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耽误了一个女子的大好芳华这么多年,岂是老了以后用钱让生活更为奢华补偿得了的?我甚至记不清他们的生日,我甚至不知道入了高中的儿子在哪个班,直到有同事恭喜我说川森在市重点高中考了第一名,我当时是骄傲的,回家找川森,然后她把我拦住了,让我别吵到学习的儿子,我自然对她的话百依百顺,我没想到儿子的生日刚过不久,就收到了离婚协议书,我拒签,她居然哭着跪下求我,她说不要我的财产,不要房,不要车,只想和孩子平静的生活,用余下的时间过把自己过成真正的自己。确实,过去的婚姻让她磨平了棱角,那是我就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也留不住她了。”
我心下骇然,怪不得很久都没见老师提起师母了。
“我一个老男人哭了一晚,最终也签了字,她什么都不求,我怎么好再与她争川森,我对她说我会定时出赡养费,她接受了,后来收拾行李那天,我想再抱抱川森,被他无情的躲开了,我拿出银行卡想要给他,他说他不是小孩子了,最看不惯的就是我这样的拿钱解决儿子的事。我看着川森讥讽的笑,但我什么也做不了,两人搬好行李,一句话也不多说的就走了,那天,就在这楼下,好像在逃离困了他们多年冰冷的枷锁。”
老师的泪顺着苍老的手滚烫而至,我无言的拍着他的背,却感受到了他隐忍的颤抖,手不敢落实了他的背。
“川森不叫李川森,叫伍川森了,他已经不跟我姓了。”
老师的悲伤仿佛又更深一层。
“老师,你叫我放下,你怎么又不放下呢,就算你要补偿,如果还是用钱衡量肯定会重蹈覆辙,感情用钱是补不上的,如果内心真有愧欠,不如在某些地方帮帮他们的忙,母子俩生活在外,很难一帆风顺的。”
我说完这一番话,老师看向我,我顿时感到我嘴巴笨。
“老师,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他们一定会过得很好的,只是有些时候会……”正当我想着措辞的时候,老师擦了擦眼泪,笑着看我。
“我知道,看了你这丫头确实长大了我这老头没什么好安慰你的了,还要让你来点醒我。”
“你不老啊,精神这么好,谁敢说我老师老?”
“快把茶喝了,凉了就不好了,待会陪我下棋。”
“好好好。”我听话的喝着茶。
曾经那个年轻而意气风发,悠闲肆意的老师才是师母最爱的吧,师母在婚姻里默默的付出,老师却变了模样,如今老师又是以前的那个老师了,只是岁月让他有了痕迹,师母还是爱他的吧,只是处于当初婚姻里的老师她爱不起,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师母对如今回归原样的老师,更加爱不起了。
想到这,我也替他们心酸。
“说说那天抱你离开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老师手执一枚白子。
“没什么啊。”我遵从内心的第一反应。
“真的吗?看你们挺亲密的,外界从来没听说过廖氏企业的总经理出席宴会时带过除廖仲西之外的女人,你居然还成了他的女伴,看来我对你和路徒的担心纯属多余,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这廖总可不简单。”
我佯装恼怒的瞪了老师一眼,亏我刚刚还安慰了他,现在居然拿我打趣了。
“真的没什么,顶多……算是朋友吧。”我想起今天和廖仲北的荒唐一餐。
“哦。”老师语气明显意味深长。
“廖仲北这人真的有能力,如果你把握得住他,他确实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但就怕他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冷落了妻儿。”
我懒得理老师莫名其妙的伤感,我和廖仲北清清白白,朋友才勉强算得上,怎么就开始谈婚论嫁了?现在和他结婚还不如和他妹结婚,反正我和他妹蛮熟是真的。
老师见我沉默不语,以为自己押对了宝,正开心着。
“老师你就别瞎猜了,才刚走了一个路徒呢,我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没你想象的那么强。”我的黑子应声而落,“老师你输了,叫你不要东猜西想的了。”
“你的幸福大事,我输几局棋无妨。”老师把黑白子一一拾干净,“小默,路徒的女朋友纪里,挺好的一个女孩。”
我的眸子暗了暗:“我知道,我的性子可没劣到插足感情的境地,我可不想落人笑柄,而拆散了他们我未必又得得到,放心吧,我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你能想开最好,就怕你憋的难受,我也是恨不得他们快回英国,省的在你面前乱晃,但走出阴影最快捷的方式不是逃避,而是寻找光亮,所以我希望你能有新恋情。”
我就感到郁闷了:“爱情又不是想来就来的,随意的爱情来了我也不开心,何必为了他,让自己更加不开心。”
“你只是缺少主动罢了,当初路徒还是主动追的你。”
“现在也没可以让我想主动的人啊。”我手中的子又落下,“老师,你又输了,你落子的时候想的别都是这种乱七八糟的。”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打败你,不打败你我就不睡觉了。”
我一听,那还了得,待会把棋下臭些好了。
一盘棋新开,老师的嘴巴又开始嘟嘟哝哝了,一点也不像他在全国学术报告展示会上的权威代表发言。
“既然你也无心了我就不顾及了。”
“你还要说什么啊?”我无奈了,特意走了一步错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老师像没参透一样,走了一步更臭的棋。
“你知道路徒现在在干什么吗?”
“不知道。”我漫不经心的说到,手中的动作给我做得毫无停顿,无比流畅。
“他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主干在英国伦敦,在中国,澳大利亚,美国皆有落脚点,很有名气,路徒很有才,你们都是毕业后从事与自己专业毫不相干的工作,我都觉得有些想笑,路徒的工作室从事模特拍摄,造型设计,服装设计,工作邀约总是接不完。”
“是啊,他混的比我好多了,我在异国街头,靠替人画画赚个饭钱,他却已经开始挥舞着剪刀剪断我望而生畏的昂贵布料。”造型设计,他那双灵巧的手,怕是为很多人都盘过头发了吧,那些头发或长或短,或黑或黄,总之都不是自己的。我的心酸酸的。
“当初谁都没看出来路徒这小子喜欢踢足球还有这天赋,不过你也不差。在我看来,廖仲北比得过他。”
我一听,才涌上来的难受就像被一记浪潮打来,话题怎么又扯到廖仲北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