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立并不明白凌姿涵要做什么,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自然是风荷园的偏院。”
听了这话,凌姿涵眉梢微微一挑,弯弯的桃花眸中闪着邪恶,在逆光处更显妖异非常。她缓缓的朝凌辰立走去,唇边勾着妩媚的笑,却一字一顿的说:“不可,风荷园是主母所居住的地方,是女主人的象征,不是她们这种罪妾可以玷污的。如今姿涵之母亲被封为国夫人,相爷总不能让姿涵将国夫人的遗像供奉在西苑那种地方吧!”
“你的意思是……”凌辰立的声音微微沉了些,眼眸紧盯着凌姿涵,似乎在暗示着她什么。
凌姿涵全当没看见,随口念出一个偏院的名字,却让一旁的大总管打了个激灵,转脸惊愕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那个院子太偏远了,还多年没有修葺,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姿涵……”
不等凌相说完话,凌姿涵就冷笑着打断:“相爷这话可就说差了,这闭门思过不就是图个心虚宁静,反思己过吗?若不把她们放在最安静的地方吗,又能起到什么效果!您可别和我说,大隐隐于市,她们啊,没那个境界。”打量着相爷,凌姿涵根本不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仿佛早就看穿他内心想要找的理由,沉声继续道,“相爷也别说什么把国夫人供在主院,需要偏房在旁陪伴、供奉的话。逝者为大,姿涵想,相爷也不会希望国夫人连仙游都会觉得不安吧。要知道,国夫人身前身后最厌恶的人,可都在这儿呢!”
别有深意的一番话,令凌辰立的眼神微微变了变,再次打量她,还是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罢了罢了,遣她们去冷秋园吧。这样,合你心意了吗!”他好似在刻意讨好凌姿涵,而她却不以为意,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决定。
“多谢相爷。不过姿涵还有些事情要与妾姨娘说道说道,还请相爷看在国夫人的面子上,不要偏帮了谁才好!”
凌辰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次到更好说话了,摇摇手,表示不再过问,便转身走到离她们相对较远的地方,让一旁的大总管给他包扎伤口。
连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都能这样随意的放开,凌姿涵的眼光有些异样的闪了闪,这个凌辰立还真是个无情之人呐!
面上泰然自若,凌姿涵又朝凌辰立道了声谢,这才转向苏氏,眯起了眼眸,却依旧笑着冷声说:“妾姨娘,相爷已经准了,你也不必收拾了,等你去后,我会命人将你的东西收拾了,给你送去的。”扶着流云的手走过去,她朝流云看了眼,压低声音道:“冷秋园可是个好地方,听说国夫人诞下我这妖孽后,就被你给逼到了那里,说是可以潜心向佛,好生赎罪。现下,我把这句话还给你,但只怕你罪无可恕,用整个余生怕是都不够赎的!”
清冷的声音陡然转寒,血红的幽瞳透出冷冽的寒芒,摄人心魄,令苏氏浑身一颤,跌坐在地,心都凉透了。
当年苏氏以诞下妖孽,有违祖宗家法为理由,联合家中势力,散播谣言,并向凌家老族长施压,迫使楚明珠交权,移居冷院。而凌姿涵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送走的。奶娘临终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苏氏也尝尝当年楚明珠所受的苦。
凌姿涵做到了,不禁让苏氏母女自食恶果,令她们母女分离。还逼得凌相亲自给她们定罪严惩,并抛弃冷院,尝到与当年楚明珠所受的罪。如今,凌姿涵又提起她当年的罪恶,无疑是要让凌相更厌恶她,也让她更加恐惧,身心煎熬就是生不如死。
听到那番话,苏氏本就惨白的脸已全无血色,但眸光却有了聚焦,看向凌姿涵时,大叫着:“鬼……鬼,楚明珠,你都死了为何还要阴魂不散!”
凌姿涵微微挑眉,心道,装神弄鬼?这招数也太老套了吧!
“你走开,你别过来,别来找我!老爷,老爷救命啊……老爷!”苏氏惨厉的叫着,仿佛真见了鬼似的,手不住的摆着,似乎在驱赶“鬼魂”。脸却转向了远处皱着眉头的凌辰立,惊恐万分的看着他,一遍遍的叫着“老爷”。
但凌姿涵清楚的看到苏氏眼底闪过一道精光,玩味的笑了起来。既然她要装疯,那她就来陪她玩玩。
“苏姨娘,别叫了,相爷公私分明,一诺千金,既然已经答应我不再插手,就绝迹不会管你。现在是你我之间的家务事,呵呵……”再逼近,凌姿涵扑扇着眼睛,投去轻蔑的一瞥,却莞尔笑道:“哦,瞧我这记性,如今你可是份位比宋姨娘还低的妾室了,到了冷秋园,可要好好伺候宋姨娘啊!”
苏氏的眼底闪过一抹凶光,但很快掩去,还在装傻充愣,想推开凌姿涵,扑到凌相身边,博取他的一点同情,哪怕他还顾及一点夫妻情分。但她心下生了恶念,暗暗抬起双手朝凌姿涵狠劲的退去,不想没推到人,自己却扑了个空,摔倒在地上。
没人看得清凌姿涵是怎么躲开的,只觉一个幻影划过,又迅速回到了原处。但懂得武功的人都知道,这是难得的轻功秘技,踏雪无痕。而这个屋里,不知道的也只有相爷和苏氏了。
“哟,你这是在给谁行大礼呐?妾、姨、娘!”静立原处,凌姿涵讥诮的说了句,垂眸俯看着摔了个大马趴的她,转即声音微扬道:“还要继续装疯吗?若实在装不下去,我可以给你一包五石散,让你装的像一点。”
“你……”头发散乱的苏氏一个不小心破了功,只狠狠地看着凌姿涵,然后毫无顾忌的大笑出声,问她:“没了我,你到哪儿去找你那弟弟!”
“呵呵,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就你那点本事,十年前还能用用,现在,早玩剩下了。对了,忘了告诉你,慕容世子半路上从刀口下救下了清泊,估计他现在已经到了驿馆,很快就能与我团聚了。”说着,凌姿涵朝静默的凌辰立瞥了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刚才看见他笑了,还是很温柔的那种。
趴在地上的苏氏怒瞪着凌姿涵,她不甘心,她在相府里斗了二十多年,苦心经营,步步为赢,可现在却摆在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手上,叫她如何能服!可她连凌清泊这最后一刻棋子都没了,她还能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