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阴扑扑自己的衣襟,回头望望灵翠山嫣然一笑:“那和尚怕是要得大道的修行人,莫要招惹的好。”
姬兰晔好像没有听进去,大呼小叫的:“老子饿了,老子要吃饭。”喳喳呼呼的向樵夫家走去。
这本不是万妖录要收取的妖怪,也大可不必多管闲事,姬兰晔冷眼旁观那人头时,猛然想到梼杌,若是自己早一点帮他了结身上的蛊毒,他何必日日夜夜,时时刻刻痛苦非常。
闲下来的时候,妖脓便与樵夫妻子唠起家常。要弄懵懂什么都敢问,能解答的樵夫妻子就答,不方便说的就笑笑而过,哪里像山野妇人。
白天里一说除灵翠姒念反对的很强烈,夜里,姬兰晔侧躺在炕上,闭着眼,嘴唇微妙的一张一合,待一刻钟后起身走出门去。
姬兰晔来到灵翠山,正巧看到那人头隐于山林的女体,姬兰晔走过去,将身上披风解下披在灵翠身上,虽然没有头颅,那身子一抖,姬兰晔抬头看着零落的月光,自言自语,今晚的月色真是美丽,若是你也能看到就好了。这时,无头的身体却说出话来,谁?
姬兰晔眼眶红红的,你啊。那身体冷笑,道:“难道你能明白我现在的感受?”
姬兰晔笑道:“何尝不知。”
“我现在好痛苦啊。”
“我来帮你了结痛苦如何?”
无头身体不动,半晌不语而后道:“我早就是死了的人,唯有石印良姜我放不下。”
“好。”
几声鹧鸪啼鸣,彻夜经声消停,山水之间没有半分异样。
姒念慢慢睁开眼,妖脓还在睡,姒念小心翼翼的穿好衣服下地,屋子里院子转了一大圈也没有看到姬兰晔。姒念赶忙叫醒所有人,姬兰晔不见了,莫不是。
于是姒念几人赶往灵翠山。
此时,姒念他们赶来的路上,姬兰晔正跟僧人打的不可开交。姬兰晔步步紧逼,僧人步步退让,这时灵翠的人头出现,长发怒张,面对灵翠的撕咬,僧人只是站在原地躲都不躲。眼见僧人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姬兰晔运用法术将灵翠控制,气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今天这样都是因我而起,我受她或欺或辱都是应该的。”
“和尚,枉你修行,你可知人这一生最怕的是什么?”
“贪、嗔、痴、爱、恶、欲。”
“错,是执念,你执念于当年的事期望灵翠给你更多的伤害好洗刷你内心的愧疚,说白了,你只是在骗自己,你只图你心安,可有真正想过灵翠的感受。”
僧人越听越不想听,青筋突起,眼眸颤动,长发缭乱,嘴里念念有词:“歪理邪说歪理邪说。”
姒念几人骑在烛九阴的背上,隐匿于云里,烛九阴问姒念:“真不下去帮他?”
姒念说:“不了,我想看看他会怎样应对。”
相柳看着下面的局势,“目前为止从没看见过那僧人出手,捉摸不透。”
姒念也只是微微皱眉。
“你这黄毛小子净说些歪理邪说,决不能放过。”僧人眼眸突然变了颜色,十指指甲弯曲且长,直取姬兰晔的咽喉。
虽然被僧人的突袭搞得措手不及,但是姬兰晔毕竟跟灵翠是两个人对一个,况且疯魔的僧人对灵翠还是下不了手。
僧人一掌劈向姬兰晔,姬兰晔紧闭双眼,腾空立于身前替姬兰晔阻挡,这时,女子悲戚的哭声传来,僧人的魔力渐渐弱去,只见灵翠哭着也叫喊着,把良姜还给我。
僧人的指甲慢慢退去,指甲缝中掺着鲜血,颤抖着从胸口掏出那块石印,突然,石印一跃在半空,泛着青晕,灵翠看着石印,面容痴笑,仿佛,良姜身着青布长衣正款款向她走来,而她则奋不顾身的撞向石印,一瞬间山间好似有浩大的变动又好似一动不动,唯有一片绿光由山腰播散开来。
人头落,石印落,落地时云气升腾,待云气散去,地上空无一物。
僧人满脸泪痕,口中念着灵翠,发丝凌乱。突然有人手持戒尺猛敲僧人的额头,吓了姬兰晔一跳,只见这是一个瘦骨嶙峋,弯腰驼背,袈裟破旧,背着一个书箱,长眉垂肩的老和尚,老和尚一直猛敲僧人的额头,僧人本能的用手遮挡,吃痛的叫着别打了,怎料这老和尚根本不管,一直将僧人赶到一块石上坐了下来,一边敲打一边说:“何为执着,何为放下执着,何为苦痛何为放下苦痛,何为痴念何为放下痴念。”
僧人听到这时已经不再遮挡额头,任凭老和尚把他的额头敲的红紫流血。
“让老衲敲去你不净的六根。”说着老和尚继续狠狠的敲打。
姬兰晔在一旁实在看不过去,伸手上前制止,却不料抓不到老和尚的手腕,老和尚对着姬兰晔笑道:“这小儿是我的徒弟,给大神添麻烦了。”
姬兰晔装腔作势的摆摆手,“诶,没有的事,只是你再这样打他,恐怕命不久矣。”
老和尚听此,停下手,厉声道:“你这是哪来的好命,能有上古大神度化。”
僧人闭着眼睛不言半语。
老和尚道:“常言修行人六根清净,如若不历经其道焉知如何清净,又何来大言不惭的度化众生。”
又道:“你跟我继续修行去把,这里已了无挂牵,走不走。”
僧人身体已遍体凌伤怎么走,姬兰晔正纳闷中,僧人身体中走出一个面目白皙清秀的白衣光头小僧,小僧双手合十,眼眸微睁。
小僧跟在老和尚身后,老和尚对着天空喊一声,走喽,小僧跟在其后,俩人犹如踩在风上,走的飞快,不时就消失在山林中。
再看留下的躯体,哪里还有什么躯体,只剩下一块手掌心大小的石头。
此事了了后,姬兰晔回到山下樵夫家,一推开院子的门,就看到烛九阴跟相柳还有樵夫大哥坐在院子里,屋子里传出女人痛苦的声音,姬兰晔摸不着头脑,烛九阴叫他:“兰晔兰晔,你回来了。”
“这屋子里什么情况?”姬兰晔问。
“樵夫大嫂好像要生了,姒念跟妖脓在屋里帮忙那。”烛九阴道。
这话一说,樵夫大哥就开始嘟囔道:“我与夫人都是本分人,十年来都没有一儿半女,这怎么怀胎十月都没有就要生了那?!”说完双手背后,愁眉不展,在院子里度来度去。
“生了生了!”
“天哪天哪!”
屋子里传来女人惊讶的声音,屋外的男人们想进去看还不妥。
樵夫趴在门上,问:“出什么事了?”
妖脓将门打开,这时她的身后有一个穿着红色肚兜,扎着羊角辫子的三岁女童。
“这是?”樵夫问。
“爹爹,我是你女儿啊。”女童说着就咯咯笑起来。
“爹爹抱,爹爹抱。”
樵夫木讷的抱起女童向屋里走去,樵夫妻子看着他们慈爱的笑着。
姒念走到姬兰晔身边,自言自语:“良姜的父亲是朝廷大官,遭奸人陷害满门抄斩,只有在外游玩的兄弟二人逃过一劫,兄弟二人逃到灵翠,当时兄长未过门的妻子托人送来消息说,自己怀了高家的孩子要跟随兄长私奔,兄长回去接妻子的途中,良姜被害,待兄长回来全村无一人知晓,兄长以为良姜离开了便在此一直等,妻子的孩子也在那时流掉。”
相柳看看天色,喊道:“喂,去告个别吧,我们应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