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罗林在镇上相遇,没加多少商量便买了礼品去看望教我们小学时的一位老师。在老师的盛情接待下,并不时关心地问我们的境况,我只能略略回答她,说离开了那家工资不太高的公司准备明年到深圳打工,罗林则分配在一家水管站工作,工资也不太高,但觉得还是比较固定,没作离开的打算。
吃了老师为我们煮的荷包蛋后,我们便辞别了。其实此行,我们一方面是去看老师,而另一个重要目的是我想去看梅玲,因为她家与老师同住在这幢楼上。
最后在老师的指点下,我们找到了梅玲家。
“进来坐,进来坐!”罗林刚敲了两下门,门就开了,开门的正是梅玲。
当时,我既害怕又紧张,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本来平时口若悬河的样子,现在倒沉默寡言了。
“家里面乱七八糟的样子,还没来得及收拾!”
“不管事,等一会儿我们还有事,顺便从老师那里过来!”
“哦,是这样!”罗林的回答既解除了我一时的窘迫局面,同时又让我感到不太满意,他把他的意思也涵盖在了我的身上,其实我的首要目的是来看梅玲的,今天好不容易让我梦寐以求的奢望实现了,然而在实实在在的生活面前,它却显得是那样的微不足道了。
“梅玲,我想给你写信,你的学校地址是……?”
“就是我们镇附近的另外一个乡村里嘛,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明知故问,不知是想多和她攀谈几句?还是大脑一时糊涂!
“现在那里教书,一个月只有两百元工资,除去每天的坐车费,剩下的就非常可怜了!”
“刚刚开始出来可能是这样吧,渐渐就会好起来!”
“希望是这样吧!”
还没来得及与梅玲多说几句话,我和罗林一前一后很快便走到了楼底。
“再见!”
“再见!”
“常来玩!”
我们就这样和梅玲简单地告别了。此时,我心隐隐作痛,从现实的角度考虑,我要和梅玲在一起那是不现实的,单从我们的家庭来讲,就是无法配比!所以,那种喜欢对方的心理只能默默地深藏在内心深处!它是那样持久的永远没有在我的心中泯灭过。其实那时,我多么想告诉梅玲,我已经写过一部叫“化身”的长篇小说了,叫她看到我未来的希望,然而一切都只能停止在欲言又止之中……
……
从成都消耗完我所有的积蓄之后,我只能携带着几口袋在成都买来的书籍,由父亲在街上帮我挑回家。那似乎又是一年的春节快到了,第二年我无处可逃,在家忍耐着完成了以深圳为背景创作的长篇小说“荒漠”和另一部名叫“溃烂的青春”。那时梅玲已从那所条件不太好的学校调到了镇上的一所乡中学教书,期间我绝望地给她写了很多的信,然而她一封都没回,我用尽了当年沈从文追求张兆和那时的勇气、信心和毅力,然而最终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