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听人谈起过这件事,”张威探长承认道,“那位老太太心情十分激动,我们便破例派了一位警官去调查。据说那只小狗跑到隔壁人家去了,可是那家女主人却说他们没抓到那只小狗。她的小侄女倒确实想要逮住它,可它逃跑了,因此我们也就无能为力,爱莫能助了。”
张吉点燃一支香烟。“她的小侄女确实想要逮住它。”他若有所思地重复那句话,“这就有趣了。”他透过烟雾望着那位感到莫名其妙的探长。
“我可真有点儿闹不明白。”鲁东嘟囔道,“张吉,你怎么忽然间对小狗那么感兴趣啊?”
张吉便把张萧太太诉说的情况向他讲了一遍。
“倒也叫人难过!”鲁东叹了口气说,“不过小狗总会长大跑掉的。你说要我干些什么呢?送去一朵鲜花表示慰问吗?”
张吉摇摇头:“你没听懂我的意思。难道你没发现这事有点儿不大对头吗?鲁东。你根本就没认真对待这件事。张萧太太敲门找小狗的时候,孙博小姐说没人去过后院,可警官去问的时候,她又说她的小侄女确实想要逮住那只小狗来看!”
鲁东又把眼镜往脑门上一推。“啊哈!看来这事确实有点儿不大对头!不过嘛,孙博小姐也许起先并不知道小侄女逮狗的事,后来才闹清楚。据说那位小姐的头发倒挺深咧,罗森。”他哈哈笑起来。
“唉,警方可真是一支爱开玩笑的队伍,”张吉叹息道,“怪不得张萧太太很不满意。现在你可否想一想?一位亲切的小老太太挺伤心地来说孙傅家的小姑娘抓走了她侄女的小狗,孙博小姐却说她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小姑娘,就把她撵走了。为什么那么不客气呢?因为那家确实有个小姑娘,也确实有只小狗。”他转身问张威探长:“你们分局那位警官见到那个小姑娘了吗?”
“没见到,先生。他只见到了孙博小姐,那位小姐坚持说那只小狗逃跑了。”
“是啊,明确表示自己对那只小狗一无所知,另外还有个躲躲闪闪的小姑娘。”
“古春老兄,”鲁东反驳道,“这事可以有好几种不同解释嘛。譬如说,那个女人不喜欢小狗啦,那个小姑娘是个小淘气啦,那个女人不想让别人打搅啦……”
“对,她不想让别人打搅,这一点倒叫我觉得有点儿蹊跷。”
“张吉,你说的那位张萧老太太也未免有点儿大惊小怪,太多事儿了!”
“你不该这样抱怨,鲁东。”张吉不悦地说,“好,对不起,你们对这事不感兴趣。”他冲张威点点头,便起身告辞了。
张威有点儿不安地望着鲁东。
“没事儿,”鲁东笑着说,“张吉是个好伙伴,可他总爱对一些没影儿的事儿胡思乱想,瞎琢磨。”
“我倒希望他对花园里那桩暴尸案更感兴趣些。”张威说。
“那案子在他看来显得太平淡无奇了。”
“小狗这件事倒也分了我的心,”张威沉思道,“我想咱们该去看看那个小姑娘。”
“老天爷!”鲁东惊呼道,“你回家去吧,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我可不想让我的探员也胡思乱想,瞎琢磨!”
但是张威探长并没回家,他是个办事认真的人,他又回到了分局。
罗森先生办起事来也特别较真儿,他来到玄武花园那个区。那一带由赵天龙警长和一些崇拜他的警员管辖,罗森本人有一种奇异的本事,能推测出隐藏在事实表面背后的真相,可以说是一种直觉吧。可他自己却嘲笑这种看法,认为自己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人,任何怪事都叫他心中感到不安罢了。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小狗失踪这件事极不寻常。值得称道的是他没轻易忽视这件小事,而是要按照科学规律去调查。
他来到玄武花园小区,把车停在公园附近,顺着那条宏伟大道溜达过去。那一长排灰围墙有一处豁口通向一条死胡同,那里面有两幢面对面的红色小砖房,干净利落,隐藏在玄武区的那些高楼后面。张萧太太的房子位于巷内一个犄角处,紧隔壁是孙博小姐家——一座处于巷内深处的小房子。张吉抚摩了一下下巴。这么说,孙博小姐的生活水平并不像其他住在这一带的居民那样高。房子相当小,好似一两个下人住的小房子,环境倒也不错,蛮幽静,不受街上来往车辆喧哗的骚扰。另一边也没有邻居。孙博这家人像是退休隐居的人。
张吉摁了张萧太太家的门铃。他刚给引进一间有点儿过时的舒适客厅,张萧太太便匆忙走进来喊道:“哦,罗森先生,承蒙您大驾光临,真是太好了!您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还没有。我顺便到这边来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儿什么。”
“那我太高兴了!不瞒您说,新近又发生了一件怪事。让我拿给您看看。”她领着罗森先生进入另一间起居室,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张粗糙的蓝纸:“您看!这是我从您那里回来后,在我的小花园里捡到的。”
张吉把那张纸抚平在桌子上。纸给栽得奇形怪状,周围画着粗黑线。
“您瞧,这意思是指一只小狗!”
“对,有人在包装纸上画了一只小狗,”张吉严肃地说,“是用煤块画的,然后沿着画儿边缘把纸撕下来,肯定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干的。您的小侄女看到了吗?”
“没有。我发现时,赵小薇安出门去参加小朋友聚会了。不瞒您说,我倒高兴她没见到,这好像是故意逗她玩儿似的!”
张吉把那张纸折起来放进笔记本,脸上现出不安的神情。
“哦,您要不要跟赵小薇安谈谈?”张萧太太焦急地问。
“最好谁也不要跟她谈起这件事。”
“嗯。您知道,赵小薇安才6岁,而且……”
“除去赵小薇安,还有谁见过隔壁那个小姑娘?”
“没人。瞎,我从来也没这样想过。真的谁也没见到过她。我们原本不知道隔壁还有个小姑娘!可是,罗森先生,赵小薇安如果说有,那就一定有。”
“赵小薇安有没有注意她长得什么模样?”
“可怜的孩子,她当时太难过了,所以没有太注意。”张萧太太替侄女道歉,“她只说那是个脏里巴唧的小姑娘。您知道,孩子心烦意乱时总会这样说的,其实她并没有什么恶意。”
张吉没再问什么,径直走到窗前。张萧太太那个小花园里有铺着碎纹石的小道,种着一些花卉,十分悦人;隔壁那家的小院则是个光秃秃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