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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初攻防城一波起 再施神丹终子育

夷仲年奉庄公之命,让公孙阏在前,高渠弥在后,自主中军,率领三百辆兵车,大小将士十五万,浩浩荡荡,向防城杀来。

话说这防城与那郜城地势又不相同。那郜城依山傍水,易守难攻,因此宋殇公在增援郜城之时,除了添兵之外,只派心腹大将云飞去守。而这防城周围都是丘陵地带,四面开阔,易攻难守,所以宋殇公除了添兵,又派虎威将军虎劳和刘劲,开合,李通等骁将同守防城。殇公待四将走后仍不放心,又遣自己心腹谋士一名,以助虎劳。此人姓召名之济,年轻时曾在齐国奇人叶阳子的门下与祝盐无同门学艺,才学不亚于祝盐无。当日两人联袂下山,祝盐无去了周朝,因被人排挤,流落到郑国,后被郑国太叔段收留。而召之济却到了宋国,他运气比较好,宋殇公初登君位,正想招贤纳士以固其位,因见召之济满腹经纶,便用为心腹,早晚在身边谋划。此人嗜好于研究兵法计谋,曾把从古至今的兵法战例一一列举,从中汲取教训和经验。宋人传言召之济在结婚当日刚入洞房,却突然想起还有一个战例没有分析透彻,于是撇下新娘子一人往书房做总结去了。其对学问之痴,由此可见一般。

当时虎劳见齐郑两军兵临城下,就欲出战。召之济劝道:“将军乃当世虎将,老朽深信将军只要开门迎战,即奏凯歌。然而此次却另当别论,将军切切不可急于出城。”虎劳自恃勇猛,认为召之济只会耍嘴皮上的功夫,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因此早对他心存不满。此时见召之济阻拦自己,便道:“先生不让去,何也?”召之济道:“敌军虽然远来,但却一仗未打,其势正锐,不可与之相拼。”李通在旁边问道:“那依先生之见,此时该当如何?”召之济老实答道:“按兵不动,以逸待劳。”李通暗笑,开合和刘劲等将也都不以为然。虎劳冷笑道:“郑军虽盛,然天下英雄,除大将军南宫长万之外,我怕谁来?我欲出战,先生休要阻拦!”召之济道:“郑有公孙阏,英雄无敌,比之太叔!”虎劳道:“我视之如粪土。”召之济道:“齐有夷仲年,乃齐侯亲弟,久经战阵,胜敌无数!”虎劳道:“我视之如破瓦。”召之济又道:“郑有高渠弥,不仅勇武,而且颇知兵法!”虎劳道:“我视之如石块!”召之济私下思量道:“这厮不听我的劝告,若强与之争,我必吃亏。不若让他吃点苦头,也好让他服我.”思索已毕,便笑道:“既如此,将军敢立军令状否?”虎劳叫道:“吾有何不敢?只是如我胜,先生便如何?”召之济道:“如将军胜,我任将军处置。只是如将军败,那又便如何?”虎劳道:“如我败,也听任先生处置!”召之济笑道:“好!”遂取纸笔,两人各立下军令状。虎劳欲率刘劲与开合出城迎敌,留李通守城。召之济道:“将军且慢!以将军之勇,让李通在后接应也就够了。请将军留下刘开二将,助我守城。”虎劳傲然应允,就与李通率领五万人马,出城与齐郑之兵交战。众将都以为召之济胆小怕事,心中暗笑。

却说夷仲年率公孙阏和高渠弥二将直抵防城之下,列好阵势,就派人出阵挑战。不大功夫,就见防城城门大开,一将当先,一将合后,率无数宋兵从城中涌出。夷仲年忙使人射住阵角,观看对方列阵时,只见阵中有一个黑面赤膊将军,双手执一个硕大的狼牙棒,也不骑马,前后招呼列阵,令行禁止,威风八面,遂对二将道:“吾观此人甚有勇力,不可与他硬拼。公孙元帅可与他在阵前对敌,斗数十合即可诈败而走,引他来右侧的丘陵低洼处。到时我自有计破他。”夷仲年这话,其实已经给公孙阏面子了,说让他诈败,而不是斗那人不过。但公孙阏一向自负,认为除太叔段外,唯自己英雄。却不知人们因他受庄公之宠,所谓“南太叔,北子都”的传言,也不过是故意把他的本领夸大了而已。此时听夷仲年如此说,不胜忿怒,但他却知庄公待此人甚厚,因此不敢轻易得罪,便把袖子一捋,道:“两位可放心前去,待子都斗他一斗。”夷仲年又嘱咐几句“小心”,才与高渠弥悄悄撤出,分做两路埋伏不提。

那虎劳列好阵式,见敌人后方兵动,不知是计,还道是对方怕他,因此心中极为得意。遂叫道:呔,对方谁是公孙阏?”公孙阏就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在你面前的爷爷就是!”虎劳大怒,便欲挥棒来战。旁边李通叫道:“杀鸡焉用宰牛刀?让我来与他斗!”虎劳听了,便不赶来。公孙阏哪把一个小小的偏将放在眼里?更不搭话,打马来战。不期那李通乃宋国名将,武艺精绝,公孙阏与他斗八十余回,也才落个旗鼓相当。公孙阏心中焦躁,心想:我乃大郑国的伐宋大元帅,如今连一个小小的偏将都打不过,威风扫地,以后谁还服我?我必用计胜他。想罢在李通头上虚晃一刀,那李通不辩真假,不敢大意,急忙躲闪。趁李通躲避,公孙阏拖刀就走,却故意忽快忽慢的让李通追来。李通看看赶上,挺枪往公孙阏后心便剌。不料公孙阏忽地兜转马头,躲开那枪,大喝一声,举刀向李通当头劈下。李通大吃一惊,急忙使枪架去,只听“咔嚓”一声,那枪杆已被公孙阏砍为两段,刀势稍顿,李通急闪而过,把两截枪杆向公孙阏掷过,掉头就跑。公孙阏用刀拨落断枪,反过来紧追不放。看看追上,却被虎劳徒步如飞般赶来抵住;李通遂回自己阵中去了。

公孙阏刚才同李通攻战百余合,对宋将已经心存怯意。再与虎劳一交手,觉那虎劳力气极大,每一式招架下来,都震的自己手臂酸麻,更兼他交战时吼声如雷,令人心惊胆颤之余,他却越战越长精神,心中不禁更加害怕。于是勉强与其战了五六十合,大败而走。虎劳叫道:“哪里走?我却不怕你的拖刀计,拿命来也!”喊罢丢下宋兵,如飞追来。公孙阏大骇,打马向右侧的丘陵低洼处急行。

行将有十来里路,那虎劳已经追得公孙阏极近了。公孙阏心中又惊又怕,左右顾盼,又不见有兵马埋伏,心想我命绝矣。正紧急时,却忽听三声号炮响起,左有夷仲年,右有高渠弥,两军呐喊杀来,并渐渐向虎劳形成合围之势。虎劳虽惊,却面无惧色,一只硕大的狼牙棒舞的如车轮般飞转,打到的即死,沾到的即伤。他徒步而行,所向之处,无人能挡。无奈齐郑之兵如潮涌来,把虎劳围在核心。虎劳怒吼连连,全力迎战。不移时,他周围的尸体便堆集如山。虎劳此时方悔不听召之济之言,然而此时却显得太晚了。

召之济在虎劳开门出战时就在城墙上观战。夷仲年的埋伏之计当然也没有瞒过他。他见虎劳追公孙阏而去,遂冷笑一声,道:“虎将军当悔不听我言,若我有害他之心,他今必死!”言未毕,李通败进城来。召之济连忙迎上来道:“李将军想必是活捉了公孙阏了?快快把人绑来,我好给将军记功。”李通羞愧难当,闭口不言,伏地请罪。开合和刘劲见虎劳追公孙阏而去,始觉不妥,此时见李通又败回城来,再看召之济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方知他有先见之明。他两人知此人在宋殇公面前甚是受宠,即使是虎劳,也得礼让他三分,听他的命令行事,于是齐齐跪下道:“请先生恕末将等的冒犯之罪。还请先生大发慈悲,让我二人去援救虎将军。”召之济道:“虎将军英勇无敌,已经打败了公孙阏,此去必定再奏大功,若我此时去救,只恐虎将军回来说我干涉他争斗,不肯服输耳?”二人又拜而求曰:“先生大才,末将等已经服了。请先生抛却成见,让末将等快去援救,否则若去的晚了,恐怕虎将军会有不测。”召之济骂道:“你三人身为大宋将军,当知为将之道,知彼知已,方能百战百胜。若一味的鲁莽行事,轻敌冒进,早晚都是刀下之鬼。”三人唯唯连声,不敢再说大话。召之济见他三人已经服罪,便吩咐道:“开刘二将可于城东的丘陵洼地两头堵住围困虎将军的敌军,而在丘陵南侧的高坡之上,多插旌旗,并命人擂鼓助威,却不出战。”又命李通道:“李将军,现今敌军都在洼地,你可于二位将军布置完毕之后,敌军惊慌失措之时,从洼地北侧居高临下,杀入敌阵去救虎大将军。李将军可要仔细:如若此次完不成使命,自己提头来见。”三人听命而去。

杀至天色向晚,虎劳已经血流满身,遍体是伤。眼看行将力尽,忽听阵外喊声震天,齐郑之兵尽皆惊慌。虎劳立感压力大减,正欲奋力杀出,却见李通舞蛇矛杀入阵中。虎劳大喜,大声叫道:“将军救我!”李通听得喊声,遂直趋虎劳而来。待到虎劳跟前,李通拽住他手,拉他上马,再舞蛇矛往阵外杀来。齐郑之兵惊异不定,不能抵挡,乱纷纷退去。

夷仲年与公孙阏,高渠弥二将将兵围住虎劳厮杀良久,不能力擒。高渠弥便欲亲自来战。夷仲年劝道:“高帅不必冒险前去,虎劳已被围住,早晚都会力尽被擒。”高渠弥见公孙阏那狼狈样子,自己也心生怯意,遂不再去。三将正在那里看两国之兵围住虎劳拼杀,忽听四面炮响,抬头一看,只见南面高地上象是从地下冒出来一样遍插无数旗帜,况又鼓声如雷。三人大惊,欲从两端突围,又被开刘二将堵住去路。方欲从北侧奔走,却忽见李通率兵从坡上直冲下来。齐郑之兵惊慌莫名,都四散奔逃,三将连声喝止不住,只好率亲兵四面冲突。

刘劲与开合待李通救出虎劳,便做势欲进兵夹击。夷仲年绝地求生,与公孙阏,高渠弥二将催军马分两端突围。刘开二将虚掩一阵,即便收兵回城。

颖考叔自被庄公软禁在家,心情忧郁,每日只是长吁短叹不已。晏珠本不欲让夫君在朝为官,因此非但不恼,反而欢欢喜喜的准备行装。考叔却深知如庄公胜,自己还有希望归野,如前线有失,恐怕自己就算想归野,庄公也不会放他走。但他见妻子欢天喜地的样子,又不肯扫了她的兴。一日,颖张氏便问考叔道:“为娘知你素有大志,欲辅助郑侯成就一番事业。如今郑侯不听汝言,一意孤行,此时又见小晏子准备做回颖谷的打算,心中也便没底。所以为娘想问你一句:你觉得郑侯此行的胜算有多少?”颖考叔道:“主公以诈谋谋世,借王命以战,名不正言不顺。况且那宋国爵尊国大,天子依赖,更兼兵精粮足,谋臣名将极多,所以以儿子愚见,主公必受挫折。但前线至今没有消息,想必是战事进展顺利。儿欲写书再谏,但恐主公初战告捷,不肯听耳!”颖张氏听了便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为人臣者,贵在尽心尽力而已。只要你觉得做的对,为娘的也不阻拦你。”考叔跪曰:“多谢母亲赐教,儿子谨记。”颖张氏便叹了口气,起身入内去了。

至晚,晏珠领着女仆准备好家宴,便先请婆婆上坐,次请夫君入座,然后又向婆婆告了扰,便在下首坐了,为两人添饭挟菜。考叔见席上有酒,便道:“前线将士冒死奋战,浴血杀敌,我哪里有兴致饮酒?我只用点饭菜即可。”晏珠听了,便让撤了酒。

须臾饭毕,晏珠指挥家仆收拾残席,考叔便一个人步至后花园。尽管花园中月色迷人,花溢清香,考叔却再没有心情赏玩。步至凉亭,独自闷坐了一会,更觉焦躁不安。无奈,又起身踱回卧房。刚一进门,便见晏珠跪于床下,他师伯郁离子却站在他写的一张“为民请命”的条幅前观看,师侄安庆随侍左右,而他的师父无暇子则坐在床上,正于灯光之下捉跳骚。考叔大惊,急忙趋前一撩袍角,与晏珠同跪在师父面前,行跪拜大礼,口称:“考叔不知师尊师叔仙降,敢请恕罪。”无暇子如若不闻,继续捉他的跳骚。郁离子则仍然看着那张条幅,口中却道:“贤师侄,你先前任职四方招讨大将军,总督郑国兵马,天子眷顾,郑公器重,位极人臣,本该思取退路,如今你已被贬官,还不退步抽身,直欲他日待做刀下鬼乎?”晏珠听了,心头乱颤,那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下。颖考叔却道:“正如师尊所见,小徒自辞别二位师尊下山,便立下重誓:不为官便罢,但为官便以此躯捐给为民请命之大业。时至今日,此誓言犹在耳,小徒何敢以只身之安危,而置乱世苍生而不顾乎?”郁离子见考叔仍然顽执不化,情切关心,不禁怒道:“你敢不听为师之言?”晏珠以手拉考叔袍角,示意他别再争执了。考叔脸色照旧,又拜道:“小徒不敢违师尊之命,但此命例外。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四方百姓莫不对太平盛世翘首以盼。考叔不才,得师尊万渊之末,只得舍生忘死,以遂民心也。”郁离子大笑道:“好个‘以遂民心’!夫遵师命,小情也;遂民愿,大义也。为师何敢以小情而违大义?既如此,为师便不再劝,各人都安天命罢了。贤徒请起。”说罢便令安庆扶起颖考叔夫妇,然后再让其行拜师之礼。

礼毕,郁离子道:“为师与你师父此来,还有一事。先尝在鬼谷与你师公论道之时,你师公曾说:你夫妇命中该有一子。所以为师这次来,主要还是奉你师公之命,来泽化你二人……”,想那晏珠自庄公赐婚,入得颖考叔之门,和自己一起被赐婚的黄鹂和杜鹃都各产一子,就连自己家中的红杏,现在也已经有孕在身,但自己却偏偏一无所出,虽然考叔与她恩情依旧,并不介怀,晏珠却为此事焦心不已。此时听闻师父说自己合该有子,不由得大喜过望,顾不得羞涩,便上前拉着师父的手扭怩道:“望师尊你老人家说个法子,小晏子会感激不尽的。”郁离子笑道:“为师知你虽是女身,然而血气方刚,与考叔之体正好相逆。夫天地之气,男子以阳刚为要,女子则以阴柔为要。如此两相冲突,二五之精何得妙合?此所以你二人感情甚笃,至今却无所出之因由也。难怪晏子聪明,你却再想不到此因,更想不到灵丹妙药,就在你们身边矣。”晏珠奇道:“有何丹药,可医此病?”郁离子笑道:“你那九转阴阳丹,可用完没有?”晏珠大喜道:“我的给安庆服了三颗,还有六颗呢。”郁离子又道:“我如今可再给你三颗,凑足九颗。你可于闭关八十一天的每一九尾服用一颗,待九九归一,再行夫妻之礼,此子自可泽化。”颖考叔与晏珠伏地拜谢。

郁离子从怀中拿出玉瓶,倒出三粒丹药授与晏珠,便道:“晏子受泽之后,恐有他人惊扰。考叔不日当有君命,不能亲自守护。为师就留下安庆,以护晏子。为师与师弟还有师命在身,不可久留。你们二人从此更应谨慎小心,凡事三思而后行,或可望免日后之祸。切记,切记!”说罢不等二人行礼,便施天遁之术,悠然消失而去。考叔带着晏珠与安庆,望空拜辞不已。

话说郑庄公将大营安于老挑,虽然日日都派探马不住地来回探信,但由于两军都没有正式与宋军交战,因此并没有什么特大的消息。庄公心中虽急,但表面却都保持着成竹在胸的气度。一日,庄公正与陈桓公在老挑城内叙话解闷,却忽见叔詹手持一封书信进来跪下道:“启禀主公,荥阳有书信到。”庄公便问是谁的书信。叔詹回奏道:“是颖考叔的。”庄公心中不悦,脸色便不好看。陈桓公遂起身告扰道:“吾亦当出城巡视大寨,就先告辞了”。庄公与桓公客套几句,便叫曼伯相送。

庄公拆开颖考叔的书信,见是一封血书,只见血书写道:

“罪臣颖考叔百拜奉书周王上卿,御赐公爵,郑贤侯殿下:臣本布衣,才浅德薄,隐居颖谷,欲苟全性命以孝而终殘年。幸蒙主公不嫌臣愚钝,相继授臣以四方招讨使将军,当朝中大夫和太子少傅等要职。屈指算来供主公躯驰之期,已有十七年矣。臣蒙主公青眼垂爱,本应削肝沥胆,竭忠尽力为主公效劳,但臣生性愚直,多次冒犯君颜。此次主公伐宋,臣以国家基业为重,强谏于百官面前,气君于朝堂之上,至今仍不胜惶恐。然臣身虽在京都,心实已随主公出征。以臣之所知,那宋君虽然并无才识卓见,但其国中卧虎藏龙,强将谋士极多。主公此次远征,不得天时,虽占人和,但那宋君亦得地利。两强相争,必有一伤。所以微臣有一言奉上:主公孤军深入,若得微利,即可退兵。否则他日失利,则退无可退。臣本带罪之身,今日存必死之心,泣血以告主公。主公若然采纳罪臣之谏,则天子幸甚,主公幸甚,天下苍生幸甚,而不独考叔之幸甚也。”

看毕血书,庄公若有所思,沉默不语。良久,庄公叹息一声,起身向叔詹说道:“叔爱卿,你取一张白纸,不用写什么内容,盖印后即可着人送回荥阳。”叔詹心中甚喜,答应一声,便取印在白纸上盖了,用火漆封好,叫进信使,便让其携带书信回京都去了。

信使前脚刚走,曼伯就进内奏道:“兹有上卿公子吕大人派来的使臣,有事要见主公。”庄公道:“无忌可问来人,见寡人有何要事?”曼伯回道:“说是来请荡寇将军与宋将云飞对敌的。”庄公奇道:“子封那里包括他自己在内,大将三员,上将数十员,骁将参将上成百上千,难道还打不过一个云飞,何必又来请祝将军?”旁边叔詹奏道:“臣于大军出征之前,与颖考叔话别,谈话间颖考叔曾告诉微臣,宋国的将军中有三人可忌:其一是南宫长万,此人力大无比,骁勇盖世,曾率亲兵五百人在北疆与异族做战,力敌对方精兵一万余人,故称‘万人敌’。其二便是宋殇公的心腹猛将虎劳,此人黑面赤膊,好步行做战,与敌人交战时吼声如雷,常令对方心怯,自诩为宋国第二大勇士。其三就是折冲将军云飞,此人惯使红缨枪,常会在人出其不意时突然发起攻击,与其对敌者如事先不知底细,便会在三五招内命丧其手,因此江湖中人送其号为“快枪手”。其所跨坐骑乃是匹千里追风驹,但行如风驰电掣,其快无比。另外他还精于箭术,且射箭的姿势十分古怪,出手的角度也十分刁钻。以臣之意度之,三将之内,恐怕最难对付的就是此人。”庄公听罢大惊,急使人去把祝聃叫到面前,把叔詹的话向他说了一遍,并嘱咐道:“寡人素知将军英勇,但云飞非他人可比。将军此去与他对敌,切切不可大意。”庄公又叫来牵来自己的坐骑“奔月”道:“将军去前线与云飞交战,可骑此良马。”原来庄公有良马两匹,一曰“逐日”,一曰“奔月”,都是产于西方的当世宝马,均为秦伯所赠。庄公平日爱此两马如命,遂成立专门的奍马衙门,并聘请专业的奍马师和训马师。此时听闻云飞马快,便赐“奔月”给祝聃,留“逐日”自己乘坐。祝聃领命,磕头谢恩而去。

宋国折冲将军云飞固守郜城,每日都使人到郑营催问祝聃。忽一日听闻城外鼓声大震,号炮连天,急上城楼眺望。只见鲁郑两营之间,竖起一面战旗,上书‘荡寇将军祝’五个大字。云飞知是祝聃到了,便点兵派将,大开城门,严阵以待。不移时,只见两营人马出动,中有公子翚,左有公子吕,右有原繁。有一位红袍将军骑“奔月”驹,挎寒铁弓,手提铁脊长矛,威风抖擞,走在三将之前。云飞暗暗夸赞道:好个祝聃,真人中之凤也!遂打马直至阵前叫道:“对方来将,可是‘神射将军’祝聃?”祝聃亦出阵前笑道:“‘快枪手’亦知我乃‘神射将军’焉?今日本将军当让你知吾不仅会射,还让你领教领教吾手中铁脊长矛厉害!”云飞道:“我原本以为你不过也就是个射手,不意你也会使枪。你杀我兄长,此仇不报,我非君子。但今日你我各为其主,也只好比试一场。你说吧,你想和我比什么?”祝聃道:“那就先比弓马如何?”云飞道:“也罢,你说说怎么比?”祝聃道:“你我各将兵马约退十丈,中间留出一块空地。然后你在你阵前,我在我阵前,并向比试弓马,如何?”云飞道:“有何不可?谁先退?”祝聃道:“你是主,我是客。你先退。”云飞道:“谨尊你命”。祝聃亦道:“我当奉陪。”于是云飞先退,祝聃后退,各将兵马约退十丈,中间留一块空地出来。

云飞和祝聃在阵前略一拱手,算是见了礼,随后都朝已方一招手,双方阵中立马擂鼓助威。两人待三通鼓罢,都呼哨一声,驱马帖着各自的阵前打马狂奔。那追风马果然不同凡响,呼哨声一起,便如箭一般的直窜出去丈把远,把奔月抛在后面。好个奔月龙驹,也不甘示弱,后来居上,也紧紧赶着追风。两人奔至各自的战阵尽头,刚好追成个并头。接下来便是射箭了。二人又兜转马头,往回奔走,奔至中段,那云飞突然一猫腰,藏在马肚子底下,朝祝聃连放三箭。那三箭一前一后一中间,连珠弹般朝祝聃闪电般飞来。祝聃此时暴露在三支飞箭之下,却不慌乱,叫一声“好”字,却拔三只雁翎羽箭,一箭三矢,迎着那三箭开弓即射。只听得哔剥之声大作,六支箭迎头相撞,竟然全碎成粉末。敌对双方,莫不哗然。

至此,比试弓马已毕,结果不说自明,双方旗鼓相当,战成个平手。云飞先停下来,谓祝聃道:“你我弓马比试针尖对麦芒,谁也没有胜谁。你还敢比兵器否?”祝聃道:“我怎不敢?但比试就是。”话音未落,便躯马旋风般欺至云飞跟前,挺长矛便剌。云飞也叫声‘好’字,舞红缨枪来迎。云飞出手如电,招式诡密;祝聃力大招沉,沉着应战。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将在阵前这一场争斗,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双方观战的将士,俱都看的呆了。

两将大战三百余合,胜负不分。眼看天色又晚,两人各自停住马,云飞先道:“神射将军”名不虚传,这一场比试又不见输赢。我意挑灯夜战,君意若何?”祝聃亦杀的性起,答道:“‘快枪手’原来也甚了得。夜战就夜战,我怕甚来?”于是将各自打马回阵,收兵回寨。

须臾,两人饭罢,稍歇片刻,又都装束整齐,各叫多点火把,再次排兵布阵,出阵前来厮杀。两将战有百余合,云飞眼快,见祝聃迎面剌来,一把抓住长矛,便把红缨枪朝祝聃乱打。祝聃力气虽大,然而被云飞死死抓住长矛,一时挣脱不得,也便瞅准红缨枪,一把抓住,两将遂各自扭住对方兵器,在马上走灯儿般原地打转,谁都不肯放手。云飞终是力气稍弱于祝聃,被祝聃掀翻在地,兀自抓住对方兵器不肯松手。祝聃抽不出枪,也下马揪住云飞厮打。两将象扭股糖一般,在地上翻来滚去,直把战袍都扯的浠烂。公子吕深怕祝聃吃亏,急叫鸣金,鸣完一通,那两人兀自互相掐住不放。公子吕急与原繁抢出阵来,一人揪住一个,一起用力一扯,遂把两人分开。此时再看二人,只见云飞的嘴角被撕裂,祝聃的耳朵亦被抓破。二人灰头土脸,还在怒目互视对方。公子吕便道:“今日二将战了两场,胜负未分但力均不继。云将军可回去休整一夜,以备明日再战。”于是云飞收拾兵器上马,收兵回城。祝聃也把弓箭长矛捡起,归寨休整。

次日两军对阵,云飞仍然单搦祝聃交战。公子吕出阵答道:“祝将军昨日刚到,就与将军厮杀一场,今日疲乏,在寨中小歇。不如让老夫来领教领教如何?”云飞欠身说道:“云某知老将军乃三朝老臣,德高望重,更兼武艺绝伦,因此小将不敢领教。吾素闻贵国的靖南将军原繁,于围场救驾之时,曾力敌十数位成名的高手。因功被郑公钦赐为‘虎臣’,英雄无敌,乃当世之豪杰。小将敢请原将军出来,让我与他争斗一番如何?”公子吕十分失望,然而对方话已出口,他也只得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回去让他来与你斗。”说罢掉转马头回阵,把话向原繁说了。原繁听罢,遂飞马出阵。

这里云飞见对方阵中飞出一将,身穿白袍,手提银枪,躯马飞来,英气逼人,遂拱手问道:“来将可是御赐‘虎臣’将军原繁原子衿?”原繁亦拱手道:“正是末将。你可是江湖人称‘快枪手’,卫国前龙骧将军云起的亲弟弟云飞?”云飞道:“正是。”原繁道:“我闻云起将军英雄盖世,可惜无缘领教。今日蒙折冲将军青眼,我可不愿再放弃这个机会。还望不吝赐教。”云飞笑道:“末将不敢。我亦欲与将军切磋久矣。我闻原子衿枪法箭术都是一流,即如此,我们就在这两件上见个高下。请问原将军,我们怎么比?”原繁道:“一样一样比太麻烦,我们就在交战中各施其能,如何?”云飞道:“好”,便把手一让,原繁见此,更不搭话,挺枪直冲过来。云飞接住就战。二将亦斗将三百回合,胜负不分。云飞焦躁,便掉转头朝自己阵中奔去。原繁紧追不舍。这边公子翚见云飞的箭术厉害,便扬鞭大叫道:“子衿勿追,恐其有诈。”原繁听了,便加倍小心。那云飞见原繁追的近了,忽地向后便倒,随手一箭,朝原繁的咽喉射去。原繁看看赶上,猛然间见云飞向后一倒,知其有诈,虽仍追赶,却把马步放缓。但此时云飞已经出手,原繁再想发箭对射,已来不及。看看那箭离自己的咽喉极近,避无可避,便把肩头略侧,低头一咬,正好把那箭衔在嘴上。云飞见了,亦不禁暗暗叫好。

云飞欲待回头再战,却忽听郜城之内乱成一团,呼喊之声连绵不断。原来公子吕见云飞英雄,又执意不与已战,便与公子翚,原繁和祝聃三将计议道:“云飞乃虎将也,又不肯与老夫交手,我意用武不能取胜,不若用计胜他。不知禇位以为如何?”三人齐声说道:“老将军之言是也,云飞英勇无敌,我们若不用计,恐难胜他。”公子吕又道:“褚位以为当用何计?”原繁献计道:“末将以为明日可与他混战,再使祝将军带领三百勇士借机混入城门,届时里应外合,何愁不胜?”公子吕大喜道:“此法深得兵法之精要,正与我意相合。既如此,明日只需如此如此。”众人大喜,依计而行。想那云飞怎知他们的计谋?不觉而中其计也。

眼见城门被祝聃守住,云飞欲入城门而不得。遂绕城而走,想从他们而入,驱逐祝聃。原繁紧追不放。云飞见他追的近了,就放箭射之。原繁深忌他的箭术,不敢逼的太紧。云飞来到东门,方欲叫门,忽听身后呐喊之声大起,一枝兵在十数名将军的率领下铺天盖地杀来。云飞大惊,急驱马奔向北门。不料到得北门,方才停下,又听得呼喊之声大作,原来此处又埋伏一枝兵也。云飞遂不入城,又往西门驰来。

刚刚到得西门,却见公子吕横刀立马,专候云飞。云飞吃了一惊,想道:此时再想入城已然不可能了,不如一战。如侥幸胜了,可再叫开城门。想到此,云飞一咬牙,骤马朝公子吕杀来。公子吕挥刀接住,两将就在西门外大战。想那公子吕年纪虽长,勇力不减,而云飞毕竟战了数场,不及恢复气力,又兼心中惊惧,便抵公子吕不住。公子吕刀沉招稳,攻势如狂风暴雨,云飞力不能支,遂弃城而走,寻路往新城投南宫长万去了。

郑军遂得郜城。

攻占郜城的捷报很快就送到了老挑城内。庄公闻讯大喜过望,谓叔詹与曼伯二人道:“子封果然不负寡人之望,此次取得郜城,子封功莫大焉!吾当有所奖励。”随即传旨:赐陈酿美酒十坛。又取功劳簿,令叔詹录公子吕为大功,录公子翚,原繁和祝聃为次功。并修书一封,上书:爱卿宝刀未老,可喜可贺;尔等可守住此城,静候寡人之命。待寡人攻破防城,再一起到新城取齐。书毕封好,令人送到郜城。庄公意尤未尽,欲遣人往城外延陈桓公到城内庆贺。叔詹谏道:“主公取得郜城,乃是伐宋以来最大的喜讯。然而防城至今没有消息,不知胜负到底如何。主公现在欲请陈侯来贺,似有不妥。再说陈侯早晚必知音讯,亦自会来见主公。”庄公睁目怒视叔詹,刚想开口喝斥,门外却飞马来了一骑,翻身下马,高声跪报:“报!启禀主公,防城初战不利,齐国上卿夷仲年,公孙元帅和高元帅被围城东洼地……”,庄公不待那探子把话说完,便急忙问道:“先不要说过程,你且如实禀告,防城之战的最终结果如何?”那探子喘着粗气道:“回主公,三将现已突出重围,在离城五十里的地方整兵欲战。”庄公听了,心实不悦,但嘴上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三将汲取教训,再奏捷报即可。”随后细细询问整个过程,完了便道:“你带寡人口信与三位将军,让他们不必介怀,凡事均须小心谨慎。还有,前线如有消息,不分胜负,可速速报给寡人。”话音未落,陈桓公便来报喜。庄公遣走探哨,向陈桓公逊谢道:“区区小胜,何足挂齿?”说毕便令人整理宴席,与桓公小酌。

夷,高与公孙阏三将突出重围,奔跑五十里方才敢停,并派探马打探防城消息。不久探马回报:自李通救出虎劳,刘开二将也已经回城固守;后面并没有敌兵追来。夷仲年谓二人道:“防城之内,必有高人。只不知此人是谁,会如此厉害。目前我们可先下寨,派人打探这人消息。然后可再设法攻打。”公孙阏不敢再说大话,并无异议。高渠弥却道:“方才我们不明敌情,所以才会于慌乱之下中了敌人奸计。如若知道他虚张声势,不敢接战,我们全力反击,那李通也未必能救出虎劳。如今我们兵马并无大损,却思久计,渠弥以为不妥。”夷仲年道:“现在我们不明敌情,冒然再战,只恐有失。”高渠弥道:“水无常形,兵无常胜。目前我们兵精粮足,若不速战,待宋君再添兵来,压力骤增。上卿可与子都在此地安营扎寨,看我老高再战一场。”公孙阏见高渠弥欲战,心道这家伙有些本事,如若这次被他胜了,那我这个招讨大将军的威信将再立不起来了,不行,不能让他得全功。于是也奋然道:“既然高帅欲再战,我这个主帅当然不能落后。就留夷将军守寨罢了,我去助你一臂之力。”高渠弥点头道:“如此甚好。”于是高渠弥在前,公孙阏在后,两将引兵五万,再次兵临防城之下。

召之济见郑军又来攻城,遂在城头上向二人笑道:“你们保得项上人头,已经是我法外开恩,如今又来攻城,直把性命当做儿戏耶?”高渠弥高声叫道:“城楼上的那老儿,你别高兴的太早。如今我军兵精将勇,先前我们不过是中了你的奸计而已,如今我们大军一到,防城便将立刻化为粉末。我看你还是早早投降,方为上上之策。如投降的迟了,恐怕一城百姓,性命均不保矣。”召之济大笑道:“败军之将,何敢言勇?我视尔等如片砖碎瓦,只是如今我军主将深受重伤,况又天晚,我欲明日到贵军营中下战书,二位以为如何?”公孙阏叫道:“何必非明日对阵?我看你是怕了吧!”召之济哈哈大笑道:“子都欺我城中无人耶?不过若说到我怕谁,你等还不入我的法眼。此时若有颖考叔在,我倒还忌他三分。只可惜郑侯暴戾,不听忠言耳。”公孙阏大怒道:“老匹夫,休得夸口。我今日就攻城给你看。若我攻之不下,我就不叫公孙阏。”说罢不待高渠弥开口,就欲下令攻城。城上开合见了,隐在绣旗影里,张弓一箭,朝公孙阏射去。公孙阏猝不及防,慌忙躲避,尧是他躲的快,仍然给射中盔缨,险些不曾透过头盔。公子阏惊出一身冷汗,再看防城守军,都哈哈大笑。

高渠弥亦大怒,把手一招,郑军便如潮水般向防城攻来。城上召之济看见,遂令挂起免战牌,只吩咐众军将固守,并不出战。

公孙阏无奈,只好教军马暂退。临走之时,公孙阏指着开合恨道:“如他日抓住此贼,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至晚,夷仲年居中,公孙阏在左翼,高渠弥在右翼,各率五万人马分成三寨扎营。公孙阏闷闷不乐,招夷仲年和高渠弥商议道:“宋军不与我战,如之奈何?”夷仲年道:“难就难在对方不出来应战。我想只要对方肯战,我们便有六七分把握胜他。”高渠弥道:“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公孙阏急道:“老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这个关子?你倒快说,你有什么计?”高渠弥道:“正如上卿所说,难在对方不与我战。如今我们可以虚攻防城,故意装做疲累的样子。那宋军见我军如此,说不定就会出城攻击。而我预先埋伏精兵于城门两侧,待其兵马出半而击之。其间再使数百勇士穿上宋军的衣服,趁机混入城内撰开城门,引我军入城。如此,防城可一鼓而下也。”夷仲年道:“此计虽妙,但恐宋军识破我计,不肯出战耳。”公孙阏喜道:“此计大妙,我当依计而行。夷将军如有顾虑,可坚守此寨,待我二人奏歌而还。”夷仲年道:“既然元帅欲战,我当助之。”于是三人计议已定,便令三军饱食,然后并力攻城。

召之济在城上看见三将在城下东西指挥,攻城甚急,先是不解,沉默片刻却忽然笑道:“此乃诱敌之计也。不可与之战。”刘劲道:“先生说其为诱敌之计,何以见得?”召之济道:“尔等不知,你看那三将虽然攻城虽急,然而却明显是虚张声势。你们再看他们的攻城的军士,不及当初的一半,而且都是些老弱残兵。所以知之。那另外的大半精兵,必是埋伏在这城门两侧矣。”刘劲如梦方醒,真心拜伏道:“先生神算,世所罕有。”于是宋将便不出城,只是固守。

俟至半夜,三军攻势渐缓。后来渐渐开始懈怠起来。再后来便不攻城,只是袒胸露背,坐在城下辱骂。李通大怒,便欲请令出战。召之济道:“”且慢。将军若出城迎战,必中奸计。我军目前只好固守,不宜出战。”李通无奈,只得忍气吞声。开合与刘劲见齐郑之军辱人太甚,都心怀不平。

公孙阏见宋军并不中计,只好下令收兵回寨。遂与夷,高二将计议道:“不幸被夷将军言中,这便如何是好?”高渠弥道:“我见方才骂战之时,宋将俱都有不平之意。我料定他们今晚必来劫寨,而且必定是公孙元帅那里。公孙将军可于营中虚设旗帜灯火,却把兵马埋伏在寨后,而我与夷将军,则分兵于左右两侧。待宋军前来劫营,我们三军并力攻击,就是不杀他个全军覆没,也折其大半。”公孙阏道:“此计甚好,只怕他们又不上钩。”高渠弥道:“谋不谋在人事,成不成在天时。我们且不管他来与不来,先布下埋伏再说。”公孙阏叹道:“我们自打到此处以来,屡战屡败,颜面尽失。如果天教此计成功,或可望稍挽回些脸面。我看也只好如此了。”于是三将商议停当,各去埋伏不提。

却说那防城之内的众将,除了受伤后仍在卧床休养的虎劳之外,俱都怀恨郑军。屡次向召之济请战,又都被他驳回。骁将开合遂把大家聚在一处商议道:“郑军欺人太甚!我们屡次请战,无奈先生只是不许。不如大家合计一个法子,打他一个大大的胜仗,也好出我们心中的这口恶气!”李通道:“我与那公孙阏交过手,他的本领也不过如此。想那郑将也都是些无能之辈。再说你看他们今晚已经疲乏不堪,不若我们于三更时分,两军熟睡之际,前去公孙阏营中劫寨。大家以为如何?”开合深以为然,遂道:“我看此计可行。”刘劲却道:“此事若不让先生知悉,他必恼怒。一旦劫寨不成,恐怕他又责骂我等。”李通怒道:“刘将军既然如此怕死,就留在城内。若先生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就是。”刘劲昂然道:“为将之道,以战死沙场为荣。既然你们不怕,我刘劲又怕甚来。既如此,今晚劫寨,也算我一分。”开合却道:“李将军息怒。刘劲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我们一起出城,万一有失,先生即便要救,手下却无得力的人可使。我看刘将军还是守在城内,如我二人胜,你可按兵不动。如我们败,你可先求于先生,然后再听从调遣。届时先生救与不救,我二人都无怨言。”说完,待三更鼓罢,遂与李通点兵出城。待到城外,开合又道:“将军可与我分成前后两队,这样一旦前队不利,后队亦可救应。”李通从其计,便自为前队,让开合为后队。

公孙阏按照高渠弥的计划,与夷,高二将领精兵埋伏多时,不见有敌兵到来。公孙阏以为宋军又不中计,正想撤兵,却忽见高渠弥派来的一名参将到面前拜道:“高将军深恐大帅着急,所以让末将来通报一声:据探马来报,那防城之内,有兵马将动。请大帅忍耐片刻,做好准备,敌兵稍后即至也。”公孙阏听罢大喜,遂按兵不动,专候宋军前来劫寨。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探马又来报道:“宋军半开城门,由李开二将率兵分前后两队前来劫寨。”公孙阏只是点头,意思是知道了。探马去不移时,只见李通的前队到了。那李通远远见公孙阏寨中灯火通明,遂奔至寨前,领军呐喊杀入。不料直至寨中,却不见一兵一卒在内。李通大惊,急令退军。不欺军马催行甚急,仍然如潮水般涌来。李通忽然间刹住,被身后的军兵险些撞倒。众军慌乱间,忽听寨后一声炮响,公孙阏从寨后,高渠弥从寨左,夷仲年从寨右,三将各引一军掩杀过来。李通更加着忙,眼见着宋军自相践踏,却无力喝止,只好率亲兵数百人,突烟冒火而走。

那公孙阏看得明白,认得李通正是先前与他交手之人,便抛却宋军,朝李通赶来。李通见公孙阏追来,欲待取箭相射,伸手一摸,只摸得一个空壶。原来那箭在突围时,都散落掉了。李通见敌将追得甚急,百忙中急拽弓朝公孙阏虚射。公孙阏侧首躲过,原来只听弓响,不见箭来。公孙阏知其无箭,遂放心赶来。奔走十余里,李通回顾手下之兵,都被公孙阏的人残杀殆尽,此时只剩自己孤身一人矣。李通见公孙阏紧追不放,又见他手下的人不多,遂勒马回首,迎着公孙阏一枪剌来。公孙阏更不搭话,挥刀来迎。两将战有四五十合,那李通虽然武艺高强,终是心怯,敌不过公孙阏,遂虚晃一枪,拨马再逃。公孙阏马快,奋力追上,一刀砍李通于马下。遂近前割了李通首级,又令军士抬起尸身,得胜而还。

宋军后队首将开合,引兵与李通前后相隔十余里而行。他眼见前队已经杀入郑营,远远听见郑营中人声鼎沸,喊杀声惊天动地,便知前事不偕,遂催军马急行。不欺杀进郑营,却见宋军已被夷,高二将杀伤大半。开合引军与二将混战不利,也只得突围而走。夷高二将紧追不放。开合被二将追到身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得咬牙与二人交战。想那开合虽是大宋名将,勇则勇矣,又哪是二人的对手?正慌乱间,却忽听敌人的中右两营里杀声震地,火焰冲天。夷仲年和高渠弥都吃一大惊,心道:我们意欲算计宋军,不欺被宋军所算计,想来又是那位高人的主意,今晚来劫寨的只是个诱饵,却派大军袭我另外两个大营,于是便不再与开合死战,各令所部回头去救老营。开合侥幸脱身,向防城奔走。

刘劲自李开二将力主去劫敌寨,便觉不妥,待二人点兵出城,生怕此战又会失败,那他刘劲身上的干系非轻。他越想越心虚,急忙来见召之济道:“李开二将意欲去劫敌营,某苦劝不听,特来禀告先生。”召之济骂道:“主公派你们来守防城,又拨我来节制尔等,何也?你们不听劝告,屡次执意孤行,定会误了主公的大事。罢罢,你快去命令城内所有的精兵,在校场集合,我马上就去分派人手。快去!”刘劲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召之济遣走刘劲,遂亲来虎劳府中,直趋榻前问道:“虎将军现可战否?”虎劳从榻上一跃而起道:“先生召我何事?虎劳性命无忧,可战!”召之济道:“李开二将不听老夫之言,私下去劫敌寨,此举无疑是自寻死路。此时危急,我话不及说的明白。将军既然可战,快快随我去校场。”虎劳急忙披衣而起,随召之济来到校场。此时刘劲已经集齐城内大小将士,都在那里列队待命。召之济一一分派道:“虎,刘二将各率一军,皆令军士背执硫磺油柴等引火之物,开城门直趋夷,高两寨。至其寨中,先放火,后杀人。待他们二人引兵回救时,不可与之恋战,待李开二将脱身之后,即便退兵入城。”刘劲提议道:“只恐敌军不舍,会随后跟来,若然如此,防城危矣。”召之济道:“我已料到敌兵此举,这里不劳将军费心。切切记住老夫之言便是。”二将领命,各率一军开城门朝夷,高二营杀来。

虎刘二将来杀到夷,高两营,拔开寨外鹿角,扯开寨栅,齐声呐喊,就于寨中四处放火,直杀入中军大帐。齐营中虎劳当先开路,遇兵砍兵,逢将杀将,齐军营中慌乱,所到之处,何人能挡?不多时,夷仲年率军来救,虎劳更不搭话,挥棒迎头便打。夷仲年不能抵敌,大败而走。奔走有十余里,夷仲年看看后面没有敌兵追来,寻思无路,便投高渠弥之寨而来。

虎刘二将来杀到夷,高两营,拔开寨外鹿角,扯开寨栅,齐声呐喊,就于寨中四处放火,直杀入中军大帐。齐营中虎劳当先开路,遇兵砍兵,逢将杀将,齐军营中慌乱,所到之处,何人能挡?不多时,夷仲年率军来救,虎劳更不搭话,挥棒迎头便打。夷仲年不能抵敌,大败而走。奔走有十余里,夷仲年看看后面没有敌兵追来,寻思无路,便投高渠弥之寨而来。

高渠弥回本营救应时,刘劲自知抵他不住,便不与他战,率兵既退。高渠弥亦不追赶,急令军士救火时,那寨却已经烧的空了。见夷仲年刚好来与他会合,高渠弥便道:“防城之内的那个老匹夫不知是谁,真真气杀我也!现我欲趁他城内空虚,挥军直杀入城,只不知公孙将军何在?”话音未落,只见公孙阏马项上挂着一颗人头,也引军来投。高渠弥便问人头是谁的。公孙阏答道:“此头是李通的,他劫我营,被我追上杀了。”高渠弥便将前话向公孙阏说了,公孙阏道:“此言甚是,我们可速速去来。”于是三将合兵一处,又朝防城杀来。

杀至防城之下,时开合刚被接应进去,吊桥尚未拽起。三人大喜,才欲催军杀入,忽听城门两侧一声炮响,两枝军马向三将呐喊杀来,虎劳又率领刘劲等将从城中突出。齐郑之军的前队见了虎劳,立即迟疑不前。公孙阏回头谓夷,高二将道:“又中敌人奸计也。可速退。”于是三将丢盔弃甲,落荒而走,反把后军冲乱了。

虎劳和刘劲二将与城外伏军合为一处,追杀齐郑之军达三百余里,方才收兵回城。

公孙阏与夷,高二将等既败退,方悔当初不听夷仲年之言,便就地扎下营寨,一边遣人带上李通的首级向庄公报捷,一边派出探子四处探听防城之内的高人是谁。

郑庄公为保持消息畅通,令人一日五次来回探报消息,因此有关郜防二城的战事状况,便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地送到他的手中。然而与郜城的喜讯相反的是,他屡次获得的防城方面的消息,却都是一次又一次的战败。他惊讶之余,也实在难以接受。此时见公孙阏派人带着李通的首级来向他报捷,便再也忍耐不住,只见他一脚踢开装着首级的木匣,骂道:“寡人的伐宋正副大元帅再加上齐国夷上卿,大小将士近二十万,不能攻下防城一弹丸之也就算了,尚然屡战屡败,他公孙阏没有胆子来请罪,竟然还有脸来向寡人邀功请赏,真是岂有此理!如今寡人不要这个什么骁将的首级,只要他公孙阏攻下防城。叔詹你快快给寡人拟旨,告诉他公孙阏:寡人就给他三天期限,如若攻不下防城,寡人就拿他送来的木匣,来盛他的项上人头!”说罢把双手背的身后,气哼哼的入内去了。

公孙阏接到庄公的旨意大惊,与夷仲年和高渠弥商议道:“我如今甚悔不听上卿之言,冒然攻城,以致一败涂地。如今主公限我等三日之内攻下此城,否则就要砍我这个大元帅的脑袋,这可如何是好?”夷仲年道:“我的探子已经打探清楚,这防城之内的高人就是那个曾在城楼上与高帅对话的老儿。此人名叫召之济,曾与贵国先太叔的幕宾祝盐无同门学艺,胸中才学不亚于祝盐无。有此人在,恐怕我们强攻此城不下。”高渠弥道:“我的探子也探听明白,此人有个母亲,年纪已经八十多岁了,就住在离此处不远的一个名叫朝阳寨的村落中。召之济事母至孝,我看可以派人去劫他母亲来,以此做为要胁他投降的条件。”公孙阏大喜道:“既如此,此计还当速行,不然等他反应过来,必定把他老母接走。”于是公孙阏派枣高率五百军士,径取朝阳寨而来。不期枣高来到那朝阳寨中,却听村民们说,召之老母早在防城战事之初就被接走了。枣高惊怒,便把朝阳寨中的村民不分男女老幼,围在一起,四周堆上干柴,放火烧之。其间有人从中出逃者,枣高就令军士斩首,一并把人头和尸体扔回火堆焚烧。其残忍程度乃至于此。从此宋国小儿,闻枣高之名便不敢啼哭。

枣高回报公孙阏说朝阳寨中并没有召之济的老母,却绝口不提残杀村民一事。公孙阏没奈何,只得又与夷高二将商量道:“现今寻其老母不着,主公却仅给了我们三天的期限。两位再想想看,除了强攻,还有什么招没有?”高渠弥又献计道:“昔日西戎攻占王城镐京之时,众诸侯率兵讨伐,秦襄公曾献‘围三放一,埋兵伏击’之计,而一举杀退西戎之兵,复得王城。我看防城当用此计破之。”公孙阏与夷仲年齐声道:“此计大妙。只是此计也须在夜晚方可奏效。不若我们就于今夜用此计破城。”三将商议停当,公孙阏令军士饱食待命,然后分派道:“本帅与夷将军,高将军分东南西三面攻城,虎卫军首领枣高,副首领公孙鸠引精兵分成两队在北城门外两侧的洼地埋伏。只待城中兵马出尽,便截住敌军归路,并放炮为号,我便与夷高两位将军驰援北门,合力杀敌。”分派已定,五队军马口衔枚,马裹蹄,悄悄向防城进发。

却说待宋军杀退齐郑之兵,出城劫寨却有幸回还的将领开合等人,都到召之济跟前请罪。召之济骂道:“你等身为大将,不识天时地利人和,一味的鲁莽行事,直把小命丢了才方反醒。我本欲治你等不遵将令之罪,然而念你等也是为复国仇,又当国家用人之际,所以免你们的死罪。但死罪既免,活罪难饶。来呀,把开合等人拉下去,每人杖脊五十。”开合等服罪受刑。召之济又道:“以后有谁再不遵将令者,斩!”众将士于是都悚然而惧,自此便不敢再生自大之心。

那召之济料定敌军于夜间会来攻城,便吩咐众将道:“今晚敌兵必来攻城。如今对方还不到强攻的时候,且其军中有高渠弥这类智勇双全的统帅在,因此不知对方会用什么样的策略。尔等只需紧守城池,听我的命令行事,且且不可疏忽大意,更不能轻举妄动。”众将齐声道:“我等唯先生之命是从。”于是众将不敢轻忽,各各尽心守城。

当夜三更时分,按事先定下的计策,齐郑之军分东南西三门攻打防城,除埋伏在城外洼地的枣高与公孙鸠二将之外,再没有往北门派一兵一卒。召之济观察敌军的行动,心中已然有了对策。他招来众将,嘱咐道:“敌军分三门攻打,只北门没有派兵,此乃秦伯‘攻三留一,埋兵伏击’之计。因此北门之外的两侧洼地内必埋有精兵。只是高渠弥虽有智计,却不通兵法。昔日秦伯献此计者,皆因西戎是客兵,那西戎因地形不熟,势力又孤,他见诸侯兵众,不能久战,遂出城而中其计。而我防城却是主兵,他们虽围得此城,我城内的粮草却多,更兼主公的兵力也在不断的朝这里增援。可以说,只要多坚守一天,我们的胜算便多一分。如此下去,敌兵便会不战自退。尔等不必出战,只宜固守。天亮之后,伏兵必出。”刘劲道:“如敌人攻城甚急,可用擂朩炮石打否?”召之济忙道:“正是,我怎么忘记了这事?万万不可用擂朩炮石退敌。只可用弓箭射之,再近者,可令军士用刀斧砍之。”虎劳不解道:“投掷擂朩炮石,乃是于敌人攻城甚急时唯一的退敌之法。先生不让用擂朩炮石,却只用刀箭退敌,恐怕效果不佳啊!”召之济道:“我们之所以有所依持者,唯城墙高厚耳。因此敌兵虽众,莫奈我何。如今敌军不惜代价,一味的强攻,我们的擂朩炮石总有用完的时候。再说此类物件体积甚大,砸出城外,便使敌军离城头的距离更近。所以不可。我们有的是箭,只管射之。”众将拜服不已。

城外公孙阏催动三军,大举攻城不止。无奈防城城墙高厚,急切攻打不下。攀云梯攻城的士卒不是中箭,就是中刀中枪,十有八九都伤于宋军之手,另外十之一二却都是坠城摔死的。眼看天色将亮,齐郑之兵却无一人攻进城内。公孙阏只好叫军士停止攻城,就地造饭歇息。此时天色微明,防城之内的开合等将见城北洼地上空炊烟袅袅,有无数郑兵正在埋窝造饭,始信召之济妙算如神,于是更加心服。

待齐郑之兵早饭毕,公孙阏又与夷,高二将催动军马一边搭云梯攻城,一边令军士冒着箭雨,顶着盾牌抬巨朩撞击城门。这一次因为夜间埋伏在北门的枣高与公孙鸠二将也已经暴露,闲置无益,公孙阏便让他们就地攻打。但从早至晚,两国之兵损失足足有两万余人,攻城却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公孙阏急的暴跳如雷,便撤下攀云梯攻城的军士,改用火攻。他令军士在箭头上绑上易燃之物,四门射之。城内召之济早料得他这一着,便吩咐将士把屋顶用水浇湿。那火箭射入城内之后,见水不着。公孙阏又令公孙鸠率领二千勇士,号曰“掘子军”,每门五百,于四门发掘地道,意欲透入城门。那召之济又令在城内挖深壕以挡。待郑军好容易掘到壕沟,见一个杀一个,可怜公孙鸠与两千豪杰,却有命进去,无命回来。高渠弥又令掘城外黄河之水,欲淹防城。待黄河水到,城外白浪滔天,召之济却发动城内军民,手提肩挑干土以护城墙。等到第三天傍晚,齐郑两军已经损失正偏将五六十员,士卒五万有余。公孙阏与夷,高二将招数用尽,再看那防城,却仍然固若金汤。而宋殇公却在不断地为防城添兵加将,由是防城兵力由最初的五万,除去已经阵亡的将士之外,至今已经十万余人。攻城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三将筋疲力竭,又惊又怕,只好停止攻城,在城外五十里处安营稍歇。为防宋军劫寨,三将不敢分开扎营,于是各率所部成三角形分三寨在一处固守,一面修书两封,一封请罪书,一封求救信,派信使将两信一起飞马送至老挑。

郑庄公接到防城公孙阏的求救书信,又惊又怒。遂飞书去郜城取回公子吕和原繁,留公子翚和祝聃守城,令二将带三万生力军先期至防城增援。他自己则留陈桓公和曼伯守老挑,亲自率大军随后来援。

公子吕与原繁引军来到离防城百里处,却见公孙阏与夷,高二将在道旁接着。三将俱各带伤,营寨也立的不伦不类。公子吕便问道:“主公曾在书信中说,你等在距防城五十里处待援,如今为何却在这里?”公孙阏惭愧道:“我们昨晚被宋军装扮成齐军来劫寨,我军因分辨不清敌我,不敢动手,结果被他们击败。因此退守这里。”公子吕大怒道:“岂有此理!直欺我大郑无人耶?”说毕便欲率军攻城。原繁建议道:“上卿息怒。我观防城之内,必有高人坐镇。况主公调我们来时,未曾授我们擅自攻城之权。我看还是固守此寨以待主公。”公子吕虽然怒气难消,却不敢擅自做主,因此只得听从原繁的建议,安营扎寨,专候庄公。

不几日,庄公率大军来到。五将都出寨迎接。公孙阏率夷,高伏地请罪。庄公脸色铁青,谓公孙阏道:“子都尚记前日向寡人之谏耶?”公孙阏想起曾密奏庄公斩杀颖考叔之事,不禁汗流夹背,栗栗而危,只是伏地磕头不已。庄公当着夷仲年的面,不好再加责备,遂冷哼一声,自往公孙阏中军大帐而来。

待到帐中坐定,公孙阏献上香茶,庄公看也不看,便向夷仲年问道:“寡人自奉王命伐宋,先取老挑,次取郜城,未曾有防城之失者。上卿久经战阵,更兼公孙阏与高渠弥也都不是泛泛之辈,何至于就败到如今这个地步?这到底是为何?”夷仲年回道:“明公有所不知。这防城的守将除了虎劳之外,余者都不足虑。只是有一宋公的心腹谋士,名曰召之济者,智计满腹,十分厉害。我军屡次失利,均拜此人所赐。”庄公听毕,回头问叔詹道:“爱卿可知此人根底?”叔詹奏道:“主公可先问问公孙元帅,看微臣所知之人是不是此人。”庄公便问公孙阏道:“我的大元帅,你屡次败北,可知此人是谁,又是什么来头?”公孙阏便就自己所知道的向庄公说了一遍。庄公又问叔詹道:“公孙阏说的,可是爱卿所知之人?”叔詹皱眉道:“回禀主公,公孙元帅说的正是此人。只是众将所不知道的是,此人却与我国先太叔的慕僚祝盐无曾在齐国叶阳子门下同门学艺。因此我军的荡寇将军祝聃,也与此人有旧。”说毕又问公孙阏道:“主公与我在老挑之时,就知宋公日益添兵之事。公孙元帅可知防城之内,现有多少兵力?”公孙阏道:“攻打防城之初,宋军止有五万,由于宋殇公不断的添兵,现在约有近二十万。”叔詹便向庄公奏道:“主公在上,请容微臣进一言。我军孤军深入,累战不利,现在宋军与我兵力相等,我军已经由优势转入劣势。臣请主公撤兵,全军而返,此为上策。”庄公怒道:“吾奉王命,劳师远征。现在损兵折将,五万中原豪杰埋骨宋疆。此时稍受挫折,便欲退兵,岂不被天下诸侯笑话?吾若不取此城,誓不回郑”。叔詹再奏道:“既主公执意复仇,可于荥阳调回颖考叔。臣恐这里众将,都非召之济的对手。”庄公冷笑道:“众将不是他的对手,也还有寡人呢,又何必招颖考叔那个逆臣来此?量召之济那老儿虽奸,却也不是三头六臂的妖精,他就那么不可战胜?你不必再谏,寡人不问你,你也别再开口。”叔詹不敢再谏,遂闭口不言。

待到帐中坐定,公孙阏献上香茶,庄公看也不看,便向夷仲年问道:“寡人自奉王命伐宋,先取老挑,次取郜城,未曾有防城之失者。上卿久经战阵,更兼公孙阏与高渠弥也都不是泛泛之辈,何至于就败到如今这个地步?这到底是为何?”夷仲年回道:“明公有所不知。这防城的守将除了虎劳之外,余者都不足虑。只是有一宋公的心腹谋士,名曰召之济者,智计满腹,十分厉害。我军屡次失利,均拜此人所赐。”庄公听毕,回头问叔詹道:“爱卿可知此人根底?”叔詹奏道:“主公可先问问公孙元帅,看微臣所知之人是不是此人。”庄公便问公孙阏道:“我的大元帅,你屡次败北,可知此人是谁,又是什么来头?”公孙阏便就自己所知道的向庄公说了一遍。庄公又问叔詹道:“公孙阏说的,可是爱卿所知之人?”叔詹皱眉道:“回禀主公,公孙元帅说的正是此人。只是众将所不知道的是,此人却与我国先太叔的慕僚祝盐无曾在齐国叶阳子门下同门学艺。因此我军的荡寇将军祝聃,也与此人有旧。”说毕又问公孙阏道:“主公与我在老挑之时,就知宋公日益添兵之事。公孙元帅可知防城之内,现有多少兵力?”公孙阏道:“攻打防城之初,宋军止有五万,由于宋殇公不断的添兵,现在约有近二十万。”叔詹便向庄公奏道:“主公在上,请容微臣进一言。我军孤军深入,累战不利,现在宋军与我兵力相等,我军已经由优势转入劣势。臣请主公撤兵,全军而返,此为上策。”庄公怒道:“吾奉王命,劳师远征。现在损兵折将,五万中原豪杰埋骨宋疆。此时稍受挫折,便欲退兵,岂不被天下诸侯耻笑?吾若不取此城,誓不回郑”。叔詹再奏道:“既主公执意复仇,可于荥阳调回颖考叔。臣恐这里众将,都非召之济的对手。”庄公冷笑道:“众将不是他的对手,也还有寡人呢,又何必招颖考叔那个逆臣来此?量召之济那老儿虽奸,却也不是三头六臂的妖精,他就那么不可战胜?你不必再谏,寡人不问你,你也别再开口。”叔詹不敢再谏,遂闭口不言。

不说庄公不肯服输,除了吃过召之济苦头的公孙阏与夷,高二将,其它将士均皆嚷嚷着要打。其中公子吕更是一力主张庄公与宋军再战。噫,只因报仇心切,致令英雄血撒疆场,抛却了荣华富贵,赢得了万古流芳!庄公见此,攻取防城之意遂决,即便就地革去公孙阏和高渠弥的兵权,改由公子吕和原繁担任正副元帅,重整旗鼓,再次兵临防城之下。

召之济见郑军又添兵来,遂于城楼上眺望,远远只见千军万马之中,有一顶青罗伞盖被三千勇士簇拥而来,便知郑侯到了。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宜觉察的微笑,便把手中的纸扇一收,传令防城所有的勇将在校声集合。

待防城所有的宋将集合完毕,召之济立于阅兵台上,面容严肃的高声喊道:“大宋国的英雄们,如今你们立功的时机到了。想必你们刚才在城上也看见了,那青罗伞盖之下的,就是那个假借王命,纠合外邦,侵我疆土,杀我大将的暴君郑寤生。你们说,我们应该如何来对待一个害我亲人,夺我国土的敌人?”众将齐声叫道:“杀,杀,杀!”召之济见众将群情激动,叫了一个“好”字,把手一举,众将便立刻鸦雀无声。召之济又道:“既然郑侯该杀,那么我为何至今都不主张出战呢?想必各位将军中,有少数人到现在乃不能理解。我在此正式向你们说明,当初我之所以不允许出战,是因为敌兵初来,其势正锐,又兼我们兵力太少,所以没有胜算。而现在,敌兵屡次受挫,兵力和斗志俱都大减,而我军又添兵日久,所以我们的优势便日益显现出来。现在我宣布,我们将要大开城门而出,对郑侯与以迎头痛击。各位豪杰,你们杀敌立功,逞强报仇的机会——来了。”众将群情激愤,又都大吼道:“杀,杀,杀!”召之济扬起功劳簿,谓众将道:“我已经为各位英雄们准备好了功劳簿和赏功酒。我召之济敢代主公向众位保证,如有杀死郑侯者,赏万金,封万户侯;杀死敌军统帅者,赏千金,封千户侯;杀将一名,赏百金,封千夫长;杀敌一名,赏金一两,粮十斛。待我分派任务之后,你们即可奋勇杀敌。我召之济为你们准备好接风喜宴,坐守城中,看好汉子们杀敌立功!”说毕,便一一分派众将,随即大开城门,迎齐郑之军,列阵以待。

郑军中公子吕见虎劳领刘,开二将引兵出战,便拍马出阵,扬刀大叫曰:“呔,对方何人名叫虎劳?”虎劳见此,手持狼牙棒,拽开大步,抢先出阵,叫道:“老匹夫,我便是.你奈我何?”公子吕更不答话,催马便欲同虎劳交战。但不知何故,那马却突然跪倒,把公子吕掀翻在地。公子吕猝不及防,摔下马来,跌的头破血流。这一下变起仓猝,两军原来都擂鼓的擂鼓,呐喊的呐喊,见那老将还未交战便即落马,不禁都呆住了。虎劳离公子吕最近,最先反应过来,见此,不由大喜,急忙拔出腰刀,如飞赶来,就欲砍下公子吕的首级。原繁看的真切,急忙催马出阵,就在马上张弓搭箭,瞅准虎劳一箭射去,正中虎劳右臂。虎劳急忙拔箭,原繁趁机赶到公子吕面前,飞身下马,抱起公子吕,又一跃上马,回归本阵。郑军中叔詹急令人抬来担架,用以接下公子吕。

虎劳见尚未交战,郑军便折损一将,不由得大喜过望,遂把手向前一招,他身后的刘劲与开合等人,便引军直冲过来。宋军中人人争强,个个抢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趋郑庄公所在的中军。郑军大乱,往后便退。原繁放下公子吕,向前奋力抵住虎劳,两将便于阵前恶战。此时公孙阏与高渠弥因为屡次兵败,被庄公分在左右两翼,夷仲年也被分在后军。因此庄公身边只有一个枣高守护。那开合与刘劲不与其它郑将交战,挥舞兵器直取郑庄公。枣高死战,却只抵得刘劲一人。郑庄公见开合直冲过来,慌忙掉头没命的奔跑。开合紧追不舍,他见那“逐日”驹奔行甚急,自己追赶不上,便一边追赶,一边开弓射之。一连射出三箭,都没能射中庄公。那宋军将士,同仇敌忾,奋勇杀敌,齐郑之军抵挡不住,都四散奔逃。庄公于乱军中奔驰,耳边只听宋军乱喊,“那穿黄袍的便是郑侯,捉住他能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快追呀。”庄公心惊胆战,急脱去黄袍,披头散发而走。

虎劳与原繁力战,终是右臂少力,不能取胜,急得他怒吼不绝,犹如虎啸山林。原繁并不惧怕,仍是没命的死战。城上召之济看见,急问左右道:“那身穿白袍,使银枪的郑将是谁?”其中或有认识原繁的老兵,答道:“他便是郑侯钦赐‘虎臣’的靖南大将军原繁。”召之济道:“我久闻此人大名,今日一见,果是虎威将军敌手也。”左右道:“据我等观察,那原繁虽然武艺精熟,胆略过人,但却还不是虎威将军的对手。只是虎将军右臂中箭,所以才战之不下。”召之济摇头道:“尔等不知。你们只知道此人武艺胆略,却不知他还极有卓见。你看他战虎将军的时候,只把目标盯在他受伤的右臂之上。虎将军因此深受牵制,许久战他不下。若在平时,虎将军或许稍战上风,但此时他已受伤,再战下去,虎将军必定吃亏。噫,一虎将,一虎臣,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当鸣金收兵。”左右又道:“先生于郑侯添兵派将,率大军兵临城下之时,尚然镇定自若,而此时我军大胜,正当一鼓作气赶走敌军,先生何以又心生惧意?”召之济笑道:“我非怕他。我只所以鸣金收兵者,原因有三:其一,虎劳将军是主公的心腹猛将,他现与原子衿争斗,如有伤损,我须不好向主公交待。招他回来,不仅为他好,也略表我对子衿忠勇的怜恤之意。其二:初时郑公子吕马失前蹄,为我军创造了极好的突击的契机,郑侯弃袍而走,只因公孙阏与高渠弥二将不在身边之故。不然各位以为开刘二将能够杀退郑兵吗?现在两将已然反应过来,正在向我军形成包围,不在此时撤兵,稍后待公孙阏和高渠弥左右夹击,郑侯再掉头再战,我军必败。其三:郑侯为人奸诈,好使阴谋,焉知他此次没有在回路上埋下伏兵?兵法有云:穷寇莫追。不然追的太急,狗急跳墙,对我军反而不利。各位,还是趁着齐郑两军慌乱未定,撤吧!”众人心服口服,便于城楼上鸣金收兵。于是宋军收兵回城,郑军也聚兵归寨。

公子吕原本年老血衰,受伤之后,因受宋军冲击,又不曾及时止血,因此身体便承受不住。庄公待扎营已定,亲来榻前看视。他见公子吕躺在行军床上闭目不动,奄奄一息,禁不住流泪道:“都是寡人的错,寡人真不应该让爱卿在这个年龄还随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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