
“不是很怪吗?这是用我和张京的名义拿的房间,你先生怎知道你在这儿?”
“不晓得……”她一脸困惑。“我没想到这一点。”
“等等,假设那个电话是打给我的呢?”
“打给赵山先生?”
“你是碰巧去接听的——而你叫他‘老公’是不是?”
“嗯……是的。但——”
“原来如此!”赵山终于想起来了。
“哈啾!”有人在房门口打喷嚏。
“进来吧,田叶先生。”
那位刑警走了进来。
“——田叶。”冯惠苍白着脸,却用严峻的眼光瞪住田叶刑警。“你杀了我爸
爸!”
“你们跳进浴池里搏斗过吧。”赵山说。“穿着湿衣服,会感冒哦。”
“是他扑向我的。”田叶说。“因他是盗用公款的逃犯啊。”
“这个人说要放过我父亲,我才和他结婚的。但他出尔反尔——”冯惠说。
“当时是迫于形势,因为他想杀我。”
“原来如此……开枪打小池的也是你?”
“那小子是冯惠的恋人。”
“假的!”冯惠喊。
赵山点一点头。“换句话说,你是昨晚就来到这里的——对,你是跟踪小池而
来的吧?”
“你说得对。”
“昨晚就来了。却不敢出现在我面前——因为你全身湿透了,你要等衣服干了,
所以到天亮才……”
“冯惠是我的。”田叶拔枪。“你也和她睡了?”
“田叶,不要!”冯惠把身体挡在赵山前面。
同时,罗子直向田叶的脸扑过去。
枪声响起。
“怎么啦?”
当张京闻声而至时。田叶掩着脸蹲下去呻吟……
“都是哥哥不好,谁叫你忘了那位刑警的名字?”张美说。
“后来想起了,有啥关系?”
“稍微迟了点啦。”
——火车开进月台了。
“赵山先生。”跑着过来的是冯惠。
“嗨。小池呢?”
“已经苏醒了——我想多陪他一会。”冯惠的脸有点绯红。“真是多谢了。”
“那里……”赵山红着脸,什么也说不出来。火车停了,张美和同伴们,张京和罗子,陆陆续续上车去了。
“再见。”赵山准备上车时,冯惠飞快地吻了他一下,然后急急跑开。
赵山呆呆地目送她——然后回头一看——
赵山站在原地,哑然目送已经开动了列车逐渐远离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