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枫反身挺枪杀奔北平府的飞虎军,直取罗艺。两翼飞虎军见姜枫冲来,各搭弓箭在手,引弓要射。老王爷急忙传令:“不许放箭,违令者斩!”
众将儿郎、一千飞虎军呼啦啦一齐涌上。姜枫一匹马如人无人之境,枪到处,人仰马翻。左冲右突,直奔飞虎军左翼。罗艺早看得呆了,自己平生历战无数,从未见过如此神勇之将!今日才算见识了姜家枪法!一时聚精会神,全忘了身在何处。姜松却一旋马,闪电般杀到罗艺跟前。
罗艺猝不及防,扭身拍马要逃回城内。姜枫马头已到,探臂膀将他的勒甲绦抓住,连人带马拽了个挺立笔直。也不知姜枫有多大的力气!罗艺的马一声嘶叫,后腿用力猛蹬,前腿落下来一刨,却感觉背上早已空了。罗艺已被姜枫走马活擒。
“众将儿郎听真,吾今只取罗艺,尔等敢再恋战,管教罗艺和尔等死无葬身之地!”姜枫喝罢,右手擎枪,左手横空抓住罗艺,众将吓得纷纷后退。姜枫带罗艺来到姑姑面前,“扑通”将罗艺扔到地上。罗艺满面羞惭,把眼一闭,等死了。
正在此时,城门口飞奔出一匹战马和一辆马车,战马上的人高声喝喊:“枪下留人,老夫人驾到!”正是北平府的大将张公谨。张公谨拍马来到姜翠花三人面前,马车停住,公瑾一掀车帘。车上的丫鬟搀下来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夫人,正是罗成之母、罗艺之妻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来到姜翠花马前深施一礼:“姐姐在上,妹妹秦蕊给姐姐见礼。”姜翠花一见秦蕊,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恨是怨,这就是夺了自己丈夫之人!无奈下马还礼:“王爷夫人不可如此,折杀奴家。”
秦老夫人上前搀住姜翠花:“姐姐,这负心人不肯认亲,都是因为妹妹,是妹妹对不住姐姐。且看在妹妹份上,你且饶他,由妹妹劝之。”姜翠花眼见罗艺被擒,狼狈不堪,闭眼等死,是又气之又疼之。见秦老夫人求情,心一软,点头应允。
秦老夫人来到罗艺跟前:“王爷,到此时,你还不认亲吗?”
罗艺此生也是第一次遭擒,颜面扫地,心里又愧又气,把心一横:“不认!”
秦老夫人来到罗成身前,伸手将罗成的宝剑掣在手中:“王爷不认亲都是因为妾身,妾身岂可因为自己毁了王爷一世的英名。妾身就此去了,望王爷好生看顾好成儿!“说罢,宝剑横颈就要自刎。
姜翠花伸手抢下剑来:“妹妹!”
罗艺也急得一声喊:“夫人,本王认了就是!”
秦老夫人眼含泪花:“你当真认了?”
罗艺双目垂泪:“本王无时不牵挂她们母子,只是碍于夫人和本王的名声,才狠下心来。既然夫人深明大义,好心成全,本王岂能再纵虎狼之毒!”
姜翠花身子一晃,险些摔倒。秦老夫人忙用手搀住。姜松、姜枫下马将秦琼、罗成的绑绳松开。
“松儿,给婶娘见礼。”姜翠花呼唤姜松。姜松扑通跪倒:“婶娘在上,姜松见过婶娘。”秦老夫人用手相搀:“松儿,你受苦了!快去见过你的父亲。”姜松又跪倒在罗艺身前:“爹!”罗艺老泪纵横:“松儿,爹对不起你们母子!”
罗成、秦琼又过来拜见姜翠花三人,一家人俱见礼已毕,众人上马回城。点检兵将,伤了十九员大将二百多飞虎军,无一人而亡。罗艺大佩,吩咐大摆宴席,为姜翠花等人赔罪洗尘。一家人宴上高兴,细说别情。唯独罗成闷闷不乐,想自己眼空四海、目中无人,却原来是井底之蛙。今日见识了真正的姜家枪法,心里的嫉恨、羡慕,竟大过骨肉团聚之情。罗成眼望姜枫、姜松,杯中酒动也未动,恨不得立刻把他俩的枪法学到身上,再把两人一枪挑落马下。
酒宴欢罢,众人都已下去。老夫人秦蕊催促罗艺早些去姜翠花房中安歇。罗艺踌躇再三,面有难色。分别三十多年,姜翠花对自己望眼欲穿,自己应补尽夫道。但自己忘恩负义,直闹得刀枪相见不可开交,酒宴上姜翠花对自己又是冷淡,明摆着是气未消尽,晚上又怎么有脸独自对她?
秦老夫人明白老王爷的心思,开口劝道:“王爷,姐姐等你半生,今日相聚,着实不易。王爷难道还顾忌脸面,不能屈尊降就,好好安慰姐姐吗?”
罗艺老脸一红,讷讷无声。要说罗艺虽然狠心抛却姜翠花母子不顾,但却不是淫逸之人。自古王侯将相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做小的无数,罗艺雄踞一方,却始终只有秦老夫人一人,不肯纳妾。
“王爷,都是因为妾身使姐姐独守空闺,苦熬日月,今日王爷若再踌躇,妾身有何面目再见姐姐?难道还要妾身陪你一同到姐姐之处?”秦老夫人说着就要起身。
罗艺无奈,只得讪讪出了房门,来至姜翠花下榻的院落。但见姜翠花院中早被秦老夫人吩咐,门上、窗上俱悬挂着大红的锦绸,窗内灯烛明亮,衬出大大的喜字,俨然是新婚洞房的布置。罗艺心被触动,愈发愧疚难当。
院中的丫鬟见老王爷来了,忙向屋内通禀。罗艺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丫鬟们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纷纷而退。老王爷犹豫半晌,厚着脸皮推门而进。
屋内悬红挂彩,红烛生辉。姜翠花正坐在屋中锦床之上,与一位丫鬟婆子有一搭无一搭的闲叙,见老王爷进来,心里也是激动的突突乱跳,却装作没看见一样。
“给老夫人打盆温水来。”罗艺吩咐。丫鬟婆子立刻出去打了一盆温水放在姜翠花面前,伸手就要给姜翠花脱鞋褪袜洗脚。
“下去吧。”罗艺面色不动,吩咐道。丫鬟婆子躬身而退,将房门掩上。屋内只剩姜翠花罗艺两人,一时静得都能听见烛爆金花之声。
老王爷起身蹲到姜翠花跟前,伸手把姜翠花的双脚揽到胸前,一双大手慢慢把姜翠花的鞋子脱下,褪下白袜。姜翠花全身发抖。要知道,三十多年没有男人再动过自己的一双脚。女人的脚,就是女人的身子,听任男人动自己的脚,就是把自己的身子给他。姜翠花心慌颤抖羞涩,想把自己的脚抽回,却是身子不听心使。
罗艺细心看着这双小巧白皙的纤足,自己一生戎马倥偬,从没有这样看过女人的脚。往日在姜家集,白天习武,晚上都是姜翠花给自己洗脚。后来娶了秦氏,也是秦老夫人或丫鬟给自己洗脚。男子汉大丈夫,哪有给女人洗脚的道理,何况自己还是个王爷!而今日捧着老伴的双脚,愧由心生,不由温柔的抚摸着这双曾经熟悉的玉足,慢慢撩着水。
水花洒在玉足之上,串串滴落。老王爷的大手轻轻摩挲着玉足,倾其一生,老王爷也没这么温存过。姜翠花只觉得全身酥软,不能自持,泪水不由也串串滴落在盆里。
“夫人,罗丰对不起你!”老王爷声音颤抖。
“你个老冤家!”姜翠花再也忍耐不住,双手捶打着罗艺的肩膀,俯身痛哭。
罗艺抱起姜翠花,姜翠花鬓发已经白了,但是身子还像年轻时一样柔软丰盈。自己真是作孽,为了什么富贵功名,把结发的妻子弃之不顾。夜长难熬,姜翠花流光虚度,三十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啊!
“翠花,你受苦了!”罗艺也是动情,把姜翠花放到床上,轻轻给她拭着眼泪。姜翠花头拱在罗艺怀里,委屈、思念、深情、焦渴一并发泄而出。
红烛跳荡,华帐垂春。两个人重入洞房,俱像做梦一般。
再说姜枫住了几日,看姑姑表哥事情已定,要告辞回归姜家集。姑姑姜翠花开口道:“枫儿且慢,姑姑和松儿和你一起回去。”
姜枫诧异:“姑姑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为何还要回去?若是回家去接表嫂和侄儿,有表哥一人回去即可。”
“我和松儿已经商量好,此处虽好,不是家啊!咱家在姜家集。”姜翠花慨然而叹。这几日与罗艺团聚,虽然夫妻恩爱,但姜翠花总觉心里不踏实。北平王府虽然奢华,但却陌生住不惯,老了老了,还是自己的老家舒适自在。何况,罗艺这几日天天与自己睡则同衾,自己总感觉像是夺了秦老夫人的丈夫一般,心中欠愧不安。而秦老夫人对自己越发恭敬,自己这种感觉越深。自己守了三十多年活寡,这几日受老王爷恩泽,已算知足。不如自己趁早归去,让一汪水重归平静。
姜松也说:“兄弟,此处嘈杂,不合我和母亲的心意。如今亲已认了,母亲和我已无牵挂,正打算要一起回归老家。”
姜枫看姑姑与表哥心意已决,高兴遗憾俱半,不好再劝,只得同意。三个人一起向老王爷、秦老夫人辞行。老王爷、秦老夫人说什么也不允。罗成、秦琼也过来相劝。罗成缠住姜松,“哥,你那招梅花七蕊还没教给我呢?”罗成本意是想向姜枫学枪,但与姜枫仅几日接触,又心高气傲,怕姜枫不允,故此向姜松要求,也探探姜枫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