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天牢是世上最坚固的,而龙珠儿之前已经两进两出,这回是第三次来了。
她被安排在了天牢最里面的一间,旁边和对面的牢房都是空着的。
一路走过,她观察了一番,说道:“三年多不来,刑部的天牢条件倒是好了许多。”这淡然闲适的样子宛如刑部尚书前来巡查。
崔练的脸色不太好,眉头皱着。
将送进牢房后,他立即把她的手脚全部拷在了墙壁上,连她的腰也用铁链锁住了。只有这样他才能稍微放心一些。
“崔大人放心,这回我不跑。”龙珠儿看着他谨慎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无害得像个普通少女。
崔练并不相信她,只是说道:“外面有几百精锐守卫,你逃不出去。”
待崔练走后,牢房门被关起。
下一刻,锁在龙珠儿手上的锁链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便是她脚上的,最后,她腰上的铁链落地。
被锁了一路,只觉得浑身酸痛,龙珠儿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观察着周围。
周围似乎是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她相信崔练说的。
她第一神偷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除了轻功了得以外,祖传的越狱本事让她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出入自如。
她可以解开任何一把锁,却闯不出有几百人守卫着的天牢。
崔练把她的弱点摸清了。
其实龙珠儿暂时也不准备走。她还不知道黄锈为什么要拿走方天镜,也不知道方天镜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几天下来,让龙珠儿意外的是刑部没有立即审问她给她定罪。看崔练有时过来看她的时候脸上掩饰不住的焦躁,她猜测一定有什么事。
一天夜里,龙珠儿躺在草堆上闭目养神,嘴里不自觉地就哼起了《桃花扇》:“金粉未消亡,闻得六朝香,满天涯烟草断人肠。怕催花信紧,风风雨雨,误了春光。”
过了那么久,她唱起来依旧跑调。
隐约听到了脚步声,她猛然睁开眼,迅速地翻了起来把自己拷上了。
其实她不是害怕,只是有时候看着崔练头疼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她觉得他也挺惨的,所以决定让他省点心。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来的不是崔练。
来人非常神秘,看身形是个男子,脸被宽大的斗篷罩住,看不清。他身后还带着两个人。
龙珠儿静静地看着他。
牢房的房门被打开,那人走了进来。
“龙珠儿?”这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京城的口音很明显,话的末尾语调微微扬起,那是种上位者的威严。
龙珠儿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从他露出来的下巴可以判断出他的年纪大概在四五十岁。
那人并不答,没有被斗篷遮住的唇勾了勾,低声问道:“交出方天镜,我可以帮你逃出去。”
又是方天镜?
龙珠儿挑了挑眉毛,问道:“你为什么要方天镜?”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屑与轻蔑。
龙珠儿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既然你不让我知道你要方天镜的目的,那我也不会告诉你方天镜在哪里。”
她打量着这个人。他能进入天牢,说明至少不是普通人,深夜而来又是遮着脸,说明他是偷偷来的。
那人没想到她会这么不识抬举,语气变得不太好了:“这是守卫森严的天牢,与其等着审判定罪,不如逃出去。交出方天镜,我不仅帮你逃离这里,还能给你丰厚的报酬。”
不知为何,听到“丰厚的报酬”这几个字,龙珠儿就想起了凤三那个死要钱,有些晃神。她垂下眼摇了摇头道:“可是我并不缺钱,除非你告诉我你要方天镜的目的。”
“要弄死你易如反掌。”那人的声音变得很冷酷,仿佛龙珠儿只是蝼蚁,轻易便能弄死。
龙珠儿的眉毛再次挑高,眼皮也抬起,露出了明亮的眼睛,里面满是自信和不屑。她勾唇问:“真的?”
话音刚落,束缚着她手脚和身体的锁链像活了一样同时落地。
与此同时,他们只感觉眼睛一花,面前刮来一阵微风。忽然那男子就感觉脖子上一凉,一低头,发现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一息之间,快得让他们来不及反应。
“弄死我易如反掌?”龙珠儿反问。她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中响起,带着浓浓的嘲笑与讥讽。
这般自傲才是第一神偷。
“大人!”跟着那男子的两人立即去摸藏在身上的匕首。
进天牢是不给带兵器的。
其中一人摸了摸身上,有些愣怔,再看向龙珠儿手中的匕首,他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那把匕首不正是他的吗?
不需要动手,这么快的速度就把他们震慑住了。
龙珠儿得意地笑了笑,恶趣味地放缓了语速说道:“让我来看看,这个弄死我易如反掌的人长什么样。”
她手一掀,斗篷的帽子立即落下,露出了一张严肃的脸。
龙珠儿一惊。这不是她几个月前在皇宫里见过的左相凤中庭吗?
“你想怎么样?”不愧是把持朝政的左丞相,凤中庭的表情很镇定。
凤三的长相有几分遗传了凤中庭,却生得不如凤中庭正气。看着这张脸,龙珠儿一口气堵在了心头。
这可是把她骗得团团转的凤三的亲爹啊!
怎么能这么放过?
就在她思考到底要怎么样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动静。
“珠儿!放开我爹。”
熟悉的声音传来,龙珠儿看向外面。
只见凤三穿着一身黑色锦袍急急走来。随着他的出现,原本阴森简陋的天牢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比龙珠儿更激动的竟然是凤中庭:“逆子,你跟踪我!”
“父亲,您如今已为刀下鱼肉,就别跟我计较了。”凤三的嘴边竟然勾起了一抹笑,亮得有些晃眼。
说罢,他看向龙珠儿。
看到凤三,龙珠儿没由来的一紧张,手上不由得用力更大了。但是她装得很镇定。她一只手拿着匕首,架在凤中庭的脖子上,像是要以他的性命相要挟,问道:“凤三,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还是一开始就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