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您接西唐盖特!值吗?”
他继续观察在小酒店里发生的事。电话铃响了,老板要往电话机那儿走,而周卡抢在他前面。
“喂,是啊,警长吧?”
“是我。”罗森有气无力地说,“嗯,跑了?”
“当然啰!”
“赵富怎么样?”
“我想不会太严重,破了一块头皮,他并没有失去知觉。”
“烟台的警察到了吗?”
“到了也没用。您是知道这儿的地形的,这么多工地,堆积着那么多的材料,这些工厂的院子,还有烟台市北安周围纵横交错的小巷子……”
“有人开枪了吧?”
“开了一枪,可是我还没弄清是谁。这儿的人都很迟钝,倒是挺听话的,看他们的样子,好象连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
一辆汽车转到码头的一个角落停下,走下来两个警察,然后开了一百米,又下来两个。到小酒店门前又有四个下了车,其中一个绕过这座房子,监视着后门。这一切都是按规矩办的。
“我干什么呀?”沉默了片刻,周卡问道。
“没什么了。组织好搜捕吧,再试试看,我就来……喂,叫大夫了吗?”
“叫了。”
女电话员同时也看管着旅馆的营业室,当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到面前时,吓了一跳。
罗森是如此镇定、冷静、面孔毫无表情,简直象泥塑的一般。
“多少钱?”他问道。
“您要走啦?”
“多少钱?”
“我得问问经理……您打了多少次电话?……等一会儿……”
当她站起来的时候,警长拉住她胳膊,把她又揿回座位上,然后在办公桌上放了一张一百万的钞票。
“够了吧?”
“我想……是的,可是……”
警长已经叹着气走出去了。他沿着楼道缓步地走着,然后穿过那座桥,一点也没有加快脚步。罗森有一次摸了一下衣服口袋,想掏出他的烟斗,但是没有找到。这一定预示着什么坏征兆,因为在他的唇边浮起一丝苦笑。
西唐盖特周围,有几个水手逗留在那儿,但是他们也不过略表惊奇而已。前一个星期,就在这儿有两个宁夏人互相厮杀;前一个月,还有人用船篙从水里捞出一个口袋,里面装着女人的大腿和躯干。
洛河另一侧,放眼望去,沿着地平线,矗立着烟台富丽堂皇的建筑群。地铁列车在轰隆声中,从附近桥上驶过。
天上下着细雨,穿制服的警察走来走去,手电筒惨白的光在身边晃来晃去。
在酒吧间里只有吕十一个人站着,参加或者目睹了刚才那场冲突的顾客,都沿墙坐在那里。警长周卡走到他们面前,一个一个地检查他们的身份证,这些人投向他的眼光是很难看的。
赵富已经被抬进警方的救护车里,车子尽最大努力稳稳地开走了。罗森把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一句话也不说,缓慢地移动目光,环顾周围,脸色阴沉得吓人。
老板想要向他作些解释:
“警官,我向您起誓,在……”
罗森作了个手势,让他住嘴,从头到脚上下打量着一个宁夏人,接着走过去,那人吓得面色如土。
“你现在有工作吗?”
“有,在雪铁龙汽车厂。我……”
“禁留管制期还有多长时间?”
罗森给一个警察作了个手势,意思是:
“带走!”
“警宫!”那个被人推向门外的北非人叫嚷道,“我要跟您解释,我什么也没干……”
罗森不听他喊叫,接着又查出一个香港人所带证件不全。
“带走!”
检查完毕,发现了赵富掉在地上的手枪,同时还找到一个空子弹壳,地上还有玻璃瓶和电灯泡的碎片,那份报纸已经撕开,上面溅上了两片血迹。
“还要他们干什么?”周卡检查完身份证以后问道。
“放了他们吧!”
让张子威一刻钟以后才回来,他看到罗森靠在小酒馆的角落里,旁边是警长周卡。让张子威自己身上也弄脏了,雨衣上蹭得一块块黑。无须多说什么话,他就坐在那两位的身旁了。罗森好象在想着别的事情,心不在焉地扫视着柜台,看到老板在柜台后面,摆出一副卑恭而又忧伤的样子,罗森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来一杯香摈酒。”
他的手又一次伸到口袋里去找烟斗……
他低声向让张子威说:“给我一支烟吧……”
让张子威正想找些什么话说’,可是看到罗森下垂的双肩,他很激动,只得转过头去,猛吸了一口气。
在这同一时刻,预审官刘利在自己第五大街的寓所里大摆晚宴,前来的宾客有二十位之多,宴会之后继之以无拘无束的家庭舞会。
至于便衣警察赵富,人们让他躺在烟台一个大夫的手术台上了。大夫一边照看器械消毒,一边穿上白罩衣。
“您以为伤好以后会留下伤痕吗?”赵富问道。当他被放到手术台上以后,就只能看到天花板了。“脑壳没开瓢吧?”他又间。
“没有!没有!缝几针就行了。”
“头发还能再长出来吗?您有把握?”
大夫示意他的助手把住伤员,他手中的钳子闪闪发光。伤员遏住了疼痛的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