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他是越来得勤快了。
我身子早已是大好,已有将近四五个月不再犯,想来也是清了根底。心想这样老在人家里吃喝住玩,还使唤人家的伺婢,总是不好意思的。再者天下没白吃的中午餐,欠得别人越多,你就越更加难还。
正度忖着要如何开口向沈程和萧越亭请辞又或者打工还债之类,萧越亭又来了。
我见他神色有些郁郁,似有甚不开怀之事。便笑谑他:“小少爷,来了明珠这里,却在何事不开怀?难不成是明珠的这副老脸吓着你了?”
萧越亭嫣然一笑,突然伸手在我鼻子上轻刮一下:“你呀,总是这般讨人喜欢。难怪……他也是……”
我有些发愣:“谁?”
萧越亭微笑:“那自然你****念念不忘之人。”
我心一跳,又是一阵失神。感情这事,两地分隔日子一久,必会有些隔阂了。更况这么久以来,竟然连一个口信都没,叫我如何去信这份爱情可以天长地久?
萧越亭温煦的眸子淡淡的落在我脸上:“你,不喜欢吗?”
我微微扯出一个苦笑。
萧越亭默默的看了我良久,半晌。象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明珠,你若不喜欢,不如,不如……”
却终没再说下去。
七月流火,荷塘莲叶密密,水面几只水鸭呱呱的觅食。湖面清风拂脸,吹起我鬓角发丝。萧越亭静静的看着我,两人各怀心思沉默良久。他终缓缓地道:“他……下月初,便会接你入府了。”
我一怔。疑惑的看着他。
萧越亭突然有些苦涩,又似有些苦恼地:“他这段日子确实不方便与你相见,故而……故而我才……亲近你多些。他若是心底没你,何苦花这般大心思费了这么周折。”
“你,你所说的可都是真的?”
萧越亭清越的眼睛看着我,里内蒙蒙胧胧似是有些什么让人看不清。然后点点头。
我半死不活的心,又一次复燃。
我原以为他会派人来接我进府,却没料到竟然是以自己意想不到的方式进入王府。
八月初八。非常吉祥的日子。出府前,沈程又再三嘱咛:“小姐,还请千万记住,你是沈明珠,是我沈程的一个远房亲戚,已不再是之前的周绣玉,也从未曾见过王爷。可务必记住了。”
我慎而重之的点点头。
只将我稍作打扮,挑了时辰便上了车。马车辘辘,走了一天,待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终于进入了南阳城。
南阳城是南齐一个重镇。位于皇城边沿,既起到一统军机密要,调度军马的权国中转站,又乃是皇权最基根的保卫。
城墙高大古朴,城中建筑也多为粗矿,却彼是大气宏观。
马车在一所肃正严威的府弟前停了下来。
沈程交待了几句,说要先行进去,让我先稍等半会。我嗯的点点头。
又见他上前跟王府的家丁说了些什么,这才离去。
那家丁慢慢的踱到我车前“姑娘请下车,里头歇坐会。”礼数到位,语气却不甚至恭敬,有些漫不经心的。
女婢扶着我下了马车,抬头看门顶处悬镶着南王府三个大字,我心朴朴的跳,跟着前头指引的仆从,弯弯曲曲,转到一处小房子。
“姑娘就在此等等吧!”那仆人冷冷道。转身便走了,竟然连茶水都无一杯。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我的心一直跳得激烈。猜想见着他会是怎么样的情形?瞧着那些仆人的态度,我又有些对未来的不可测知的忐忑。
这房子小小的,只设了几张桌椅,我知道这是大户人家专门设置,让等着轮见的客人排见的,沈院里也有的,因此我知道这侯室分三六九等。
第一等的自然是堂皇正厅,殷勤好茶,门外有高级别的仆从专侯服务。
再次些的,也是明堂光亮的房子,仆人送上茶水,待到通传给你。
最次的,那是给访客的下人们准备的。待遇就算不上什么了。
眼下这般看来,我就是在最次一等的侯室了。瞧那仆人的态度,不知为何如些不屑轻慢,我再不济名誉上也是跟随沈程过来的远房亲戚,身边亦配着丫环女婢伺侯。
屋内早有五六个年轻小姐也正等着,个个容貌媚秀,身段妖娆。想来是跟随着其他访客过来的女眷吧。
只是不知为何这些人瞧过来的眼神如斯冷漠怪异,相间又互不搭理。我亦不作理会,想着很快就能见着他,心里一片喜悦。
透过开着的大门和窗格,我见外面来来往往的仆从,捧着各式饭菜美酒流水般的经过,原来王府是在宴客呀。菜饭飘香,我不禁有些饿了。
好不容易,有仆人进来通传:“沈府小姐,请随小的到前厅中去。”于是从容的站起来,亭亭袅袅的衣裙飘渺跟着他去了。
穿堂廊走花架,府中假山楼台,绿叶红花互相映,倒有几分景色雅致,却远比不上沈院的豪华堂皇,心中彼有些诧异。
正自走着,迎面上来了两名衣着光鲜的女子。面容俏丽,身段窈窕,发间珠翠微颤,衣衫裙带轻盈飘逸,正是上乘的细纱绸。
两姝看着我,面色甚是不善。那前行的仆人却只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脚步未停,竟不作丝毫理会。
我不由暗自奇怪。这两人衣着打扮,瞧着等级分明要比他高得多了,又神色骄傲,象是半个主人似的,见这仆人态度轻低如此,两女主竟然也不甚生气,只不停的拿眼睛打量着我。又锐又利,象刀子一般,眼内炉火燃燃。
越过了庭院,来到一座大房子前。门前昴昴士兵十数人来回走巡,里面却是热闹非凡,欢声笑语。
那仆人在门前通报了一声:“沈府小姐到了。”有人进去说去了。很快便又出来,说:“请吧!”
我便提起裙摆随着前头引见,缓缓的步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