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肖家小公主的订婚宴上,清风集团董事长肖子峰遭遇刺客,准女婿刘岩身负重伤,一名刑警因公殉职,这起案件太轰动了,即便官方想把消息压下来,也无法做到,仅仅几个小时以后,就传得沸沸扬扬。市委书记丁志国大发雷霆,限李长河一周以内破案。因为有警察牺牲,刑警队的人不免兔死孤悲,都憋足了劲,在滨南市寻找线索。肖潇在得知刘岩与程乐乐并无大碍以后,也投入到侦破工作中。
公安机关连夜突击审讯了三炮,却毫无结果。三炮是老江湖了,贩毒多年,在公安部挂号,知道自己一旦落网,就算有一百条命也是一个死字,索性一言不发,等着秋后问斩。这种案子没有悬念,也不用聘请律师,除非法律取消死刑,正因为知道结局不可逆转,所以三炮一直很硬气。
肖子峰的势力太大了,让省领导也坐卧不安,公安厅连夜打来电话,要求滨南市警方把犯罪嫌疑人三炮押赴省城,与另外几起案件并案处理。李长河担心在押解途中出事,特地动用了武警部队,想不到还是遭遇了悍匪,警车被劫,三名武警牺牲。一时间全省哗然,尤其是滨南市老百姓人人自危。这次惊动了更高层次的领导,公安部组成专案组,进驻滨南市,组长赫然是公安部反恐局局长岳文峰,也是肖潇参加特训时的教官。
岳文峰不苟言笑,把滨南市领导的邀请一律拒绝,甚至在礼节性的见面以后,就不再接待任何人,唯独把肖潇留了下来。
因为案情重大,反响恶劣,全国各地的记者蜂拥而至,现在的滨南市公安局侧楼已经被专案组占用,记者们被素有铁面阎王之称的岳文峰一概挡驾,但也有例外,比如叶秋雨,掏出证件在警卫面前晃了晃,就堂而皇之地进了指挥部重地。
“岳文峰,真没想到你能亲自来滨南市,老朋友见面,今晚你得请客,然后把可以报道的消息都给我,我要发独家新闻。”叶秋雨进门之后也不客气,对着堂堂岳局长大呼小叫。
冷峻的岳文峰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安排各组立即进入工作状态,下午要听汇报,然后吩咐在机关食堂备一桌酒席,宴请无冕之王叶秋雨。说是机关食堂,可别以为真的是托着餐盘吃午饭的地方。在机关食堂的三楼,有几个很隔音的单间,装修豪华,是专门宴请上级领导用的,菜也不是食堂大师傅做的,而是从江南大酒店订的。本来江南大酒店不会接这种送外卖的生意,就是市长的要求也不买账,但生意是肖潇去谈的,直接带了合同,不仅要免费送餐,而且只能收成本,总经理非但不敢拒绝,而且每次送餐的时候,都要给肖潇加两个喜欢吃的菜。
二人落座以后,岳文峰说道:“我把徒弟叫来,介绍给你们认识。”说完拨通电话说了几句。
叶秋雨对岳文峰还要请外人的事情不大高兴,气哼哼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不问你关于他的消息就是了,你不用找个外人来旁边堵我的嘴,今天我就是想跟你叙叙旧,怎么着?怕嫂子知道了不高兴?”
岳文峰哈哈一笑:“你嫂子可不是那种醋坛子,就算我和郑洁联系,她都不闻不问,整天研究兰花,说是要培养出绝品去参赛,再说就算她醋海兴波,也怀疑不到你的头上,凡是跟那人沾边的女人,你嫂子都放心。”
叶秋雨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太自然,幽怨地说道:“少来这套,我跟那个家伙可不沾边,如果真能沾上边,怎么不把我带走呢?一扔就是十年,连个电话都没有,没见过这么薄情寡义的。”
岳文峰对叶秋雨的往事知之甚详,暗暗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一走就是十年,音信全无,看来是不想回来了,你今年也三十五六岁了,该成家立业了,这次离开北京之前,你父亲找到我,谈了关于你的事情……”
“停!快打住吧!”叶秋雨赶紧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早知道你是我家老头派来的说客,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我是拿你当朋友才接受你邀请的,你要是再说这些,我可就生气了。”
岳文峰无奈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不说了,不说了,出来的时候我就跟你爸说,我劝也是白劝,现在你的反应足以证明我的远见卓识,这次回去能交差了。”
叶秋雨虽然听岳文峰说得轻松,但能看到他眼中深深的无奈,收起玩笑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说道:“峰哥,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我这个人挺死心眼的,算是鬼迷心窍了,这些年孔墨寒对我真的不错,我也想过试着接受他,但是不行,那个混蛋的影子总在我眼前晃,每次出去和孔墨寒吃顿饭,我都得回家对着那个家伙的照片解释半天,否则就睡不好觉,觉得做了亏心事儿。我这辈子算是废了,峰哥如果有机会见到他,就跟他说,如果还有那么几分同情心,就把我接走,如果还那么铁石心肠,我是死是活都不用管我,我活该!”说着说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滑了下来。
岳文峰顿时慌了手脚:“唉,你别哭啊,这要是让外人看见……”
叶秋雨扑哧一乐:“看见就看见,我巴不得把事情闹大一点呢,最好让嫂子跟你闹离婚,找那个人去闹,然后他回国来管我。”
岳文峰只有苦笑着摇头,真不知道该如何劝这个傻女人,从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用十年的十年去思念一个男人,这种傻让人动容。
就在这时,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警走进包房:“岳教官,我来了……秋雨姐?你们……”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肖潇,她吃惊地看着坐在岳文峰对面抹眼泪的叶秋雨,而且岳文峰正扯了一张面巾纸递过去,动作很亲密。
“肖潇?”叶秋雨突然见到熟人,也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问道:“峰哥,你说的那个徒弟是肖潇?”
“你们认识?”岳文峰也有些惊讶,这个世界实在太小了。
叶秋雨一拍额头:“何止认识啊,我们在一起同居过呢。”
岳文峰的表情很尴尬,肖潇也很尴尬,在冷面教官面前,肖潇不敢造次,连忙解释道:“岳教官,是这样的,我和秋雨姐,还有一个叫程乐乐的小妹妹,关系非常好,经常住在一起。”
岳文峰这才释然,对叶秋雨半开玩笑地嗔怪道:“你可不许教坏我的徒弟。”
叶秋雨微微一愣,疑惑道:“峰哥,你好像好几年没亲自当教官了吧?在雨婷之后似乎没有带过徒弟,怎么会对肖潇这么上心呢?”说着说着微微一皱眉,口无遮拦地说道:“我可告诉你,你可不许对肖潇搞潜规则那一套,肖潇是有男朋友的。”
岳文峰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把我想成什么人啦!肖潇就是我的得意弟子,我对她格外照顾一点都是有原因的,你少在那里胡思乱想,吃饭,快吃饭,吃完了赶紧滚蛋!”
叶秋雨不以为忤,嘿嘿一笑,拉着肖潇坐下来:“来来来,我们一起尝尝岳老头点的菜。”
三个人推杯换盏,说一些有趣的话题,最后绕到了案件上。肖潇得到岳文峰的示意以后,把案情对叶秋雨讲了一遍。
叶秋雨掏出随时携带的本子,记录了一些关键词,然后对岳文峰说道:“还是老规矩,稿子写出来交给你审核,你同意以后我再发,你也得向我保证,独家新闻,不能给别人。”
显然岳文峰和叶秋雨不是第一次合作了,笑道:“我哪次让你不满意过?”
三个人继续聊这起案子,肖潇说道:“根据劫持三炮那伙人留下的痕迹推断,应该是云南来的贩毒集团,这些人曾经和邱老五接触过,寻求白货进入滨南市的途径,但被邱老五拒绝了。邱老五这个人挺怪的,就是不肯沾这个东西,也算是黑社会里的异类了。”
岳文峰微微一笑:“邱老五当年被人打怕了,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沾那个东西。”
肖潇不知道当年在邱老五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既然岳文峰不想说,她也就没打算问,继续说道:“全城搜查的时候,我们在一个豆腐坊附近发现一具男尸,全身只有一处刀伤,在心脏,凶手的技术很老辣,一刀致命,经过核对,这个人是三炮的同党,绰号黑塔,是他们组织里的骨干分子。在城乡结合部的一个废弃厂房里,有打斗的痕迹,应该是两个人,现场有很多被劈砍的痕迹,可以断定两个都用刀,而且都是特制的刀,很锋利,通过对遗留物的分析,其中一把刀正是杀死黑塔的那把。现场还有一个人头,至今没有找到这个人的躯干,但已经查明是一个老实厚道小生意人,姓方,不过通过国际刑警协查,这个人是国际杀手组织紫血堂的接引人,潜伏在滨南市很久了,巧的是小方的人头是被现场留下痕迹的另一把刀砍下来的。”
岳文峰招手让服务员送来一打杯子,拿出三个放在餐桌上,说道:“他们代表豹哥、黑塔和三炮,现在黑塔已经死了,三炮在江南大酒店出现,被捕,后被同党救走。可以肯定,救走黑塔的那些云南人是豹哥的人。从江南大酒店的监控录像上来看,那个杀手绝不是豹哥,也不可能是豹哥的同党,因为那种情况下他们会先安排人手救三炮,只有那个阶段是最容易的,无论监狱还是武装押解途中,都有很大风险。本来我还在疑惑这个杀手是哪里来的,但听了肖潇刚才汇报,说起紫血堂,我突然想起了里面的头号杀手,海东青。如果我没有猜错,有人找紫血堂雇佣杀手去杀肖子峰。肖潇你下午安排一件事,我记得押解三炮的时候有三名武警牺牲,他们的身上有刀伤,你去查一下,武警尸体上的伤口与紫血堂接引人小方脖子上的伤口,是不是同一把刀砍的,如果是,就把紫血堂和云南毒枭扯上了关系。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紫血堂接下单子,派出海东青来杀肖子峰,在滨南市遇到了与邱老五谈合作未果的豹哥,双方起了冲突,海东青杀死了黑塔,豹哥杀死了小方……”
“这事和邱老五……”肖潇欲言又止。
岳文峰摇了摇头:“邱老五不会参与这种事情,我来到滨南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他见面,他说了豹哥在这里的事情,除此之外,他一无所知。这个人不需要怀疑,是自己人。”
肖潇一惊:“岳教官的意思是说,邱老五是警方的卧底?”
岳文峰哈哈一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叶秋雨、邱老五,还有我,我们都是自己人,不需要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