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林已经让宫女准备了一个很大的浴桶,热气腾腾地推到床边。阴阳师口中念念有词,将各种药材撒进浴桶里。
宫女和太监提来更多的热水桶,在阴阳师的指示下不断地往浴桶里倒进热水。不一会儿,一股刺鼻的味道便传遍了整个寝宫。
“将陛下抬进浴桶。”阴阳师说道。
太监宫女们立刻七手八脚地把只着一条中裤的宇文轩抬起来放进浴桶。
只见那条虫子一样蜿蜒在宇文轩腹部的黑色血脉,已经非常接近心脏部位。
燕云衫紧紧咬住嘴唇,她知道如果这次不能救回宇文轩的性命,恐怕太子逼宫就无法阻止。那么自己的所有计划将功亏一篑,前世的悲剧只怕要重演。
此时,夏侯祖在身边小声道:“多亏嫂嫂妙计,让阴阳师躺在棺材之中,假装出殡才能躲过追杀,否则看情形就真的赶不上了。”
燕云衫没有说话,转眼迎上宇文琰恶狠狠的目光。
燕云衫没有躲开目光,只冷冷地回盯过去。对于宇文琰的脾性,她了解的太清楚了,宇文琰必定不会放过这次大好的机会,定会来逼宫。
连宋贵妃和范雷都看错了宇文琰,以为他多少会顾忌人伦纲常。但燕云衫却知道,在宇文琰眼里,世上只有一个人最重要,那就是他自己。
所以,燕云衫让宇文珏提前布置。从昭墟出发了三支队伍,但每一支队伍都是假的。那三辆马车上都没有人,只拉了一只肥猪和半车火油。
即使没有那些杀手的火箭,这三辆马车最终也会在杀手看得见的地方车毁人……呃“猪”亡。
这样就让宇文琰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便会得意忘形的来实施自己的计划。
至于真正的阴阳师阴阳师,早就躺在一口棺材里,假装是送亲人尸骨回京,沿水路乘快船而来。
燕云衫又让阴阳师扮成自己的丫环,借着宇文珏查案的名义进到宫中。
果然,宇文琰已经带着大臣来逼宫。但即使知道也不能真的跟宇文琰撕破脸。
因为如果连最后一点遮羞布都没了,宋贵妃和宇文琰就不用再忌讳任何事。
目前宇文琮不在京城,即使在京城,现在跟宇文琰明道明枪的对峙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于是,就让宇文珏这个混不吝的亲王来查案,反正也差不清,就给对方以震慑便足以。
所以,燕云衫让宇文珏找宇文琰和范雷作为证人,进来看阴阳师取出蛊虫。
把失败一步步摆在太子党重臣面前,比明面上的针锋相对,更让他们心惊。
尤其是自视甚高的宇文琰,越重的打击他的信心,越早的摧毁他的耐心,便能越快让他失去运筹帷幄的冷静。
此时,阴阳师已经开始给宇文轩灌药。姜林用筷子卷着丝帕撬开宇文轩的嘴巴,一碗黑乎乎、粘稠的药汤尽数灌下。
不一刻,宇文轩喉咙一响,突然发出一阵古怪的呻吟。阴阳师急忙对姜林道:“太医,快将盐罐拿来。”
姜林拿过来一个口小肚大,钵盂一样的瓷罐,里面装了半碗粗盐,另一只手里还抓着一把粗盐。
只见宇文轩突然从浴缸里坐起,充满血丝的双目圆睁,脸色涨红,青筋直爆。
宇文琰见状立刻上前喝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胆敢对父皇……”
话音没落,只见宇文轩嘴巴一张,“哇”的一声一股黑水喷涌而出。
黑水腥臭无比,宇文琰皱着眉头本能地又退到后边。阴阳师却上前伸手按住宇文轩的脖颈,让他将黑水尽数吐出。
眼看黑水吐净,阴阳师沉声道:“来了”,姜林立刻将盐罐接过去。
只见一个东西“扑”一下从宇文轩的嘴里掉进盐罐,姜林赶忙把手中的一把粗盐按上去,又用几层油布将碗口封住。
宇文珏松口气,走过来拿过盐罐端详片刻,将它举到宇文琰眼前道:“看见了吗,大哥。我们有了蛊虫,通过蛊虫来历就可以知道下蛊之人。”
说罢对面如死灰的宇文琰嘻嘻笑着道:“大哥,怎么样?臣弟的办事能力还尚可吧。”
宇文琰目光如炬地盯着看着宇文珏,面颊上的咬肌不断隆起,显见的怒火中烧。
宫女和太监将宇文轩从桶里捞出来,擦干身体,换了衣服,平稳地抬上龙床。
取出了蛊虫,宇文轩的神色顿时平静下来,不再焦躁。面色也由原先的青灰转白,显见的竟然是快速恢复了。
阴阳师对宇文珏道:“皇上已无大碍,只需精心调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常。”
“辛苦了。”宇文珏伸手拍拍阴阳师的肩膀道:“本王会风风光光送你回昭墟,这下不用再躺在棺材里了。”说罢眼角故意瞟了一下宇文琰。
范雷见大势已去,也只得叹口气对宇文琰道:“太子殿下,既然皇上已经无恙,微臣便陪殿下回宫吧。”
宇文琰忍住怒火转身往外走,路过燕云衫身边的时候沉沉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燕云衫,本王会记住你做的一切!”
燕云衫坦然地笑笑,款款施礼道:“太子殿下慢走。”
一日后,宇文轩方才醒转过来。一时对自己的处境没有明白,便问道:“玉美人何在?”
近侍太监冯科了立刻上前报道:“回陛下,玉美人因为蛊虫疑案,被宋贵妃送进掖庭永巷了。”
“蛊虫案?”宇文轩懵懵懂懂地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蛊虫案?”
冯科急忙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又道:“皇上既已醒来,奴婢这就传太医觐见。”
姜林领命进来,给宇文轩请脉。宇文轩皱着眉头问道:“姜太医,朕真的是中了蛊虫么?”
“回陛下,是真的。”姜林垂首道:“此种蛊虫极其罕见,以至于太医们没有在第一时间诊治出来。而臣来的时候,刚好蛊虫活跃,才发现病因。”
宇文轩脸色阴沉下来,道:“如此说来,真的有人意图用蛊虫来谋害朕?”
姜林和冯科对望一眼,不知怎么回答。
“传李杭进来。”宇文轩沉声道。冯科急忙将在外值守的李杭传进来。
“李大人,朕听说这几天都是你在寝宫外守护,辛苦你了。”
李杭急忙道:“臣职责所在,勿论辛苦。只要皇上龙体安康,便是做臣子的福分。”
“不过,原本不是有内廷侍卫么?”宇文轩语气一转双目灼灼道:“国舅爷让骁骑卫来把守寝宫,莫非你们父子知道是谁妄图谋害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