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了吗?这寻了多天,再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好兆头啊。”王三老头儿没有收到花言的命令,自然还是在宫内待命。整日无所事事,抱着药箱蹲在门口发呆,偶尔问问漫庭的消息,毕竟人是从他眼皮下消失的,若是追究责任,自己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我说,你当真是包治百病的鬼医?当初真不是你救我的?”夕颜慢悠悠地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坐在门槛上的老头儿。
“咳咳咳…包治百病是不假,不过也不多不少,只能治好一百种病,而公子的病不在百病之内,所以…另有高人。”王三老头儿说着说着底气不那么足了,头支在怀里抱着的药箱上,无精打采。
“那****醒来之时,你说是一位姑娘,此话当真?”望着渐渐沉到山下的夕阳,半个城乌没入夜色里,半光半影略显颓唐。
“我本想告诉你的,可是鬼父…”王三老头儿听到这话来了兴致,抱着药箱挪到夕颜倚着的柱子边上,酝酿半刻,正打开话匣子准备唠嗑时,花言不知何时站到了王三老头儿身后。只觉一阵寒意从身后传来,王三老头儿一个趔趄翻倒在地,到嘴边的话也生生噎了回去。
“我如何?”花言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沉声问道。
“不不不,我没有要说您的坏话,真没有。这是正准备夸鬼父英明神武呢!”拍须溜马还真是在行,这小老头儿当军师几百年什么没学好,倒是学会了这套吃软的劳什子。
一旁的夕颜别过脸来瞅了瞅这矮出半截身子的王三老头儿,心想道,自己身边藏了一个如此厉害的家伙都不知道,还真是惭愧啊,这马屁拍起来都忘了自己祖宗是谁。夕颜笑了笑,望着一脸无害的小老头儿。
“公子!你倒是替我说句话呀,我不是与你谈论鬼父的英勇事迹吗?快快,快说啊。”三老头儿见花言没有反应,听完自己的话脸色反而更加阴沉,便将可怜样投向一边的夕颜,希望他能替自己说说好话。
“咳咳,花言兄我还有事,你们先聊,我先走了。”说完一溜烟儿地消失在宫门之处,哪里还有什么救命稻草。
王三老头儿见形势不妙,抱起药箱就要往宫门口冲,被花言一把拎了回来,“鬼医急着去哪儿啊?”
语气更加阴沉,三老头儿听到这话心都凉了大半截,这次是逃不了了。“嘿嘿,我突然想起宫墙上晒了些干药材,正准备去收回来呢,我不逃,我不逃。”悬空的小腿儿无力地踢了踢,笑得十分生涩。
花言一把将他扔到地上,“该说不该说的话都不要说,哪日回不了上邪谷,我便派人去当你的谷主。”说完一个寒光炫眼,消失在王三老头儿面前。
“什么意思?”三老头儿摸了摸顶到石头的屁股,哟呵呵地哼了几声,随后抱着药箱在整齐的花丛里蹭了蹭,好声没好气地说道,“说说说,说什么说,你这臭嘴!”边说边腾出右手来扇了自己两耳光,轻轻地似弹灰一般,并无反省的意思。
月沉得极快,城乌境内大大小小的商铺早早就关门了,近日活动频繁的鬼兵们闹得人心惶惶,何况昨日还出现了百年难遇的“黑骑护”,谁都不想惹上事儿,还是在家抱老婆睡觉来得自在。
此时,黑骑护带走的宋仲公依旧关在小黑屋里。而同他喝酒的陈耀祖也亲自登门,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宋家,只是隐去了其中究竟罢。
宋仲公是宋家一脉单传的独子,平日里是个极为安分老实的人。宋老爷听说自己的儿子被抓走,双腿一蹬,去找孟婆要汤喝了,而宋仲公的母亲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和丈夫双双离去的噩耗,跑到厨房点着了边上的柴屋,把偌大的宋府古宅烧了个精光。宋母被人从火里救了出来,神志却变得糊涂了,不停地说着什么,见到同她儿子一般大的人就要扑上去,哪里还有贵府主母的风范。
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陈耀祖深知自己害了宋家,为了赎罪,将流落大街的宋母接回家住,却被自己的老婆拦在府外,“这种没用的废人带回来做什么!赶快撵走。”陈耀祖的老婆指着宋母的鼻子恶狠狠地骂道。
一旁的侍人全都领教过这母老虎的威力,挽了挽袖子,正要架着宋母往外扔,被陈耀祖一把挡了回来,“你们谁要是敢扔,我陈耀祖今日便同这泼妇一块儿扔出陈府!”说完扶起呆在地上咿咿呀呀的宋母进了大门。
从没见过如此硬气的陈耀祖,所有人都立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而他老婆更是傻了眼,呆呆地望着围在边上的侍人,什么话也不说了。
从此,陈耀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再流连********,专心为家里办正事儿,且将宋母当做自己的生母一般对待,重金聘请医师替她治病,这也使得宋母的情况好转许多,只是依旧整日缠着陈耀祖叫儿子。
宋府是鬼族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掌握着鬼族重要的陆运商道。若发生此等大变故是需要上报鬼父花言的,但是一切并没有传到花言那里。宋仲公一家是宋氏宗族的主脉,许多小宗室巴不得主家出些大事儿,这样一来自己家脉便可顺藤而上,成为宋氏一宗的主家,这是所有小宗室都这样盘计的,故而才敢冒着掉脑袋的险隐瞒如此大的事。
“三哥,主家发生此等变故是我们这些小宗室巴不得的好事儿,只是谁来当这新一任主家不是按辈分来算吧?再说了,二哥还在这儿坐着呢,你说这些话就不怕闹得兄弟不和吗?”说话的是宋家五爷,今夜宋家所有沾亲带故的人都聚在了一起,说什么讨论家族今后的走向命运,到头来还不是想分得主家的一杯羹,天上白掉的馅饼谁看了都眼红。
“哟呵,五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儿呐!当初是谁说的要五五分来着,我宋廉安明人不做暗事,我今儿个就把你这黑心的人给大伙儿讲讲,看看究竟是谁想挑拨我们兄弟!”宋三爷撸起袖子瞪着面前的人,此话一出,坐着的人都沉不住气了,你推我攘,咒骂扭打在一起,哪里是古派家族该有的矜持稳重。
第二天,一行人各自回了自己府上,这分家的事儿还是没弄个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