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轻松地打开了六七根腿骨,吃掉了其中的五根。小嘴儿表示不能更幸福。嵇这时才知道像肝脏脑浆骨髓鸟蛋这些都是大巫才能享受的美食,大巫不吃了才会分出来,自己私下吃一定不能给人看见,否则触怒了大巫,很可能被逐出部落。
看来这位大巫很有权力啊,嵇暗暗记在心里。
剩下的时间小家伙没去玩球,而是很认真地给嵇帮忙。两人一起从那截树枝上截取断面。凿砍磨锯一通折腾,尽管费劲,结果可喜,四五个小时的忙碌,成功地取了来圆圆的两块木块。
正当嵇指挥着小嘴儿准备继续加工时,狩猎队回来了。小家伙立刻兴奋地抱起断骨,要出去来个英雄式的狂吼,但冲到门口,又想到什么,耷拉着脑袋,把骨头放回原处,十分憋闷地走了。
嵇用毛皮把骨头盖好,以免招来麻烦。铁锤看到嵇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就留他看屋子,自己出门了。
嵇有一下没一下地加工着圆木板。很快,炎跟铁锤已经结束聚餐,大笑着踏进门来。
炎身上都是干涸的血块,不过不是他的。他蹲在屋角,正用干净的细沙蹭掉裹腿上的血块。
他扭头看向嵇时,嵇脸上挂着微笑,轻轻放下手中的活,重新在那块开出的平面上铺好毛皮,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把骨针,让它们一点一点地落到皮子上,聚成一小堆。他十分得意地冲炎伸手:“果子。”
炎也在微笑,指了指背后的皮包裹。嵇就凑过来想看一看。炎摇摇头,“回去看,”接着逐一捏起嵇加工出的骨针,观察起来。针孔扁长光滑,比他磨制的还要均匀,炎把它们小心收裹好,揣至怀里。
离开前,嵇指了指那两块圆木板:“交易,我想交换它们。”
“不用交换,归你了。”
嵇严肃地摇摇头,炎就留下了一枚骨针,动手给他收拾毛皮。
收拾完嵇才发现,他还需要那些磨石。精简之后,有三块磨石是他必需的。他把三块铁渣片摆在一处,叹了口气。金属的东西肯定珍贵,否则铁锤这样的巨汉不会被留下打铁。这铁渣恐怕不好交易。
炎朝铁锤喊了几句,拿起了三块铁渣片,铁锤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借给你了!”炎就裹了嵇,把他带了回去。
回到炎的屋子嵇就高兴不起来了,屋里冰冰凉凉,一下子吸光了身上的热气。炎迅速点燃了火堆,可这么点儿的小火堆根本没法跟铁匠铺比,但幸好还有果子可以期待一下。
铁锤蹲在火炉旁,犹如一尊泥塑,从跟炎进屋到现在,压根没动一下。他在疑惑,也在惊叹。炎带来的到底是什么人铁锤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今天已经吃惊好几回,但从他蹲下起,真正吃惊的事才开始。
炉火旁的平地上,有一幅用细沙布出的图案。图案分了三块,内容简单明了。
第一块图案画的是铁锤最大的那柄锤子,正在砸一些石块,石块不是画出来的,而是几块铁矿石。
第二块画得是那些石块都变成了小碎砂。
而在最后的图案里,小碎砂都被投进了钳锅,在被熔炼。
这是一个提示,把铁矿石砸成粉末再熔化。
但这更是一个秘密!铁锤觉得不可思议。他跟炎吃饭时一直在谈笑嵇无力的手脚,拎不动他最小的锤子,还被他吓得用毛皮捂脸。
就是这样一位跟铁匠完全联系不到一处的人物,给他画出了一个铁匠的秘密。而且,铁锤觉得这不是他泄漏的第一个秘密了。在他倒铁水时,这个人还有奇怪的举动,不过中途又退缩回去了。
他也许不知道,每一位铁匠在部落中都是超脱一般的存在。他们从不泄漏打铁的秘密给大巫或族长,秘密只传给接手的铁匠,而且各部落铁匠之间也互不传授,甚至有一些出色铁匠到死也不透露他的秘密。
这个人,铁锤深深吸了口气,他可不是知道铁匠的秘密,他是在解决所有铁匠的难题。
就算自己没有动手去试,也知道这个提示再正确不过。
又蹲了好半天,他才想起炎带那位走前朝他喊的话,他应了一声,但心思完全不在那上面。他现在想起来,炎说得是嵇用一根骨针换他一截树枝,再借他三块铁渣片用一夜。
铁锤的脸立刻烧了起来。这两样都是用不着的废物,哪用得着交易,更用不着借取。
铁锤搓搓手,他当时根本就没留心炎的话,这才是今天最大的笑话。
他手忙脚乱地把那些砸下来的铁渣块连同那截剩下来的树枝收拾好,他要带去给这两人解释。然后铁锤又立即住手,“我今天是犯了什么蠢,拿这些没人要的东西去上门解释,简直丢铁匠的脸。”
他咣咣咣地砸着铁矿石,决定给嵇打制一把轻巧的铁匠之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