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云氏父子,明月很想静下心来。于是,将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赶了出去,可就算是这样,明月还是还是没有头绪。
明月灵机一动,跑到了正厅左面摆放物品的百宝格那里。扬着头望着最上面那格的檀木盒子,明月有些犯难了。
丫鬟婆子都被她赶了出去,她只有自己动手了。
挽起宽大的衣袖,明月搬过来一个高脚凳,自己爬了上去。
因为没有人扶着,明月总是觉得摇摇晃晃的,吓死个人了。好在放得比较出来,明月一下子就拿到了。
那是一副棋子,不是名贵的玉料和珠翠打磨而成的,而是顾定淮特意寻开的豆梗石和蛤碁石,然后亲自为明月打磨的。
“拿到了。”明月弯着嘴角笑得狡黠。
“这是姚家二房,这是永定侯府。”明月摆弄着棋子,用白旗表示姚家放在最中央,永定侯府则也用的白棋,不过在其中掺杂着几颗黑子在其中。
“这是姚明鸢,这是,昌平大长公主。”明月又拿出一些黑子,摆在正前方,又将剩下的一些黑子混着一些白子一起摆在了后方。
“她可能与永贞有些无比亲密的关系,但是一切都还未可知。”明月喃喃自语道,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
明月又摆出了一些棋子,有白有黑,“皇上,太子表哥,还有这个三皇子。”
“一定不能让明鸢接近皇上,可是那个冷屏到底是什么开头呀?”明月又想不明白了,拿出几颗黑棋摆在姚明鸢之后,“她的来历一定要查清楚,不然那背后的敌人随时都可能插姚家一刀。一定要找到那个妙夫人,不然姚明鸢这条毒蛇迟早要咬人的。”明月想着又摆放出了一方棋阵,将姚明鸢向着中央攻击的态势给阻止了下来。
“所以,我至少要找到那个妙夫人。”明月微眯着双眼,神色坚毅。
“红竺去叫杜嬷嬷过来。”明月放下手中的棋子,朝着在门外侍候的红竺吩咐道。
感觉到自家小姐有些焦急的语气,红竺动作流畅的行礼,然后马不停蹄地去找杜嬷嬷了。
明月也不忙着收拾棋盘,自己在房里摸着下巴继续想事情。
“老奴给小姐请安了。”红竺找她的时候,杜嬷嬷正在盘账呢,一听说明月找她,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务就来了。
明月连忙扶她起来,“嬷嬷多礼了,明月今日请你前来是有事相询。”明月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却带着成年人才有的深思熟虑。
杜嬷嬷一眼就瞧出了明月的不一样,“不知小姐有什么事情要问呀,嬷嬷一定会帮小姐。”杜嬷嬷尽量笑得和缓些,想让明月也轻松些。
明月有些心急,“嬷嬷,我名下的那些铺子现在如何?”
“很好呀,收益什么的都不错。”杜嬷嬷不懂为何突然问到这个。
“那账上的现银呢,有多少?”明月心里有了底。
“在钱庄的户头上有八万两,而现在正值年末,等年终结算的时候现银应该能有三万两。”杜嬷嬷这些日子替明月照料她母亲的嫁妆铺子,已经对她的生意已经烂熟于心了。
明月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那京郊的庄子和地现在卖多少银钱呀?”
“京郊的庄子老奴也……也不知道多少,不过黄老五应该是知道的。”杜嬷嬷说起来也只是个内宅人,所以对这些并不懂。
“黄老五?”明月对这个名字并没有印象,所以有些疑惑。
杜嬷嬷主动解释道,“黄老五是知秋那口子,以前知秋和我一样在太太跟前儿走动。后来太太没了,知秋她父母也就给她寻了一门亲事儿。后来老奴留在了姚府,知秋就嫁给了黄老五。”说起这个知秋来,杜嬷嬷就想起了太太没过世时那些快乐的时光,心中有些惆怅,“不过小姐你尽可放心,知秋和那黄老五是绝对靠得住的。”
而明月听到她提前自己的母亲,心中也有些伤感,“那也算个能相信的人吧。”明月低叹一口气,面色不虞。
看到自家小姐因为自己的话变得有些提不起劲儿来,杜嬷嬷连忙转过话题,切入正题,“知秋也还懂得知恩图报,这黄老五也是爱重她的,算是有福气的呢。黄老五家的牙行也算是京城里数得上的,不拘京城的地价还是什么的,问他家准没错。”杜嬷嬷不遗余力地替自己的小姐们家打着包票。
明月眼睛一亮,“那就找个日子我们去拜访秋姨一家吧。”牙行?原本自己只想置办写产业再慢慢扫听的,没想到还有这种大喜事。明月勾唇一笑,整个人都活泛了起来。
这事儿杜嬷嬷却有些为难,“这,小姐您还是不要出门出得太繁了。”
“如果小姐您实在是有正事儿的话,就交代给老奴吧,保证帮你办的妥妥帖帖的。”杜嬷嬷想说服自家小姐少出门。
明月抿着唇,低头想着:姚家算是个清流之家,她父亲,她祖父什么的都只是个没有什实权的官儿。她祖父就是一个翰林院的掌事,运气好,被先皇看重被选做帝师。她爹还好有个二品礼部尚书之职,但是在国家大事儿上也说不上什么话。
太夫人原是太后娘家的堂妹妹,家里并不怎么景气。而大太太的爹则是个四品京官,虽说是四品却是个有实权的吏部官员,但是明月她大伯不惜福,原本外放了回来也当了了从四品的邢部官员,后来硬是得罪了上峰,给调到了一个只能捉蚊子的空职上,一辈子都没了升官的可能了。而明月的母亲出自钟鸣鼎食之家杨家,一门三状元,满府好儿郎。明月的外祖是先皇的权臣,心眼子最多,所以死得也早。大舅二舅分别在刑部和吏部有所作为,不可小觑。但外家毕竟是外家,不是姚家自己的力量,到头来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说起来姚家最能靠的还得数皇后娘娘了,那毕竟是姚家出去的姑奶奶。但是,姚皇后却很少替姚家求什么恩典,一是因为她父亲曾叮嘱过她,不可太过为姚家着想,身为皇家媳,便无姚家女。二是因为她两个哥哥实在不是争权夺利的性子,到时候给搞砸了,没得来找气受。
明月不想求姚家能升官进爵,只求姚家能稍稍硬气一点,也能少给顾定淮那添点麻烦。顾定淮为了她,甚至一点儿都不留恋他一个侯府长子应该享有的安乐生活,就想着去军营里去挣命。她从来只是享受着他给她带来的感动,这一次明月不想让顾定淮一个人孤军奋战。
与姚明鸢的战争早就不只是在内宅中的小打小闹了,她必须做好准备。这一世,顾定淮她是嫁定了,这好日子,她姚明月也是过定了。
明月这下下定了决心,哪里还听得进杜嬷嬷的劝说呀,恨不得立马就跑出去完成自己的一番宏图大业。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也别找什么时候了。就明天了,嬷嬷你要是不放心那就跟着我一起去吧。”明月大口一张,也没管到底合不合规矩。这女子定亲了以后一般会减少出门,免得夫家人认为你不安于室。但是明月这时已经认定了顾定淮了,哪儿还在乎这些。而且这名声再重要也比不得生死呀。
杜嬷嬷无法,只得顺着她。
第二日下午,明月理好了事情,就带着人去了东市的黄家牙行。
下了马车,明月马上就混进了人群中。从头到脚都是一身素色粗布夹袄,夹裤。头上的髻子早就换成了,两根麻花儿辫子,披在胸前,脸上抹着宫里送出来的黄蜜膏,让自己的肤色变的枯黄一些,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乡下丫头。
“婆婆我们一起进去吧。”明月低眉顺眼的跟在杜嬷嬷的身后,吩咐着杜嬷嬷前行。
杜嬷嬷看她一副颇有信心的样子,暗地里在心里为自己打气,然后鼓起勇气来带着明月走进了牙行里。
牙行里合式各类的人都在吵嚷着,小二们都是一张笑脸迎来送往的。
一个眼神灵活的小伙子,一见到杜嬷嬷立马扭头去后院找自己的老板去了。
杜嬷嬷带着明月曲曲绕绕地走着,小心地避过了每一个人。
没走一大会,就有一个人迎了上来。
“诶,老姐姐,你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呢?”一个穿得周正,浓眉大眼的中年妇人,精神气儿十足的招呼着杜嬷嬷。
杜嬷嬷连忙凑了上去,低声喝道,“小声这点儿,我们到后头去说。”
明月会心一笑,看来这就是那个秋姨了。
这个地方,找人却是很不错的。明月望着那待客的大厅里密密麻麻的写着人名及地域的木牌,感觉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