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依然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她的脸仿佛千年不化的冰,别说一个星期,就算一辈子的相处,最后也还是冷眼相看吧。但我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挥之不去她的影子,尽管我还告诉自己这样的女子不应该对她有多余的想念,其一没理由,其二是不值得,其三是没结果。
但我还是很想看到她,哪怕她的脸很冷,哪怕她对我视若无睹。也许,我是在天真的守望老天的幸运,等着一个奇迹的发生,而在我内心里,其实能肯定,这绝无可能,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痴人做梦。结果,是这奇迹渐渐的发生了,象被乌云遮掩的月亮,慢慢的从黑暗里探出它的头来。
在我即将离开升仙岛的前一个晚上。我觉得身体好多了,还是散步到了望月台那里,一时手痒,找了根树枝练习剑法,等我练完准备休息的时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友好的对她笑了笑,哪知她却破天荒的和我说话了:“你在哪里学的这套剑法?”
我有些奇怪的说:“我师父教的啊,怎么,你见过这剑法吗?”
她继续问:“你的师父是不是叫落寞?”
这下我感到惊奇了,反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认识我师父吗?”
她点头,继而破天荒的说:“我们可以聊聊吗?”
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岂有不答应之理。于是我们就在岛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不知道怎么,那一刻我的心情好紧张,同时也很激动,还有那么一点的喜悦和幸福的感觉。对她,我知道根本求不到我要的天长地久,但只要这样坐着简单的聊聊天,我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她说:“能给我讲将你与你师父的事吗?”
我却重复的问她:“怎么,你认识我师父吗?”
她点头,然后说:“不过,只是认识而已。还是说你和他的故事吧。”
我与落寞师父的事根本就是秘密,不能对任何人讲的,于是我也说:“我和师父之间也没有什么故事,就是偶然的遇到,后来他觉得我还是块练武的材料,所以就教我武功了,就这么简单。”
她也并不深挖我们之间的那些故事,而是对师父比较关注点问:“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他还好吗?”
我叹了口气:“他已经过世了!”
“什么,他过世了!”
我看到她表情的剧变,是一种相当大的震惊,然后我看到他神情里有明显潮涨起的悲伤,眼睛慢慢的潮湿,有一种晶莹的闪光。良久,她才怅然的问:“有多久了?”
我说:“不久,一个月左右吧。”
“你一定知道他葬在哪里吧?”她问。
我点头:“就葬在我们乡下的山上,那时我正在他的身边,是我亲手葬下他的。”
她说:“有机会了我来找你,你带我去看看他,好吗?”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她的目光是那么的温柔,才发现她身上的人情味。我只是很奇怪的说:“你说你和师父只是认识而已,应该不只是这么简单吧!”
她又黯然的叹出口气说:“真的只是认识,只不过他在世的时候人很好,对谁都好,他走了,都会觉得难过,很惋惜。”
我很明显的感觉出她是在说谎,但既然她与师父之间是怎么回事她不愿意说,我也没有必要一昧的去问,我不想让她认为我是个很哆嗦很烦的人。我只是接着她的话说:“是啊,现在这个社会,象师父那样的人真的太少了,在一起的时候,他教会了我太多做人的道理,成为我人生道路上的一盏盏明灯。”
她问我这这里还要呆多久。
我说医神说的总共在这里一个星期吧,明天我朋友就应该会来接我回去。
她问:“你现在住哪里呢?”
我说穷人巷。她又重新用一种目光审视我说:“是吗,你住那里,条件应该很艰苦吧。”
我勉强的笑笑:“还好了,反正也是吃苦长大的,习惯,所以也没什么。”
她也是淡然的笑了笑,那一笑,在我心里用倾国倾城来形容绝不过份。见惯了她的冷脸,猛然见得这一笑,心里顿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数梨花开的感觉。
我突然鼓气很大的勇气:“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她很短暂的犹豫了一下,我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门上,她要是说不,我得在哪里找个地缝钻下去。但她在那犹豫一下之后点了点头,我的心才潮落下去。
我也问她是哪里人,住哪里的。她却说不方便说。我也问她是生了什么病要来这里医治,她还是说是隐私。最后我问怎么称呼她,她说就叫她雪儿好了。
我自我介绍说我叫九鼎,后面还加了两句说就是一言九鼎的九鼎,是师父为我取的。
她的目光里又暗淡下去,低垂到地面。
月光皎洁照得小岛如同白昼,却比白昼更多了一种朦胧的安静的美。多年以前我曾在山村的月光下幻想童话的爱情,而如今我却仿佛置身在童话中,感觉这个夜特别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