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的官职人选已经定下,两边的人都多多少少感觉出了在座这些大汉最有权力的文臣、武将,明显有了分歧和争权的意思,唯独身为皇帝的刘贤,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笑着等着所有人讨论出一个结果,然后他再点头同意。
人选已定,所有人都放松下来,毕竟暗里争权的部分已经结束了,明面上,或者说实际上,双方的关系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而这个时候,诸葛长生看了卢雪夜一眼,卢雪夜轻轻点头表示明白,深吸一口气,老丞相便开始了他的提议。
“诸位,在下以为,现在朝堂还是军队,都没有了多少世家的力量,这些都是纯粹忠于我们大汉的力量,但是以后呢?世家大族干政自古就有,这次国难当头,我们借着这个特殊机会,完成了对朝堂、军队的掌控,那么以后呢?当我们费劲千辛万苦夺回了我们的土地,然后呢?然后又会发展成以前一样,世家的力量开始进入朝政、军队,天下又开始腐烂,不论是外地还是内患,都将引发新一轮的混乱,天下又将回到困难的局面。”
众人皆点头,深以为然,汉室先祖就是在天下混乱时以一介布衣夺得大统,期间多少世家大族在他的手下灰飞烟灭,但是跟着他征讨天下的功勋大臣,几十年后,都变成了新的世家。
刘勇不假思索的说道:“卢丞相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世家这种东西根本无法根除,有臣子立功,必然要给其封赏,否则不会再有人肯为你出力,跟随高祖陛下的功勋大臣,他们也多是布衣出身,何尝不是受遍了世家大族的欺压,但为何他们自己后来就变成了当初最讨厌的世家大族?无他,私心而已,或许很多人对自己没有私心,但是对于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后人,谁又不希望他们过的更好呢?这才是世家不灭的根本原因。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有多少人能看破这一点呢?”
卢雪夜无奈的叹一口气的说道:“是的,勇殿下说的十分在理,世家根本无法消除,但是,我们也并不一定要消除世家,毕竟天下还有很多世家都是如我们卢家一样都是世代的读书人,也有如靳家一样良善的世家,所以这是办不到,也不能办的。”
停顿一下,整理心情后,卢雪夜变动有些激动起来,略微骄傲的说道:“所以,诸葛先生想出的办法,就是制衡,用寒门子弟来制衡世家大族。”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想法除了卢雪夜和诸葛长生外,连刘贤、龙飞、蔡明锐都不知道,刘茂盛疑惑的说道:“寒门子弟?不错,寒门子弟的确有大才,比如诸葛先生就是当世大才,却不是任何世家出身,但是,我们之前也引用了寒门子弟上朝堂呀,孝廉制不就让很多寒门子弟进入朝堂,可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成气候之人,就算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惊才艳艳之辈,都如宝驹过隙一般,转瞬即逝。”
“孝廉可是由当地的太守来举荐的,主要是看这个人孝顺的品格,但实际上各地多少太守都是世家出身,多少孝廉都是当地的世家子弟,偶尔一两名布衣被推荐上来,但也都是十分孝顺的人,可是,一个人的品格再好,也代表他有做事的本领,或者说有治理政事的才能。加上官场门阀众多,一介布衣出身,如果不投靠那些世家大族,如何能有出头之日,即使有惊才艳艳之辈,不是被迫和世家同流合污,就是被这些大族杀死在摇篮中,在我看来,孝廉制就是一个笑话。”诸葛长生毫不客气的批评大汉已经沿用几百年的选才制度。
卢雪夜一脸无奈,想来这惊人的言语他早就听诸葛长生说过了,龙飞、蔡明锐、刘贤十分淡定,毕竟他们更了解诸葛长生,也习惯了这些惊世之语。刘茂盛、刘勇、刘威则是一脸怒气,毕竟这是大汉沿用多年的制度,却被诸葛长生批判的一无是处,这些皇室弟子哪里能忍。
“的确,孝廉制是有很多不妥之处,本意是让品格高尚的人为官,方能善待百姓,只是后来世家干政越深,这孝廉制反而成了世家子弟的晋升之法,但即使是这样,孝廉制也绝不是想先生所说的一无是处,更不是一个笑话!还请先生收回刚才所说”刘威义正言辞的说完,目光死死的看着诸葛长生,很显然,他需要诸葛长生的解释,或者说是道歉。
诸葛长生不理会已经有些失礼的刘威,看着皱着眉头思考的刘勇,认真的问道:“勇殿下,你认为为官者,是清官好,还是贪官好?”还没等刘勇回答,刘威脱口而出道:“当然是清官好,这是三岁孩童都能给出的答案。”
扫视众人一眼,诸葛长生继续问道:“那么,是无能的清官好,还是有为的贪官好?”这个问题把所有人的问住了,都皱着眉头思考起来,而后诸葛长生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继续问道:“那么,是一名从不贪污一分,却把整个县治理的越来越差,百姓生活艰苦,甚至有不堪压力落草为寇,这样的清官好,还是一名贪污受贿大把钱财,自己过着奢侈的生活,却也把整个县治理的越来越好,路无拾遗、夜不闭户,所有百姓都能找到自己能做的事,生存不再是问题,让百姓日子越过好的贪官好?”
刘威有些不忿的说道:“你这是强词夺理,两种极端的情况怎么可能出现。”刘勇打断了刘威的话语,一副了然于心的问道诸葛长生:“我想,你的意思不是清官和贪官的问题,也不是一个无能的清官还是有为的贪官谁优谁劣的问题,而是为德是举好还是唯才是举更适用。”
众人顿时都明白过来了,看着思索着的刘勇和一脸淡然的卢雪夜,显然,只有他们事先就知道和猜出来了诸葛长生话里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