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绮兰腿一下子软了下来,失魂落魄的匍匐在地,像没了依靠的藤萝。
顾定欣眼睛眨呀眨的的,也不怕触怒正黑着脸的候夫人。
碰碰她的手肘,“娘,你不怕我爹回来跟你吵呀?”原来,永定侯昨日就去了南宁城的求知书院,为二少爷顾定轩进学的事去求见院长去了。
候夫人轻蔑的一笑,眼神扫过下首的林绮兰,“怕什么怕,如果不是为了你和你哥哥,我以前根本不必如此忍让于你爹和你姑姑。今天是她女儿自己作死,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可是……”顾定欣虽然平时跳的厉害,但是遇到这种正经事了,她还是不敢附和。
候夫人早就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将手往门口边扬了扬,一脸嫌弃道,“你哥哥临时有事去了宫里,你也别跟在这瞎参合,自己回自己的院子去吧。”
话音刚落,门口边就传来了林母尖利的叫喊声,“我就要看她沈雅思有什么理由要赶我们出侯府。我才是姓顾的,她一个姓沈的凭什么把我这个主人家赶出去。”
顾定欣一听见自己姑姑的声音,讪讪的一笑,“呵呵,那母亲我就先回去了,先回去了,母亲你自己保重。”说完,就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壁离开了。
这边林绮兰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一下子硬起了身板,跪坐在地上,“娘,娘,呜呜……”
候夫人看都不看她,扶着婆子的手就走到上首的椅子上,慢吞吞的坐了上去,仪态万千。
“不要拦着她,让她进来。”候夫人朝着门口的下人说道。
不一会儿林母就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刚想冲着候夫人大吼大叫来着。没想到一声娇娇弱弱的女声就从地上传来,“娘……”
林母定睛一看,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狼狈的跪坐在地上。
“女儿呀,你怎么了?”林母连忙扑了上去,想将自己的女儿扶起来。
林绮兰一脸恐惧的望着上坐的候夫人,浑身瑟瑟发抖。
林母一看就误会了,指着候夫人,“沈雅思你好狠的心呀,让我女儿跪在地上。你怎么不让你自己的女儿跪在地上呀,等我哥哥回来,我一定会跟他说说,
让他知道他取的虎姑婆是如何待我们娘俩的。”
候夫人不为所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把手,“我女儿可不会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还有你女儿自己跪在地上认错的,我可没说让她跪着。而且,我会给你机会等你哥哥回来吗?”候夫人俯下身去,直直的看着相拥地两人,语调阴冷,“今天,你们母女必须走。”
“你就不怕我出去说你苛待我们母女吗?”林母威胁道。
候夫人冷笑一声,将宽大的衣袖顺手一拂,“哼,你以为我怕呀。淮哥儿已经有了明月了,而定欣,我娘家多的是外甥能接手。至于那个还小的顾定轩,可不关我的事儿。”候夫人站了起来,度步走向林绮兰。
蹲下身来,林绮兰正哭得梨花带雨。候夫人轻挑起她的下巴说,“不过要是我在外面放话说:永定侯府的表小姐林绮兰打着去贺喜的幌子跑到别人家,实则是要去害人家孕妇。你说,外面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林绮兰马上变了脸色,长长的睫毛颤了又颤,反驳道,“舅母,这都是姚明月诬陷我的,根本没有证据的。”
候夫人起身,长长的裙裾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有些事呢,有没有证据都是一样的。而且这事由我这个舅母说出口,可比证据更令人信服呢。然后,这满京城怕是没有人敢娶你林绮兰了吧。你说是不是,聪明得过头的小姑娘。”候夫人背对着林绮兰,可是林绮兰却觉得这比她面对着她还可怕,于是向自己母亲的怀里又挤了挤。
“沈雅思,你欺人太甚。”林母指着候夫人的被咬牙切齿的骂道。
“如果你们今天识相的自己走了,那这事我们就结了。不然,到时候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候夫人说完,只是微微转过身去给她们留下了一张冷漠的侧脸,便迈步走人了。
正厅里,只剩下林家俩母女哭哭啼啼的滚作了一团。
“夫人,姑奶奶想请求多留一天在府上。说是现在天儿都晚了,您看?”底下的婆子请示道。
候夫人正在对着镜子拆卸着头上的珠钗,微笑着说道,“想来那母女两也是想通了。罢了,她们想多留一天就多留一天吧。”
“万一侯爷回来了,怎么办?”婆子提醒道。
候夫人将最后一支华盛轻轻地说在桌上,“你认为我还会将就他吗?以前只不过是看着定淮和定欣的面上,我不想将这个家的假象给戳破。现在既然定淮都不把他放在心上了,那他就不算个什么了。”候夫人这些年也看开了,自己的丈夫实在是一个又痴情又绝情的男人。
痴情那一面给了白姨娘母子,绝情的那一面给了候夫人三人。
候夫人已经对他死了那份心,而她骨子里虎门之女的傲气又被激活了起来。
而那傲气绝不允许她再对永定侯一再忍让,这泼妇、母老虎她是做定了。候夫人使劲儿的将唇上的口脂擦去,感觉到微微的刺痛。
第二天,搅得永定侯府鸡犬不宁的林家母女就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京城。
姚府
明月离开了华容堂,本来打算好好回自己的院子休息的。可在半路上越想越觉得憋屈,越想越就得不甘心。
“拐弯,我们去和乐阁。”明月霸气的吩咐道。
云霄和红竺面面相觑,刚想开口阻止。没想到明月就已经走出去一大段距离了,没办法两人只得跟上去。
“姚明鸢,姚明鸢,你给我出来。”明月还没走进去就已经开始喊话了。
没一会儿,丫鬟茴儿就神色慌张的出来了,“大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儿?”茴儿毕恭毕敬的问道。
姚明鸢把她挥开,不想为难她,“自然是有大事。”
“请问大姐姐有什么大事儿呀?”姚明鸢还不知道计划已经失败了面上满满的都是笑意,一只白玉般的手撩起圆形门拱垂挂着的珠帘。
明月收敛了怒容,勉强的勾起一丝笑意,嘲讽道“不知道,二太太平安无事这事算不算的上你们的大事呢?”
姚明鸢一怔,神色有些晦暗。
“怎么,失望了。我原本还有些同情你的。想着是我们姚家的不对,我应该补偿你。我知道你恨姚家,恨所有人,没想到你居然这样蛇蝎心肠。就算我们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但是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错呀。你为何连这么一个小生命都不放过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比当年的所有人加起来还恶毒。”明月毫不留情的指责道,就向一只战斗力满值的母鸡一样气势汹汹。
姚明鸢一听她说到这些,马上就明白了她知道了个中内情。紧紧的扯住布帘,手指上的骨节都凸显出来了。
“怎么,你以为装聋作哑就能把此事敷衍过去吗?”明月看她不说话,还是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淡然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想到,没等姚明鸢说话。一个无序的脚步声就插了进来。
“永贞,你怎么在这?”明月惊呼道,原来是永贞进来了。
“永贞,我不是让你跟冷屏去外面玩儿吗?”两人同时发问。姚明鸢刚刚还平静无波的心湖顿时翻起了滔天巨浪。
相处了这么久,她也知道永贞的干净纯洁是骨子里不可变更的,当然随之相依附的还有一个更强烈的性情——嫉恶如仇。
永贞死死的瞪着她,眼神像冰渣子似的插进明鸢的心里。平时总是柔和笑容的脸蛋,现在好像被冻住了一样。
她以为她们是同命相怜的可怜人,没想到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姚明鸢扯了扯嘴角,眼底尽是落寞与悲伤。
“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害人?”永贞实在找不到什么恶毒的话指责他,只能用最简单的问句表达心中的愤怒。
姚明鸢连事情都到了一个份上,忍下喉间的酸楚,“我恨,我嫉妒,我心里不好受。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