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被撬起的同时,万念白心头咯噔一紧,虽然盗墓撬棺已经习以为常,可刚见过点天灯的惨象,让他现在仍心有余悸,尤其九阳王生性的暴虐凶残,保不准还会出现稀奇古怪的暗器。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安静等待片刻,见棺椁毫无反应,于是壮胆再次使劲,将整个棺盖推落地面。
轰隆一声巨响,掀起千年积攒下的灰尘,搞得他灰头土脸,样子极其狼狈。
等烟雾逐渐散去,小爷高举火把‘嘿嘿’坏笑,缓步走上平台,从容帮孙儿掸去尘土,故意语重心长地说:“盗墓需要智商,不能蛮干,我早就看出灰尘太厚,势必会搞得自己狼狈,你咋没看出来呢?”
不等万念白回嘴,他探头向棺椁里望去,一脸笑容瞬间凝固,随后由冷峻变成惊讶,又从惊讶变为愤怒。
看小爷脸上的表情有异样,万念白急忙向棺椁里张望,不看还好,猛然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九阳王的棺椁空无一物,连白森森的尸骨也没留下,然而细心观察,底部却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更令人气愤的是,那条白色的狐狸尾巴,此时正在洞口里摇来晃去。
小爷刚想伸手去抓,狐狸尾巴似乎专等人注意,迅捷收回转眼不见,消失在黑洞的深处。
没抓到该死的狐狸尾巴,小爷气不打一处来,想不通它为啥总能捷足先登,频频坏了自家的好事。
破坏先祖大冢的风水,九阳王的棺椁被打开,这里居然还是一座巢穴,担惊受怕白费力气不说,却又让它给跑了。
“小爷,您半天不吱声想啥呢?”
“哎……命里有时终须有、无时也莫强求,这就是宿命,注定好的东西,谁都更改不了,今天我算认命啦!”
“您说这话什么意思?”
“万儿,我知道你现在非常愤怒,很想抓住这条狐狸精,好好收拾它一顿,恨不得千刀万剐,才能解心头之恨,然而我劝你,还是不要与命运抗争,到头来平添许多烦恼。”
“话越说越听不明白啦!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您不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道理吗?”
“哈哈哈……那是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小爷我老喽!再也无心与地争和天斗,只要可以安静渡过风烛残年,已经算是人生的一大造化。”
“小爷……”
万念白刚想再劝两句,小爷却生硬打断道:“万儿,这条白狐妖不简单,隐约能感觉它身上有许多蹊跷,你沿原路返回家族墓地,我冒险钻入盗洞去抓它,反正也活够本啦!”
“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我们爷孙俩相依为命,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不就是条白狐妖吗……”
“今天非比往常,我的直觉不会错,赶紧听话回去。”
“我不走!”万念白冷下脸,喊出这声。
巨大的回音,在墓室里让人震耳发聩,小爷不由大吃一惊,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万儿,你是万家留下来的独苗,有你香火还在,没你……哎!走到今天这步田地,我上要对得起祖宗,下要对得起家族兴衰,因此不想让你去冒险,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吗?”
“您说得我懂!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弃您而去,男儿活在人世间,走得正行要端,这不是您教我的吗?”
“随便你吧!”
说完,小爷皱紧眉头望一眼孙儿,轻巧爬上棺椁,遂即敏捷跳下盗洞,在眼前消失不见,万念白生怕前者出啥事,急忙跟了上去。
这是条手艺了得的盗洞,宽窄刚够容下一人,躲藏在花岗岩层中,上下厚不过半米的粘土里,而且为了避开坚硬的岩石,不时转换方位蜿蜒向前。
万念白对此大为震惊,顿感‘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能把盗洞挖到如此极致,计算周密毫无差错,恐怕非普通人能做到,这样的盗墓高手闻所未闻、世间难觅,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手摸洞壁表面光滑坚硬,以此断定挖掘年头久远,料定不是近代人留下,这或许跟万家能扯上些关系,毕竟大冢的存在外人很少知道,可此刻不容他考虑太多。
小爷已经双膝跪地,沿盗洞爬出去很远,万念白赶紧手脚并用,快速朝前追去。
几十米的盗洞,转眼便到了尽头,小爷先行爬出洞口,可遂即一声惊呼,不知遇到了什么危险,万念白不管不顾钻出盗洞,猛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只见小爷躺在地上失去知觉,前方不远的那处土堆,蹲着该死的白狐狸,它全身躲在黑影中,借助月亮惨淡的光线,只露出那条不时晃动的大尾巴。
狐狸本应天性胆小,撞见人类会立即逃走,可这只却不同,似乎对万念白毫无惧意,它前肢撑起后腿坐地,含笑的眼睛里目光狡诈善变,神态镇定自若,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目不转睛观察一阵,白狐狸突然冒出人话,开口问道:“你叫万念白吧?”
冷不防听到女人的声音,温柔呼唤自己的名字,谁能充耳不闻没有反应,万念白被惊出一身冷汗,不免有些发慌,心想盗墓居然遇到雌妖狐,今天的事咋就奇了怪!
“你是谁……什么妖魔鬼怪……再或者神仙狐狸之类,反正我不怕你!”
“呵呵呵!”白狐狸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晃动着大尾巴遮住半张脸,又说:“不怕你紧张什么?”
“谁……谁紧张啦?”万念白猛然提高调门,唬起脸争辩道。
“不紧张,就把话说利索了。”话从白狐狸的嘴里说出,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别管这些,你是狐妖?还是……”
“还是什么?”
“脏东西。”
“你看呢?”
狐妖的语气带着暧昧,肢体动作更是妩媚诱人,不知想打啥鬼主意,万念白心里反复纠结,琢磨该不该冲上去,抓住那条可恨的大尾巴,然后把它的主人提起来,痛痛快快暴打一顿。
“你现在是不是想杀了我?”狐妖似乎已经看透万念白的心思,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不经意间问道。
“没错!我现在很想打死你,千刀万剐也不解恨,你对我小爷都做过什么?”
“难道我真的那么可恶吗?”白狐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耐着性子继续纠缠道。
“你不是可恶,是可恨至极!霸占我家先祖的坟冢,破坏风水影响周运,害死那么多少条人命,现在又把我小爷……你自己说,你有多可恶!”万念白此时气愤难平,嗓音已经从喊话变作咆哮。
“如果我是可怜的女子,你还下得去手吗?”说着,千年狐妖身形猛然一变,恍惚间换成窈窕美貌的芊芊女子。
见狐妖幻化成美丽的姑娘,万念白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愣神半天才清醒过来,怒不可赦大声吼道:“女人怎么啦?哼!即便是女的,也是妖女。”
“万公子似乎对女子有成见,可你家念小依……”
听对方说出这话,万念白心里嘎嘣一紧,暗自思量,‘千年狐妖居然知道念小依的事,她单独守在祖坟大冢前,这么久没有消息,莫非遇到不测啦?’
“你不用费心多想,念小依此时很好,已经安全山下,返回了周泰家。”
千年狐妖此言一出,又令万念白大感意外,她不但知道自己鬼老婆的行踪,还能说出有周泰这个人,看来她果真不简单,想必已经修炼成精。
想到这里,万念白不得不把语气放和缓,轻声问道:“你到底想干啥?为什么深夜引我们爷孙俩到此?”
“路是自己走的,我没请你们来,今天其实不想怎么样,只想看看你的容颜。”千年狐妖捂嘴轻笑,表情里有说不尽的妩媚。
“看我的样子?这是啥意思?”万念白愣头愣脑不解问道。
“只因你我有缘,爱和恨同时存在……”
“你休要胡说!我怎么会与你个狐妖有瓜葛?”
“万念白,你想一想,如果不是命中注定,我为何会藏身在九阳王的墓近两千年,等你家先祖在此建造陵园,阴差阳错暗修移道接墓,把我引入破坏风水,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见万念白低头沉思,片刻后狐妖继续说:“你再想一想,为何你今天会来到这里,误打误撞进入九阳王的陵寝,你以为万家是因我走向衰亡的吗?你错啦!罪魁祸首就在你万念白的身上……”
“这不可能!”万念白打断白狐妖的瞎扯,大声吼道。
“那好吧!我让你看有多凑巧,只要你有胆量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说完,千年狐妖扭动婀娜多姿的腰身,向万念白缓慢走来……